浴室里烟雾蒸腾,抹净镜子上的水汽,林雨堂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高大却显消瘦,面庞竟已没有了先前的稚气,是自己一夜间长大了么?也许是这两天太疲惫而已吧。
林雨堂穿好衣服来到客厅,忽见念云换了身睡衣早就在沙发旁等着自己了。轻薄的睡衣怎么遮得住念云玲珑的身躯,林雨堂顿觉一股热流自胸膛烧遍全身,他努力定了定神。
沙发上,念云一手端着药水瓶,一手翻遍林雨堂全身找寻遗漏的伤口。林雨堂赤膊着上身趴在沙发上,任由念云俯在自己身上搜索,不时念云坚挺的胸部擦过他的皮肤,他都觉得好似触电一般。念云俯身将林雨堂身子翻正,林雨堂猛然见到自己的下身支起了帐篷,立时蜷缩起身子,脸涨得通红。
念云却也娇羞地笑了,说道:“雨哥哥不必害臊,念云已经是哥哥的家人了,不是嘛。”
林雨堂支支吾吾扯开话题:“念云,我饿了,咱们点餐吧。”念云起身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中午十二点多了,俏皮道:“是哦,我去点餐,你等着。”念云放下手中的药瓶,走到网络电话前,俯着身子,一页页翻看着全息图像,喃喃自语:“嗯,哥哥喜欢吃鹿肉的,选这个好。”林雨堂看着她娇美的身躯,心想,要是云曦和我有个这样的家多好啊,她也会这样帮我点餐的。
念云点完餐,林雨堂给父母去了电话报了平安,却没提自己被淘汰一事,只说来了自己的公寓,父母也没再追问。又过了一会,餐车服务员便将装饭菜的盒子送至门廊,按下门铃深鞠一躬,起身离开。
念云出门取回食物,布置起餐桌来,一边说:“哥哥今天回来得急,先将就着,以后还是我给哥哥做的东西好吃。”林雨堂一边看着全息电视,一边道:“是嘛,你会烧油焖茄子么,我最喜欢我妈烧的,可好吃了。”念云停下手中的活计,转身问:“妈妈是怎么烧的呀,我也烧给哥哥吃。”林雨堂笑道:“你怎么也叫妈妈呀,你应该叫伯母好些。”念云却道:“哥哥的妈妈当然就是念云的妈妈,快告诉我是怎么烧的。”林雨堂无奈道:“那就随你吧,可以后我妈来了,你可不能这么叫哦。”念云点点头,期待着林雨堂的回答。林雨堂随口道:“说是说不好的,以后我教你吧。”念云开心极了,继续忙活起来。
林雨堂吃着可口的饭菜,念云在一旁喝着水看着他吃,一手托着腮帮子。林雨堂知道念云是不需要食物的,全由微型核能装置供电,关闭核能,即使一万年后再开启,也照样会活过来,补充些水份可以让她看起来更滋润而已。
林雨堂一边吃着一边笑着说:“被你看着吃,还蛮变扭的,要不你也吃点?”念云摇摇头:“可惜我没有味觉,不然就知道哥哥吃到嘴里的食物是什么味道了。”林雨堂摸摸她的脸蛋,说:“人才有味觉的,傻丫头。”念云却道:“我不是哥哥的家人嘛?酸甜苦辣到底是什么味道呀?”念云呆呆的愣神。
吃完林雨堂觉得倦了,便问念云:“我的房间是哪一间?”念云拉着林雨堂的手走到一间房门口:“我帮雨哥哥把房间都布置好了,这间稍大些。”林雨堂走进房间,似乎摆设跟父母那自己的房间差不多,他太累了,倒头便睡。
不知睡了多久,林雨堂迷迷糊糊感觉有人依偎着睡在他身侧。他刚转过身去,一吻香唇覆盖了他的嘴唇,那吻热烈而急促,温润湿滑的舌尖在他的嘴唇边寻找着突破口,林雨堂知道是念云,便不再拒绝。
林雨堂的胸膛燃起熊熊烈火,噢!仁慈的神呀,快来救救我吧,我快呼吸不过来了,全身快爆炸了!林雨堂心里大声呐喊,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切让他感到无比的兴奋。哎!让该发生的发生吧!我爱云曦,可又能怎么样呢,林雨堂决定让自己成为真正的男人。
念云把发烫的脸贴在林雨堂的胸膛,林雨堂感觉出念云不仅脸发烫,她身上每一寸肌肤都滚烫炙热,昏暗中,林雨堂不用看就能清晰感觉到怀中的念云抖得厉害。
“雨……哥哥。”
林雨堂既兴奋又紧张,这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时刻。哪怕将来到了生命的尽头,他都无法忘记这刻骨铭心的瞬间。
一段缠绵过后,念云将脸贴在林雨堂的胸膛,问道:“雨哥哥,如果我是人,哥哥会爱我么?”林雨堂看着面颊绯红的念云笑道:“会的,傻丫头,我现在就很爱你呀。”念云心知这只是奢望而已,人类又怎么会爱一个机器呢?可是爱又是怎样的东西呢?念云怎么也想不明白,二人依偎着渐渐睡去。
次日清晨,林雨堂站在龙城富源别墅区他父母家门口踌躇着,他还是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的父母。最终他是按响了门铃,院门自动打开了,林雨堂穿过小花园,进入了父母的家。
父亲林志光陷在沙发里已白发苍苍,作为共和国一等功臣的父亲衰老了,但父亲在基因改造方面的成就,仍然是泰山北斗级的人物,这也是林雨堂无比崇敬他父亲的原因。
林志光熄灭烟头,看着自己垂头丧气的儿子说:“你是我最小的孩子,你大姐和你二哥都通过了筛检唯独你没有,也许是我老来得子的缘故吧。。。。。哎!”
林雨堂道:“爸,我不能再求学深造了,我有时觉得我好像成了一个废人。”
林志光道:“也不要丧气,要有面对现实的勇气,你不能就此放弃,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不能求学你可以参军,去你哥所在的部队,他会照顾你的。”
林雨堂又道:“我不喜欢打打杀杀的,我还是希望继续自学生物学,这个才是我的兴趣。”
林志光无奈道:“放弃吧,在这方面你永远也不会有多么高深的造诣,多少年了,从没有一个落选的人在科学方面有所成就,那是无法逾越的鸿沟。”
林雨堂急道:“父亲我知道您是基因学方面的专家,可是您就这么不相信您的儿子么。”
林志光淡淡道:“你要相信科学。你哥那边我已跟他通过气,你去他那里做文职,先找点事做吧。”
林雨堂不服气道:“不,父亲,我不想当军人,您放心,您的儿子靠自己也会有所成就。”林雨堂起身负气欲走。
林志光却道:“你哪里去?”
“我自己的家。”
“这里就是你的家,明天中午雨浩就来家接你,你还要去哪里?
林雨堂问:“爸,难道说人的命运真的由基因决定了嘛?我不信,这是多么可笑的逻辑。”
林志光道:“错了,不是命运,命运掌握在每个人自己手里,那是每个人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三战结束之后,这已成真理,不容置疑。”
林雨堂情绪有些激动:“我不明白,未来是不可知的,为什么我的基因就能决定我的未来,这简直太荒谬了。”
林志光解释道:“这中间的缘由牵扯到一些国家机密,只能这样跟你说,宇宙间万物都有其定律,都是按照原本就存在的规律在运行,一个人的过去、现在和将来也是,无法改变也无法逃脱。而这一切就记录在这个人的基因序列里,这内里的深奥无极限,目前世界科学领域也只是窥其冰山一角。”
林雨堂愤愤道:“那些我不懂,可为什么各国会制定绝育这样残酷的宪法,剥夺一个人的生育权,这难道不是人类自取灭亡么?”
林志光也是摇头叹息:“各国制定这样的宪法是经过充分论证过的,三战让人类数量锐减到之前的十分之一,人类真正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怎样才能让人类在战争的泥潭中苟延残喘,当时学说林立,人类基因密码的初步破译,让大家达成一致,为了让人类这个种族延续得更久些,让一部分人绝育是唯一可行的方法。”
林雨堂苦笑出声来:“哈哈哈,竟然是这样,父亲你不觉得是你让你儿子绝后了吗?哈哈哈太滑稽了。”
林志光猛地站起来,气得发抖:“你怎么能这样跟我说话,你滚。。。。”
林雨堂摔门而出,林志光跌坐沙发。
花园里,“雨堂”母亲陆荷喊住了林雨堂。林雨堂看到母亲的眼睛红红的,好似刚哭过,心想,母亲小父亲十岁做了一辈子父亲的妻子和助理,她深爱着父亲,也深爱着我,刚刚我和父亲的争吵一定让母亲难过了。
陆荷含泪对林雨堂说道:“孩子,你错怪你爸了,前天你爸知道你落选的消息后,他都两夜未曾合眼了。”
林雨堂有些哽咽:“我一直是他最没用的孩子,不是嘛,他会为我难过嘛?”
陆荷的眼泪流了下来:“孩子,你爸最爱的是你呀,昨天一天他四处去求军方的熟人帮忙收你入军营,你爸七十了,一辈子从没求过任何人呀。。。。”
林雨堂眼含热泪,望向屋内,陆荷又道:“你不知道,从军方回来后他的头疼病就复发了,刚刚他一直强忍着,他是个要强的人,你知道的。”
林雨堂转过身去默默流泪,父亲苍老的身影一直在眼前浮现。
陆荷道:“听你爸的话,明天跟你哥去军营,那才是你今后立足最好的出路。”
林雨堂没有回身,他控制住情绪坚定地说:“妈,我不要去当兵,您跟哥说下我不去,以伤害别人为职业,我做不到,这两天我先不在家里住了,妈你多保重。”林雨堂径直穿过花园,走出院门,母亲的呼唤在身后响起。
林雨堂头也不回地冲入街区,任由泪水在脸上四溢。
此刻,他却不知道已有两双眼睛悄悄盯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