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护国观的吴心惑向师父汇报了一路的见闻,这其中当然隐去了那石阵的事。从此以后,这吴心惑就开始了整天心事重重的生活。
此时护国观在的道人,上到前辈的耆宿,下到刚入教的新弟子都在加紧练功。因为三年一次的观经大会越来起近了。
在这大会上,按惯例各派都会将这三年以来从经书上新悟出的法术,武功,法器拿出来相互交流。同时也是新人在江湖上扬名的好机会。
转眼间八月初一就要到了。
李心启因贵为皇太弟之子,不算真正的炼气士,但也想在这大会一显身手。
耿於武进入护国观已经三个多月了。他已经从一个毫无经验阅厉的孩子成长为了一个基本合格的道士。身材也长高了很多,再也不是从前那个面黄肌瘦的样子了。
但是,是否会成为一个合格的修士,一个炼气士,则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八月初一这一天,虽然是初秋时节,但帝京的天气还是很热。江南镜月观,西域雪峰观,辽东金光观,三派的人同一天赶到了护国观。
慈修早早的领着观里身份较高的道人,等在山门外迎接众人。李心启自然也在其中。
江南镜月观来的是定严和静慧师徒二人。西域来的是掌观住持隐空座下玄逸,玄通两个四十岁左右的徒弟。而辽东金光观来的则是掌观住持显实和座下十几个徒弟。
慈修将众道迎入三清殿内。众道先叩拜了三清祖师的神像,又分宾主坐在了事先安排好的坐位上。
慈修见众道已坐好,便对众人道:“众道友一路劳顿,贫道这里已设下溥宴用过饭再观经不迟。”
只听辽东金光观的显石说道:“没什么,一顿不吃没什么。还是快办正事吧。不知慈修师兄,这三年来在修为上有什么精进吗?”
这显石五十多岁的年纪,高颧骨,颌一部虬髯,显得很有威风。
慈修正色道:“精进不敢说,但也不敢忘了先仙的教导。”
显石一撇嘴道:“是不是慈修师兄的俗务太多,影响到了功夫上的修为。”
慈修点了点头道:“贫道现添为住持,常日忙于这观里的俗务,自然难免分心。”
显实听了慈修的马上接道:“你这护国观里的俗务是很多了,不过这抱揽诉讼,结交官府,甚至**宿妓等等,也算是俗务吗?这等事,你这做主持的真是该好好管管了。”
慈修听了这话脸色一变道:“显石师兄这话从何说起?我护国观虽非仙山洞府,但也门禁森严,何来你说的这些事。”
显石哈哈一笑,对身旁的一个弟子道:“悟真,你去把来时在赌场遇到的慈修师兄的高足带进来。”
显石身边的一个第子应声出门。
显石则对众道士说:“我等在赶来这里的路上,路过一个堵场,正好遇上一个人,在堵场门口打人。那被打之人已倒在地上满脸是血,打人的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贫道上前一问才知道这打人的是慈修师兄的高足,因堵输了钱想赖帐。给同堵之人抓住不放,哪知这厮恼羞成怒竟然仗着自己会功夫,将要帐之人打的躺倒在地。若非贫道遇上,只怕就要打死了。”
说到这里脸上露出得意之色“这厮一边打一边叫:‘老子是护国观慈修真人的徒弟,平日里常与尚书,将军等大官来往,打死你就如同踩死只蚂蚁一般!’
“贫道一看,这不是给冷慈修师兄脸上抺黑吗?就算是这么回事,你也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说是吧,这要传出去,慈修师兄的颜面何存啊?”
话说到这,那个叫悟真的道士从外面带进一人。这人显然是被点了穴的。
这人见了慈修气焰立时高涨了起来高喊道:“你们哪来的这几野道士,知不知道我师父是谁,到了这里还是快给我的穴道解开,慢一点小心我师父剥了你们的皮!”
原来,这人是慈一个小妾的娘家哥。平时仗着慈修的势力干了不少坏事,今天又冒充慈修的徒第赌钱赖账,正巧让远来的金光观道人给擒住了。但他并不认识显石等人。
慈修看是自己的大舅哥,自然知道这人平时的种种不甚,虽然慈修也曾教训过他几次,但他却一直没改多少。
今天自然不是教训这大舅哥的时机,慈修脸一红,说道:“这人不是敝观的正式弟子,虽然在这里出家,但不在册。出了这事,不能算贫道门禁不严。”
说完话,远远的一拂袖便解了这人被封的穴道:“速速退出,今后若是再犯戒规,本座定重重责罚。!”
慈修露了这一手以气解穴的功夫,不但替自己开脱了责任,还起到了震慑众人的目的。
还那人头也不回的跑了。一边跑嘴里一边道:“你们给我等着,总有一天你们落在我手,到时候老子弄死你们!”
这哪里是一个出家人说话的口气。
显石见状又冷笑道:“我等三清弟子,娶妻虽然也未尝不可,但慈修师兄妻妾成群,这只怕有违祖师教诲。慈师兄说功夫没有放下,贫道猜想,慈师兄是每天在练那采‘采阴补阳’之术吧。”
慈修一听这话,勃然变色道:“你今天说这些话是何意思?贫道哪里曾得罪师兄?师兄为何步步紧逼?”
显石一阵阴笑道:“四十年前我等四派之所以奉你这护国观为总坛盟主,是因为贵观上代主持功甫法师功力高强,德行高深。四圣降魔时出力最多,可做四派盟主。可功甫法师仙游多年,慈修师兄这些年在这盟主之位上并没有多少建树只怕……”
说到这里,话就停住了,但他的话外之意,却是很明显。
慈修明终于明白了显石的意思。缓了一缓说道:“显石师兄若是想当这个盟主也可,不过要先亮出点真本事,好让各派心服。”
显石听了这话眼睛一亮道:“贫道也没有争这盟主之心,不过说到露点功夫嘛,贫道正有一技想在诸位同修面前现丑。”
慈修道:“不知道师兄这三年,有何心得进境?”
显石道:“这天人五通之术,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宿命通四项,历代弟子都有修成的。可是这“神足通”,很少有前辈修成。”
显石说完这些脸上一阵得意:“贫道不才,现已修成这门仙术。”
显实话音一落各人心中都是一愣。
这“天人五通”之术,如果一个人都修成,那就可以算是地上的神仙了。
五通中“神足通”最难修。历代祖师中修成的极少。都是大智慧大慧根之人才能修成。
说实话,几派常门人中,最不被众道看好的就是这显实。没想到,这最不被好的人,尽修成了最难的一项神通,众人如何不侧目。
只见这显实起身对众人道“黄河延津渡口有个镇河石人,各位道兄都知道,也都见过吧,贫道这就去将那石人取来。”
说完一转身口里念念有词喊了一声“起!”
整个人便飞到空中眨眼不见了。三清殿内众人见此景都呆坐在当场。
过了有一炷香时间,空中落下一人,正是显石。左手托着一个石人,正是延津渡口的镇河石人。
从帝京到延津来回有千里之遥,显石只用了一炷香时间,这难不成真是神足通?
金光观的弟子见师父震住了各派高手,都不禁为师父喝起了彩。
只见显实对手下弟子说道:“将这石人放到外面,走的时候,为师再送回去。”
然后对众人施了一礼道:“贫道这神足通的功夫,可还行吗?”
四派众人没有说话的。
过了一会,只见一个年轻的道士走了出来对显石施了一礼说道:“晚辈弟子李心启见过师叔,峨眉山老祖庙门前有棵橘树,那树上结的橘子与别处的不同,各位前辈想必都知道,晚辈愿去峨眉山老祖庙采个橘子给各位前辈看看。”说完便走出殿外。
各派掌门都知道慈修收了个皇太弟的儿子李心启做徒弟。今天这李心启居然当众说要到几千里之外的峨眉山采橘子,都觉得是少年人说玩笑话。
哪成想,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李心启真的带着一枚橘子回来了。
众人一看真的是峨眉山老祖庙的橘子。
因这棵橘子树相传是太上老君当年亲手种的,因此,这棵树所结的所有橘子上都有老君的像生在上面。
这一点,别地方的橘子绝对没有。
众人心里暗暗吃惊,都在想这么年轻的皇太弟之子,居然也炼成了神足通?真不敢想象。
一盏茶的时间就能到几千里这外的峨眉山取个橘子回来,李心启是如何做到的呢?
当然不是炼成了神足通。
原来,李心启出了三清殿外,到了殿内众人看不到的地方,从袖内取出了“攀天索”施法上了半空中。
这门法术修成了,能登上南天门成神。没修成的,无论在何地,只要上了攀天索,心中想着要去的地方,无论多远,下了绳子就是想去的地方。
李心启就是用这个方法很快到了峨眉山老祖庙取了橘子回来。
镜月观的静慧见李心启露了这一手,当时技痒,打从定严身后走出来,对着众人施了一礼道:“晚辈第子静慧,家师是定严。晚辈在从前辈面献丑了,也去那老祖庙讨个橘子来。”
众人都是初次见到静慧,只见是一个年纪十七八岁小道姑,生的虽然容貌十分秀丽身态轻盈,但眉宇间却有几分英气。
只见静慧一挥手,手中放出一只彩凤,眨眼间飞到天际不见了。
只过了有一盏茶的时间,又从天空飞了回来。嘴里衔了一枚橘子放到静慧手中然后现了原形。
这只彩凤只是用纸折的。
众人看了这小小年纪的道姑竟有如此的幻术无不喝彩。
西域雪峰观的俩名道士一个叫玄逸,一个叫玄通。二人从来到就一直没发话。待看了其它三观之人都显露了手段,那个玄逸伸出马尾拂尘在桌上一拂,桌上便也出现了一个橘子。
显石见各派的手段都高出自己,脸一红心中那股子傲气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原来显石自觉这几年的道法修为进步很快,心中渐渐的生出了想做四观盟主之意。
他这次来护国观,本是心中充满了豪气,打算大大的露个脸。没想到,其它之人这几年进步也在不小,便不得不放下了争强之心,坐到了座位上。
慈修见众人都不说话了,便道:“各位道友都是真人不露像啊,不像某些人明明只有半瓶水,却有点装不住了。”
显石听了这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再没说话。
慈修又道:“各位道友,如果没有其它事了。便一齐到藏经室观如何?”
显石一听到要去观经便道:“依我之见,这三年一次的观经,大可改为一年一次。每次观经三个时辰,大可改为每次一天。这样我等众人才不会白跑这么老远的路。更可大大加速我等功力的进步。”
他提这个建议本以为其它各派会同意。
哪想到慈修说道:“显石师兄道法高深,已修得天人五通,不时就要飞升,还用得着看这经文吗?”
显石听了这话一时说不出话来。
定严接着说道:“显石师叔这话,只怕却实不妥。这经书本是上一代四位祖师集多年修为和感悟而成。其中有的地方也借签了那大魔头‘任天戮’的行功方法。四位祖师当年之所以立下三年观经一次的规定。也是怕我等后辈领功冒进走火入魔。如果一时看的太多,领悟的不对,只怕还不如不看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