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真见师父武功如此之高,心里一时欢喜。他刚要开口说话,只见外面走进来一个身材修长,一身白衣,书生打扮之人。
这人白净的面容上一点表情也没有。看不出多大年纪。大冬天的,手里还拿着一把扇子。此人周身发出的气场,给人一种深如渊岳之感。
这人进来后道:“显清道长好本事,小生佩服。”
显清见大厅之中突然出现一个与这里完全不对调的人。此人气度深不可测,而且认识自己,心下也很疑惑。
显清道:“贫道正是显清,不知阁下是。。。。。。”
只见来人道:“小生乃泰山营大帅座下弟子章宪,在下十分敬佩显清道长气度,不如大家交个朋友。”
显清拜入通虚门下的时间较晚,不认识魔教中人,但对魔头任天戮手下的五个弟子,还是有所耳闻。这章宪是魔头任天戮的首徒,无论武功,智谋都远远超出其他几个同门师弟。今日在这山寨之中竟遇上这个小魔头,显清心里也是暗暗吃惊。
显清道:“你我正邪不两立,要同贫道交个朋友,实难从命。徒儿,我们走!”说罢拉起玄真往外就走。
章宪一步挡住二人的去路道:“显清道长于大义之前不畏生死,小生很是敬佩。你我今日相见,也是缘分,西域路途遥远,何必急这一时,你金光弟子已全员入教,小生以为,显清道长也是识实务者,不要逆势而行。”
显清道:“贫道当日已发下誓言,定要找你魔教寻仇。今日你想留我师徒性命可以,想留我师徒做其它的,免谈。”
章宪摇了摇头道:“显清道长一身修为得来不易,今日若不留下,只怕可惜了多年苦修。”
显清哈哈一笑道:“贫道这一身功夫,乃先师所传,今日你若毙了贫道,权当贫道将先师所传又还与先师。”
章宪道:“道长不怕死,难道就不为自己的徒弟想想吗?”
章宪道:“劣徒虽然本事平平,但骨气到也有点,要不然,也不能随贫道来到这里了。废话少说,动手吧!”
说完话显清拨出断剑向章宪刺去。章宪见显清的剑刺来,不慌不忙,将手中纸扇打开,以扇面接住了这全力刺出的一剑。
显清见自己的全力一剑,竟被对方用一把薄薄的纸扇挡住。心里一急,忙改变招式,使了一招金光观“金光七十二式”剑法中的“万光朝祖”刺向章宪颈下的天突穴,这一剑刺到一半,又化出七招,将章宪全身大穴罩住。
章宪仍是不慌不忙,用纸扇接住了显清刺来的每一剑。显清见二刺不中,也不换招,加了五分内力向纸扇抵了过去。意思想刺破扇纸。章宪见显清加了内力,便也增加了二分内力在扇上。二人周身气流涌动,一时僵住了。
章宪的纸扇在显清断剑的全力抵刺中,便如精铁打铸一般,饶是显清使出全力,仍是没有丝毫破损。
显清见此情景,一提气,将丹田内所有内气全部施出,这内气在经脉中一瞬间化为液状。
显清自入师门修道,已有三十年,一直没能将丹田之气全部液化。现在于这生死攸关之时,竟做到了。
显清的周身爆出一圈极强的气团,将屋内其他几人震倒在地。但章宪似乎没受到任何影响。
章宪道:“显清道长,这是何必,小生并没有恶意。”
显清也不搭话,又将内气从体内全部施出,从断剑的断口处逼出一条三尺长的剑芒。这道剑芒青光四射,力透纸扇。章宪见自己的纸扇被刺破,急向后一退,避开剑芒。
显清见章宪后退,一伸手提着玄真冲出聚义厅。二人迅速出了寨门向山下逃去。
聚义厅内的四个大王想去追他二人,章宪道:“不必了。”过了一阵又摇了摇头道:“这是何苦。”四个大王见章宪不让去追,只好作罢。
显清和玄真二人下了山,向西一直奔了有近百里,见天色已晚,显清停下了脚步。来到官道旁边长着的一棵二人合抱的白果树下。
显清来到树下看了看道:“徒儿,你看这树,可像我金光观中的那棵千白果树?”
玄真看了看,这树确实与观口那棵树很像,便点了点头。
显清在树下盘腿打坐,停了一阵道:“徒儿,为师已不行了,剩下的路,要你自己走了,不过,你也可以向东,回你的黑龙村去。”
玄真借着夕阳的余辉看了看师父,发现此时的显清面如金纸,浑身大汗,这显然是亡阴之象。
此时的师父体内,已是阴阳离绝,命不久矣!
原来,这显清在与章宪斗内气时,已将全部内气化为剑芒。他已将全部生命耗尽。能坚持到这里,已是最后的一丝力气了。
玄真抱着师父大哭道:“师父,你没事的!师父!徒儿这就去采药,你等等,徒儿马上回来!”
说完话就要去采药。
显清道:“徒儿,你站住,为师虽然快不行了,但为师不后悔。三十年前,为师是个响马。专以打家劫舍为生。如不是你师祖当年点化,此时的为师早不知在哪做荒山埋骨了。为师只遗憾没能随你师祖多学几年,为师入门三年后,你师祖便羽化飞升。”
说到这里,显清休息了一阵接着道:“为师能为除魔卫道而死,总胜于死于响马群中。那才真是遗臭万年。你不要哭,咱们爷们儿什么时候孬种过?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为师死后,你将这断剑带走,你不想报这师门大仇也可以。好好回家种地,娶妻生子。”
说完话,显清闭上眼睛阖然长逝。
这个一生性如烈火,宁折不弯的道人,走完了修道之路。
玄真见师父仙游了,便也真的没哭。
因为师父说的好:“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他取下背后的长剑在树下挖了一个坑,又在坑内垫了一些枯草,将师父依着打坐时的姿势葬在坑内。他又对着师父的坟磕了三个头,将自己的长剑插入师父的坟前,让它来陪着师父。又背起师父的断剑和行囊,一个人朝着西方,上路了。
玄真一路向西,朝着西域的雪峰观行去。这一路的劳顿之苦,对他来说,已不算什么。师父用生命给他换来了这个机会,他当然要珍惜。师父没走完的路,他要接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