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禾和姚姒跑得累了,便笑着停下来,与王励一等人会合,慢慢在河边散步。
夏禾妈妈便来了电话。
“喂,妈。”夏禾温柔的接听起来,任凭姚姒在一旁做着鬼脸‘抓耳挠腮‘。
“夏禾啊,你有联系过你弟吗?”
“怎么了?”夏禾严肃起来,吕烁秋这小子可是总不让家人省心的。
“他老师打来电话,说他在学校里打架了,你说他都快毕业了,不会因此开除吧?”母亲焦急起来,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着急和哭腔。
“妈,你别急,我明天就去丽江,好吗?”
“好好好,你去了好好和他们老师谈谈,争取个机会,知道吗?”
“嗯,我刚才让你爸打了钱在你卡上,你看看够不够,不够回头家里又给你打。”
“妈……我自己的都还有,你干嘛又这样?”夏禾感动之余又难免尴尬,她都那么大的人了,还在不停的啃老。
如同永不止尽的蛀虫,将他们的血汗一点点啃噬殆尽。
“你那点哪够?女孩子出门在外,身上哪能没有钱?你爸妈都是老粗,给你们的都不是你们想要的,但是,只要你们好,让爸妈做什么都愿意。”
“妈……”夏禾感动得哽咽起来:“我的父母的确不能和别人的父母比,因为他们的父母给他们子女的是他们收入的九牛一毛,我的父母给我们的,却是他们能力之下的所有。妈,我一直很庆幸,你们是我的父母……”
“傻丫头,挂了,去看你弟的时候,记得别伤他自尊。”
“我知道……”
“哎呀,阿姨真的好好,我妈十天半月也不打一个电话给我。”姚姒羡慕的挽着夏禾:“你弟又打架了?”
“嗯……”夏禾放下电话,轻叹一口气:“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懂事儿……”
“男孩子啊,跌一跤就成长了。”王励一附和道。
“嗯,我倒是不建议你们在他闯祸后立刻就去帮他。”邵锦年接过王励一的话,看向夏禾:“你弟多大了?”
“我弟20了。”吕烁秋小夏禾五岁,所以他们姐弟二人的感情并没有多亲密,都说三岁就有一个代沟,他们姐弟之间可将近隔有两道鸿沟了……
“20,该成熟了。”邵锦年点头道:“还在读书?”
“嗯……成绩特差,所以去读了职校,本来……今年就可以毕业了的……”夏禾弱声的回他:“可是不去帮他……”
“不是不去帮他,是晚些天再去。”姚姒笑着拉过夏禾,勾一勾手指:“是姐妹儿我才告诉你的,男人不能惯,越惯越混蛋。”
“哼哼——”王励一在一旁轻哼示意。
“当然了,我们家一一除外。”
“少恶心了你。”夏禾白一眼随时秀恩爱的两人,转而走到邵锦年的身旁三步开外:“邵医生,那我该什么时候去?”
“等两三天后吧,总得让他独自面对面对才是。”
“哦……那好吧……”
几人又走了一会儿,小城里华灯初上,灯火阑珊,印着他们的身影,恍惚不定。
魏可可见到几人身影的时候,正大包小包的拎着,那是她刚买的被子棉絮和一些换洗的衣物。
她见她们迎面走来,迅速转身低头,将自己的一头酒红卷发盖住自己的脸。
“邵医生,你刚接触到尸体时有没有像姒儿那般恶心到几天吃不下饭?”夏禾的声音温柔中带着好奇。
“没有。”邵锦年笑答。
“你不知道他定力多好。”姚姒指着邵锦年:“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仿佛他面前泡制的不是尸体,而是泡菜,哈哈……”
“哇塞!”夏禾感叹着经过魏可可的身旁,“嗯??”
魏可可微微抬起头来看向夏禾,就见她的目光扫过自己,皱着眉头加快了脚步。
魏可可又低下头来,愣愣站着,忘记了走动。
夏禾……是嫌弃她?
是了,夏禾讨厌浓烈的香水味……魏可可深吸一口气,并没有闻到什么。
对于这些味道,她早就麻木了。
她回头,看向那四个人的身影,那般幸福。
夏禾也回过头来,不过只是淡淡一瞥。她深吸一口气,刚刚下意识的就屏住呼吸了。
“那个人好奇怪。”夏禾回望一眼后看向另外三人:“刚才她明明走在我们对面,突然就转身遮住自己的脸……”
“你管别人做什么。”王励一白她一眼,揽过姚姒的肩走得随意。
“也不对啊,我们都走这么远了,她还不走,还回头看我们……她不会是认识你吧?”夏禾故意说道。
“嗯哼?”姚姒眯眼看向王励一。
“别听她扯谈。”
“那是个病人。”邵锦年淡然开口:“我注意到她前胸的皮肤已然病变,人家恐怕是被你们异样的目光打量。”
“这么隐秘的地方你都看到了?”姚姒偷笑起来。
“那人衣服领口太低,我也看到了。”夏禾眉头皱起来:“现在的女孩子,穿衣风格越来越让人难以理解……”
“我没看错的话,那是个女人,而不是女孩子了。”王励一坏笑出声。
“死一边去。”姚姒一把推开王励一,转而挽上夏禾:“我们那时就有女生这么穿了,这也不足为奇。”
“我知道啊!”夏禾微叹一声:“说到底,她们都是没有遇上负责的父母。”
“嗯……”
她们初中那会儿,班里有大半的孩子是单亲家庭……
那时候,来自农村的她们,几乎自卑到抬不起头来。后来班主任找她们谈话,让她们自信,让她们懂得感恩,知道父母的不易。
后来,才听班里的同学说某某同学的父母又离婚了,某某同学打架了,父母一个没来……
到毕业的时候,才知道,班里一半的孩子是来自单亲家庭,也才明白,原来那时他们的霸道,他们的盛气凌人,他们的调皮捣蛋,都是因为缺乏安全感,都是为了引起同伴的注意或是关怀……
“不过,那也不能是堕落的理由。”邵锦年突然冷然道:“正因为所有人都放弃了,我们更不应该自弃。”
四人都静默下来,各有所思。
夏禾想:不幸的人那么多,我当时为何就自弃了?
其实,若说是因为那事以后,她才没有学习的心思,那都是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