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夕阳西下,给整个伦敦镀上了金边,冬日里的晚霞虽然不如夏日里的那么鲜艳夺目,却是柔和,静好,带着一丝薄媚。连续几日的阴沉天气,天地无色,就在人们快要忘记色彩的存在的时候,这样一个美丽如画的黄昏突然到来,让人们又开始崇拜五彩缤纷的世界。
黄昏将去,最后几缕淡色的霞光透过玻璃,落在斯托克的面颊上,他脸上的每一处线条都滚着金线,即使极其微妙的表情变化,都非常容易被发现,展露无遗。桌子上摆放着各种报纸,他一份接一份的看着。两个印度小孩在他附近追逐玩耍着,小女孩跑来趴在他的膝盖上,他用手宽大的手掌在她小小的脑瓜上摩挲了几下。小女孩小小的手指落在报纸上一个巨幅人像上,扬起小小的下巴,大大的眼睛望着斯托克的脸。斯托克微笑着朝小女孩点了点,语气极其温和的说道:“没错,是我。”小女孩立刻露出欢喜的表情。
“行了,我说探长先生,别再‘孤芳自赏’了。”海恩斯戏谑的声音传来。斯托克抬头看了看他,他正在往琉璃杯里注入“琼浆玉液”。
“这照片太大了。”斯托克举着报纸,眼睛仍情不自禁的落在报纸上自己的照片上。
海恩斯将一只酒杯递过来,“‘睿智神探巧设圈套,真凶在劫难逃’,‘慧眼识凶——神探创破案奇迹’,还有这个‘救冤者于火海——公正的化身斯托克探长,’,这几天的报纸上都是这些!虽然几天没见了,却感觉天天和您见面。”海恩斯抱怨着。
斯托克难掩满脸的喜悦,“是太招摇了。”
“恐怕用不了几天,就会有自称是作家的人给您打电话,说要采访您,要把您的英雄事迹写成小说。”海恩斯突然一改满脸的笑容,绷起表情,继续说道,“到时候,就按我们说好的——您设计伯爵假死妙计,引诱杀害伯爵夫人的真凶现身,凶手负隅顽抗,搏斗中将其击毙,啊!对了,千万别把绑架长老,非法入侵警局,还有破坏停尸间尸体的那些事参合到这里来,那些只是独立发生的,没有任何关联的案件个体。还好,我家英格利特把卡恩家院子的死狼尸体都处理掉了,要不然还真不好解释了。哦!还有!卡恩伯爵只是个无辜的受害者,而我嘛,只是个中途接替解剖室工作的医生而已。知道了吗?您可别说漏了!”
海恩斯一连串说了一堆话,斯托克只是不断的点着头,但嘴角带着微笑,“知道了,知道了,您都说了几百遍了,您简直可以和我姨妈做‘闺中密友’了。”
海恩斯本来还想再嘱咐几句的,见斯托克把自己唠叨的姨妈都搬出来了,便只是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再多说了。
斯托克放下手中的报纸,想了想,问道:“那能和我的恩师说吗?”
海恩斯怔了一下,露出顽皮的表情,“我想,等不到您主动和他说,老鲍勃就会自己找上门来的。”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黄昏渐渐谢去,夜幕悄悄展开。
会客室的门被轻轻推开,英格利特引着两个熟悉的身影走进来,海恩斯和斯托克都站起身迎接,“噢!伯爵,维奥拉女士,晚上好!”
卡恩伯爵满脸笑容,维奥拉也优雅的点了点头,“晚上好,海恩斯先生,探长先生。”
斯托克在卡恩伯爵的笑容中看到了一种溢于言表的恳切和担忧,他炯炯的目光紧紧的追随着海恩斯,迫切的态度让他随时可能吐露心中的愿望。
斯托克识趣的拿起自己的帽子,像所有人告辞,“各位,恕我先失陪了。连续几天的后续结案工作让我筋疲力尽,我现在只想结结实实的睡个好觉。”
卡恩伯爵立即走到斯托克面前,与他紧紧的握手,郑重的说:“探长先生,感谢您做的这一切,我和我的家族将没齿难忘,如果有一天您需要帮助,卡恩家族将赴汤蹈火报答您的恩情。”维奥拉也走过来,眼中充满感激之情。斯托克诚惶诚恐,慌张的说:“不不不,我没做什么,您本来就是无辜的。更何况,这里复杂的情况不能被世人所知,您帮助我圆了这么大,这么困难的一个场,反倒是我应该感谢您。”
卡恩伯爵感慨的望着斯托克的眼睛,“好吧。那我们后会有期。”斯托克察觉到卡恩伯爵话语里微妙的颤音,普通的告别里带着异样的感觉,但是斯托克没有在意太多,“再见。伯爵,女士。”
斯托克的离去使屋子里陷入了沉静。良久,海恩斯发话,“请讲吧,二位深夜来访的目的是什么。”海恩斯直截了当,不拖泥带水。卡恩伯爵立即皱起了眉头,他支支吾吾,声音也极低,“我需要您的帮助…”
海恩斯顿时冷却表情,不问缘由,立刻果断拒绝到:“抱歉,伯爵,我恐怕帮不了您什么。”
“这…”对于海恩斯不留余地的拒绝让卡恩伯爵措不及防,一时间无言以对。
然而,维奥拉却没有知难而退,站在海恩斯面前,她优雅的抬起双臂,交叉在胸前,纤细的手指轻轻搭在肩膀下的两臂上,深深低下下巴的同时膝盖微屈——特殊而典雅的礼节,只会奉献给至尊君王。
“我恳切的请求您!请求您庇护我家族子孙,实现我家族子孙的愿望。卡恩家族将自此俯首称臣效忠于您!我伟大的主人,弗拉德.采佩什三世——德古拉大公!”她的声音不卑不亢,但不失敬畏。
维奥拉的声音未落,卡恩伯爵也立即单膝跪地,双手交叉于胸前,低下了尊贵的头颅,高声请求:“请您赋予我的妻子——爱琳.卡恩以新的生命,请您将她复活!我将发誓永远效忠于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