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往常的早晨一样,斯托克按时出了寓所,走在前往警局的路上。警局门口的街道上有报童叫卖,他习惯性的伸手从报童手里取过一份报纸,然后将铜币高高的抛起,报童会像只机灵的小猴子一样,蹦起来抓住铜币。斯托克通常会一边翻看报纸,一边迈进警局的大门,可是,今天,他的一只脚刚刚踏上警局门前的台阶,眼睛刚刚落在一个专栏上,就被一个迎面而来的警员给撞得险些跌倒。
“大清早的,慌里慌张的干什么!”斯托克晃晃悠悠的站稳后有些恼火的训斥道。
警员一脸的惊慌失措,“探长先生!大事不好了!”
斯托克皱起了眉头,“一大早就有案子?在哪里?”
警员用手背抹了抹从帽子里淌下来的汗水:“报告探长先生!就在这里,苏格兰场!”
“什么!”斯托克一把握紧手里的报纸,立刻冲进了警局大门。
警局里一片狼藉,桌子的抽屉被拉出来,倒扣在地上,文件柜四敞大开,文件袋被拆开,白色的文件纸被散落得到处都是。斯托克径直奔向自己的办公室,刚走近就发现,办公室房门的玻璃被砸裂,裂缝正好落在“巴伦.斯托克警探”几个字上,斯托克愤怒地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发现办公室内的情况更加糟糕——办公桌整个反倒在地上,上了锁的抽屉被粗暴的撬开,里面关于犯人的文件被撕得粉碎;放在桌子上的台灯被摔碎,电话线被割断;书架也被推到,上面的书籍和小摆设洒落一地;地上杂乱的肮脏的脚印,清楚得像是在挑衅。
斯托克怒视着办公室里的一切,按捺住内心的怒火和冲动,让自己保持冷静,斯托克笃定,破坏警局的犯人是冲着自己来的。
这时,一个警员过来报告:“探长先生,暂时未发现有东西被盗。”
斯托克点了点头,“很好!”,接着指了指地上的黑色脚印,“找个人把这些脚印拍下来!”
“是的!探长先生!”警员大声回应后便小跑着离开。
警员刚刚离去,汉德督查的身影便出现在斯托克眼前,督查微胖的身躯使他有些气喘吁吁,稀少的头发有些凌乱的耷拉在额前,两只像杏核的圆眼睛里布满血丝,还没等斯托克说话,便把脸凑近压低声音说道:“你到底在干什么,探长先生?为什么还没下令收拾干净这个烂摊子?”
斯托克感觉星星点点的唾沫落在自己的脸上,他不由自主的往后躲了躲身子,“长官,这里虽然是警局,但现在成了犯罪现场,我们得先勘察现场,搜集证据。”
督查铁青着脸并不接受斯托克的说法,“我只知道这里是警局,我还知道再过一会成群的记者们就会蜂拥而至,然后,用不了几天,大小各种报纸上就会出现标题为‘伦敦的笑柄’之类的关于讽刺伦敦警局的文章!你最好快点把这里清理干净,恢复正常!”说罢,汉德督查便气哼哼的离开了。
斯托克叹了一口,摇了摇沉重的脑袋,皱起眉头,闭上眼睛,稍微镇静了一下过后,大声喊住几个跑过来的警员,“你们几个,告诉所有警员,除了我的办公室外其他地方都给我恢复原样!封锁大门,不允许任何人进来,尤其是记者!”几个警员随即应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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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布满灰色的云层,使得天色比往常暗得早些。空中弥漫着丝丝寒冷,预兆着一场雪即将来临。
在海恩斯温暖的会客室了,斯托克像一个亢奋的演说家,正站在地中央,手舞足蹈的讲诉着警局遭入侵的事情。然而,海恩斯并没有表现得像一个专注的听众——喝着极品的锡兰茶,舒服的依靠在沙发背上,身边依偎着那两个印度小孩,如两只蜷缩在一起的小猫咪一般酣睡正香。
漫长的“演说”结束了,斯托克终于肯坐下来安稳的喝上一口茶了,海恩斯也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这么说,警局里并没有东西被盗,只是遭到了恶意破坏?”
“嗯。没错。但是,我敢肯定,那个闯入警局的犯人是冲着我来的。”斯托克说道。
“哦?为什么那么肯定?”海恩斯问道。
“要是您看到了我那被折腾得破破烂烂的办公室,您肯定会和我有相同的想法的!”斯托克喝了一口茶,显然对于自己的办公室遭到破坏的这码事,已经没那么愤怒了。
“那么,您有目标嫌疑人了吗?”海恩斯问道。
“有!被我逮捕过从监狱里出来的人,我正在追捕的人,还有一大批罪犯的亲属,朋友。”面对众多潜在敌人,斯托克倒是显得不以为然。
“目标太多的,就跟没目标一样。”海恩斯摇了摇头。
“没错!更何况我还有一位,视‘苏格兰场’的颜面高于一切的上司,哼!”斯托克从鼻子发出鄙夷的声音,“这案子恐怕没机会破了。”
两个人默默的喝着茶,两只“小猫”发出轻微的鼾声,海恩斯和斯托克不禁觉得可爱,相视而笑。
突然,敲门声传来,两个人都把头转向会客室的房门,因为怕吵醒两个小可爱,海恩斯放轻声音应道:“进来吧。”随后,英格利特宛如一朵鲜艳的红玫瑰一般,推门而入,她优雅的微微欠身行礼后,说道:“斯托克先生,刚刚警局打来电话说有紧急事件发生,希望您尽快赶到警局。”
斯托克立即放下茶杯,站起身,“谢谢,英格利特女士。他们没说是什么事?”
“据说是隶属警局的解剖室被非法入侵。”英格利特面不改色的说道。
“什么!”斯托克大吃一惊,忍不住大叫一声,结果,吵醒了沙发上的小可爱。
“英格利特,把艾西瓦娅小姐和古兰德先生带回自己的房间休息。”海恩斯从沙发上站起,吩咐道。英格利特马上走过去,一手抱起一个小孩子,“需要给斯托克先生准备马车吗?”英格利特问道。
海恩斯摸了摸爬在英格利特肩膀上的两个小脑袋,说到:“不用了,事情紧急,我亲自开车送探长先生。”英格利特点头会意,然后抱着两个孩子离开了。
海恩斯拍了拍斯托克僵硬的肩膀,说道:“我们走吧,探长先生。”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空气中开始零星的飘着雪花。坐在“铁牛”上的斯托克不敌寒风来袭,把整个脑袋缩进了衣领里。然而,海恩斯却像感觉不到温度似得,在寒风中显得异常潇洒,甚至有些享受这冰冷的“洗礼”。
到达警局后,斯托克感觉自己的脸已经被冻住了,做不出任何表情。解剖室就在警局后面的一座建筑物里,与警局有一条相连的通道。斯托克带着海恩斯穿过警局,进入通道,匆匆的脚步声给通道里留下了不安的回声。通道尽头,几个警员在那里把守,见斯托克正阔步走来,急忙拉开了通道大门,“探长先生!”
斯托克径直穿过大门,一言未发,海恩斯紧紧地跟随其后,“您就不问问里面的情况吗?”海恩斯问道。
“问了也没用!我们自己进去看!”斯托克眼睛直视着前方,不动声色的说。
在下了一小段楼梯后,他们到了解剖室的门口,解剖室的两扇大门被粗暴的卸了下来,正躺在地上,门口两个警员正在把守。斯托克和海恩斯小心跨过地上的大门,进入室内。
解剖室内的情形出乎意料的好——地上除了杂乱的脚印外只是掉了几把解剖用刀;放资料的柜子也只是被敞开,文件没有散落得到处都是;带轮子的解剖台也只是被推到了一边;实验台上的玻璃器皿也都完好无损,甚至没有被动的迹象。
斯托克小心绕过地上的脚印,对于周围的情形有些疑惑,“如果不是大门给破坏掉了,和这一串肮脏的脚印,还真难想象这里被入侵过。”
海恩斯则对一侧墙上的一道门产生了巨大的兴趣,他歪着头看着带着明显破坏痕迹的门锁,又朝黑洞洞的门缝里看了看,然后朝斯托克摆摆手说,“或许,犯人真正目的在这里。”
斯托克蹦蹦跳跳的来到门前,说道“这里是停尸间啊!”
海恩斯皱起眉头,眼珠转了转,然后,一把把门推开,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站在右手边的门框处,伸手摸着屋内的墙壁,突然,他的手触到一个熟悉的物体,他顺势一按,顿时屋内灯光四射,明亮起来。斯托克的被突如其来的光线刺激的眯起了眼睛,他听到海恩斯在身边大声惊呼,“我的天啊!”他强忍眼睛的不适,睁大眼睛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停尸间的地上到处是人的大腿,胳膊,头颅,尸体竟然像玩具娃娃般被肢解得一塌糊涂。保存尸体的柜子被破坏,有的尸体虽然还躺在里面,却也被残忍的砍去了手脚。
斯托克终于无法忍耐,带着近乎尖叫的声音喊道:“混蛋!!!这是对死者的亵渎!!!来人!!!快来人!!!”
守门的警员应声赶来,见到室内的情形,顿时软了腿脚。
“去!!!找人来封锁这里,保护现场!!!把负责解刨的医生叫来!!!快去!!!”斯托克吼叫着发号施令。警员听到命令后,跌跌撞撞,魂不守舍的离去。海恩斯发现斯托克浑身在微微的颤抖,喉咙来传来微喘的声音,脸色也变得苍白,眼睛直勾勾盯着地上残缺的尸体。海恩斯觉得大事不妙,恐怕斯托克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快要不能控制自己了!于是,海恩斯迅速将手掌放在斯托克的后背,轻轻的画着圆,用和缓的声音念着:“让和煦的春风拔去你身体里愤怒的利刺。”顿时,斯托克额前的发丝微动,像是有微风拂过他的脸。“让清冽的河水冲走你身体里愤怒的灼伤。”斯托克抱在身前,像是打了一寒战,身体轻轻抖动了一下之后,如梦初醒般眨了眨眼睛。
斯托克转头看着海恩斯,神色有些倦怠的说:“海恩斯先生,我想坐下休息一会。”海恩斯见斯托克恢复了冷静,不禁在心里舒了一口气,“好的,我觉得我们还是别一直站在这里的好。”两个人退回到解剖室里,各自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