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的夏,依旧是闷热潮湿。
荷花已经繁盛许久了,铺天盖地,影影绰绰,仿佛刚从卷轴上逃离出来的一抹墨色,倏地在这片湖泊里晕染开来。于是这湖有了名字,墨荷湖,许是这湖里泛过几叶木舟,于是同这湖一起缠绵的土地,也有了名字——泊舟。
如果时空可以流动,我就可以透过被风微微吹起的帘子,看到窗边那片小小的影子,那影子映着阳光,也映着桌上四散开来的白花花的纸。
彼时的我,14岁的我,还不懂得什么叫为学习而活,但是已经知道了一种感觉——做题做到吐的感觉。我
手攥一根黑色水笔,低着头反复写着两个字——
“木夜”
我的名字。我想,这个十四年来可以被冠以各种外号的名字,至少我是喜欢它的,对,夜,只有夜才会让我有种安全感。换而言之,我从不怕鬼,我只怕人。
我怕人,怕孤独。我爱上了夜,却无时无刻不在渴盼着白昼。
我换了彩铅,是新买的。午后的阳光总会恰如其分的朝我的画纸报以微笑,我贪婪着,又畏惧着,这样的午后难免让人无所适从,我猜,如果有一天我自杀了,一定是在这样的时段。
我画了金黄色的花朵,鹅黄色的草芽,彩铅的颜色是浅淡的,它让我的画愈发飘忽而不真实。最后我画了一个穿着紫色裙子的女孩,她在拥抱,和一个黑色的影子。
我总是喜欢涂黑那个影子,不厌其烦地加深,再加重。然后我在旁边写到:
“如果可以我愿意
在一个草绿色橙黄色的日子里
献上一个虔诚的拥抱
拥抱天拥抱地
拥抱你”
我不知道他是谁,我只知道,他会喜欢我,我会找到他,或者……他会存在的,会的。
然后我合上画本,收拾了帆布书包。
明天,三模考,我带着我尚存的侥幸,默念道,学习吧,上了高中,一切就都好了……吧……
或许呢,原来这一切早有准备,原来人一生的世界,飘来飘去,最终还是那么小,小到你可以用肉眼,进行一次偷瞄。只是前因后果,无人知晓。
彼岸有梦,发芽生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