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处暗房。
男子在柜子中选着拿出各种小瓶,对着地上血肉模糊的人说:
“囚恏,舒服吗?”
“这次的毒在你身上分外的美,我都不舍得治好你了!”
“本来都要派你去杀萧桓了,谁知李岚卿和他吵架了。看来得等一段时间她们和好了,我再派你去,对她两人才是一份大礼。”
这时一个黑衣人进来了,男子停下手中的事问道:“怎么样?”
黑衣人回答:“萧恒的手下丝毫没有怀疑,就把银子交给了我们的人。”
男子狞笑着:“佟离,看见了吗,你都在秋名山死了一两年了,还没人发现。好可怜啊,王湘君不爱你,李岚卿又不管你,哈哈哈哈!”
黑衣人接着报告报告着:“主子,属下追查了上次府衙屋顶那人,只是汴京及附近都没有人中了您的毒去寻医。”
男子满手沾血拿着茶杯:“看来那人不是死了,就是来自一个有本事救他的地方,这样的地方不会不为人知,你去好好查查。”
黑衣人又说:“李晔已经回了汴京,而且一回来动静就不小。”
男子笑道:“这就是她,不管到哪,不管是不是她的本意,都自然会掀起一番风雨。”
李岚卿和明和玉分开后回了客栈,晚妆红透已经在房间等着了。
晚妆笑着问道:“主子怎么样,向公子有没有跳入你怀里撒娇啊?”
李岚卿看晚妆一脸讨好模样,装作生气道:“你还好意思问,让你教训教训穆珠,你居然又做过了头!”
晚妆委屈道:“什么嘛,主子怎么帮着那穆珠!再说这次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红透也去了,不然我哪那么快,把那穆珠的所有店铺和房子都烧了。”
红透看晚妆这么快就出卖了自己,直摇头。
李岚卿正色道:“我们若以牙还牙,那和穆珠有什么区别。”
然后看着两人低头似乎是知错了,突然一笑又说:“不过下不为例!”
晚妆难得反应快的说:“主子的意思是说这次做得好,对吧红透?”
然后三人一起笑了起来,李岚卿有时想就这样一直傻笑着多好!
一会夜深了,红透铺床说着:“主子,想过就此留在汴京吗?”
李岚卿摇头:“留在这非我所愿,我若决定留下,恐怕会有无止无尽的烦恼。”
红透叹了口气。
第二天李府。
嗅花扶着逞强要起床的向仲景:“公子,其实你昨日的模样,李小姐早看见了。”
向仲景却执意要做到镜子前说:“给我装扮,岚卿要来了。”
嗅花看拗不过,只好在向仲景的伤口上涂着胭脂水粉。
一会便画好了,向仲景看着镜中稍好些的自己说道:“我知道岚卿已经见过我最狼狈的样子。只是我的岚卿虽未必会为坚强的向仲景折腰,却绝不会喜欢柔弱的向仲景,我只有依然漂亮聪明才有机会能留下她的心。”
一会李岚卿来了李家。
这是李岚卿有记忆以来第一次真正的有机会好好看看李家。
大门已焕然一新,门内的各种花草圃坛因为细心打理郁郁葱葱,管家娄志谦抬头夸赞着:“这里连土都是向公子精心挑选最合适的才用来种花。”
李岚卿进了大门,过了屏风,又过了前院两边小花园就到了那晚自己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厅堂。老管家娄志谦跟在后面,看着自己的主子没有下人带领自己走到了前厅几乎要哭出来。
现在李家的下人除了娄志谦嗅花,还有娄志谦用上次李岚卿送来的钱请了几个奴仆。李岚卿刚坐在了前厅右边的座位上,马上就有仆人端着茶来了:“家主,喝茶。”
李岚卿一愣,可不是吗,李珣已经过世自己不就是这家唯一的家主吗。可李岚卿没理那个下人,只是低头喝了口茶。
娄志谦却从怀里拿出一封已经开封的信,李岚卿一看:“这不是我一个月前寄给向仲景的信吗,怎么在你手里?”
娄志谦则跪下说道:“老奴该死,那日主子来信,老奴不敢交给向公子,便偷偷看了,然后藏了起来。”
李岚卿叹了口气。
这娄志谦在李家做事几十年,天天眼观心,李岚卿突然送钱又寄信,便担心李岚卿是不是不愿重回李家,然后偷偷看了信。娄志谦担心向仲景知道李岚卿再也不回李家了,向仲景也会离开,那时李家就真的没了,这才藏信不交给向仲景。
李岚卿放下茶杯:“也好,一会我亲手交给他。”
正说着,向仲景来了,向仲景看也不看李岚卿手里的信,径直朝李岚卿走去。
向仲景以为自己绝不会脆弱,绝不会再让李岚卿看见自己的眼泪,可离她越近,自己便越不能控制。
李岚卿看着向仲景流着泪瘸着腿,越走越快直到把自己抱在怀里。
“我好想你,我好想你!”向仲景紧紧抱着李岚卿低声呢喃。
李岚卿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拍着向仲景的背。
向仲景松开李岚卿:“你要留下吗?”
不等李岚卿说话,向仲景立刻又说:“不管你去哪,我都跟着!”
李岚卿突然愣住了:“是啊,为什么我不能带着向仲景一起去越国呢,为什么我从未这样想过呢?
是因为萧桓?
还是我已经把向仲景和李家捆在一起,不想面对,便想一起抛了。”
娄志谦赶紧说道:“主子还是先去祠堂吧!”
王湘君死后,佟离知道他想留在李家,便只带走李岚卿,留下了王湘君的遗体。
李岚卿一到祠堂便看见,王湘君的灵位和李珣的竟然并排放着。
娄志谦说道:“王夫主虽然拿着休书走了,可老家主说她没签字,王夫主永远都是李家的人。老奴也自作主张把王夫主埋在了李家祖坟里,就在家主的右边。”
李岚卿低头苦笑:“爹,你的心愿达成了。”
拜过了一众祖宗,李岚卿突然想到,自己离开李家时太小,已经不记得自己的娘长什么样,便对娄志谦说道:“带我去我娘的房间。”
娄志谦点头后就带路在前面,一路上经过何处都仔细介绍给李岚卿听,一会就到了序园,娄志谦说道:“主子,这就是老家主平日住的序园,里面那间大屋子就是家主平日休息的序园主楼,旁边小一些的是家主的书房。”
李岚卿稍看了一眼,只是点头然后就朝序园主屋走去,一开门,李岚卿就呆愣住了,娄志谦不明白怎么了,一看李岚卿已经双眼通红。
李岚卿进屋一件一件物件摸过去,从床幔到香烛,从梳妆镜到茶杯,从款式颜色到摆放位置,这里和王湘君在秋名山的卧房一模一样。
李岚卿又想到什么,冲出序园主屋跑向书房。
这个书房的陈设果然和李岚卿在秋名山上的书房一模一样。
李岚卿赶紧走到书架前,一本一本书看过去,看书的摆放顺序,果然也是一样,以前在秋名山时李岚卿看书不放回原位总要被王湘君狠狠说一通,原来是因为这样。
王湘君,你到底有多爱李珣!
管家娄志谦进来流着泪说:“这书房,是王夫主布置的,家主在世时从不让人动,家主还总说等您长大回来一定会喜欢,还有那墙上的字是家主病重时,自觉时日无多留给主子你的!”
李岚卿抬头只见墙上长卷上写着十二个字:“不伤己身,勿害她人,平安一生。”
这十二个字是李珣对自己女儿来不及的教养之话,是她对自己女儿的要求和爱,她只愿李岚卿一生平安。
李岚卿已经泣不成声,记起王湘君常说的一句话:“伤人者,心中多有怨怼,被伤者,手中多是献血。你若能容人,人便能容你。我只希望你平安一生。”。
李珣和王湘君一辈子的梦想就是生儿育女,平凡相守一生,却不得。
李岚卿回到了前厅,失神坐在椅子上,向仲景蹲下为李岚卿拭去脸上的泪水,李岚卿抓住了向仲景的手:“我不爱你也没关系吗?”
向仲景没想到李岚卿这样直接,睡凤眼一跳,温柔却坚定的笑着:“你会爱我的。”
向仲景又说:“那封信,等哪天你真能狠下心让我走时,你再给我,我一定拿着就走,绝不多做停留。”
李岚卿伸手去抚向仲景还没结好痂的伤口:“我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