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国某处。
萧桓低眸问话:“找到囚恏了吗?”
于节回答道:“主子,之前还有些蛛丝马迹,现在却什么也没有了。”
萧恒眉头紧皱:“继续找。”
复又问“佟离呢?”
于节低头略有所思的回答着:“回主子,银子已经送到,佟离很满意。她也做的毫无痕迹,根本不会有人知道秦会是中毒死的。”
萧桓点头:“佟离做事还是这么干净漂亮。”
于节是付贺的旧部,和萧煜、卫国也有深仇,实在不解为何萧桓要帮卫国杀了秦会,跪下问道:“可是主子你为什么要帮卫国除去这个心头大患?”
萧桓站起望向窗外说道:“秦会已经年老,过不了几年迟早也是要死的,而且即使现在秦会死了,孟子吉也会很快强壮起来,到时蜀国任然会和卫国拼个你死我活。可若宋卫结盟,卫国就等于多了一双大手相助,到时别说蜀国就是辽国也不敢轻易动它卫国。只有秦会此刻死了,蜀皇陈赢才会万分忌惮卫蜀结盟,被逼无奈也只好背着辽国去和宋国结盟,而宋国必须也只能在蜀卫中选一个结盟,到时那宋国皇帝只要不是傻子也会选择相对较弱好掌控的蜀国。”
于节跪着低头说道:“属下该死,竟然质疑主子亡卫的决心。”
是啊,谁会想到萧汉的儿子会帮卫国除去蜀国将领。
三十二年前,卫国永光帝萧炣昏庸暴政,卫国举国百姓几乎叛乱,卫国亲王萧煜篡位登基,杀了他的同胞兄弟永光帝萧炣自己做了皇帝,萧炣的太子萧汉则跑了。
萧汉在萧炣旧臣付贺的帮助下流浪逃亡多年,先是辽国再是宋国现在是蜀国。
萧汉渐渐成年娶妻生子,可这么多年过去,萧煜并没有放弃杀他,以至于萧桓一出生就变成了卫国杀手眼里最值钱的婴孩。
萧汉一家三口惶惶不可终日,经常半夜举家逃离。
萧桓就这样在日日危机四伏,时刻就会丧命的时间里里长到了六岁。也许是极度危险的成长环境,萧桓比一般小孩成熟也记事早的多。
只是年幼的萧桓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要这样不遗余力的追杀自己温柔的父亲,恨不能千刀万剐。
是夜,蜀国边境附近,萧汉想带一家人逃去越国,一行除了萧汉一家三人只有护卫四人。萧桓躲在萧汉怀里,因为常年东奔西逃众人都吃不好睡不好,萧桓更是瘦弱的像一个三四岁小孩。
一众人走了一夜,都累了,于是坐下歇脚。
萧桓并不喜欢黑夜,也不喜欢那几个护卫,躲在萧汉身后警惕的看着众人。萧汉的妻子苗蔷从包袱里取出干粮,看了一眼望着自己的儿子,拿出一个放在萧桓的手里,又拿出一个想给萧汉,萧汉摇摇头,看向了四个护卫:“他们也没吃,他们一路应你伯父的令保护我们,我们给不了银子,馒头还是能给几个的。”
苗蔷于是把干粮拿去给了护卫们。
“无患,天一亮,我们就到了越国。”苗蔷抱着萧桓,帮萧桓把干粮掰成小块,一边喂一边说着。
“看那边,那里便是卫国的方向,你虽从未去过但要记得。”苗蔷指着北方说。
萧桓点头,他太瘦,使得眼睛看上去非常大。
苗蔷又说:“那里有个叫萧煜的人,你长大一定要杀了他!”
萧汉一听,气恼的抱过萧桓:“孩子还小,你说这些做什么!”
苗蔷却怒:“他杀了你爹,又害的我们一家朝不保夕,难道还不该死!”
萧汉捂着萧桓的头,低眉说道:“我一生艰苦,不想无患也如此。对无患我别无所求,只愿他一生平安。”
萧桓却挣开自己父亲的怀抱,稚气未脱又带着六岁孩子不该有的恨绝说道:“无患长大一定替祖父报仇,杀光那些卫国人。”
萧汉不禁好笑看着自己的儿子温柔说道:“杀光卫国人?无患,你虽未在卫国出生,可你也是卫国人,因为你爹我是卫国人,你娘也是啊。”
说着看向卫国的方向,突然感慨万千:“不知余生还有没有机会重回故土。”
苗蔷却气道:“卫国百姓狠毒了你父亲和你,你若回去只怕会被生吞活剥,还想着回去!”
萧汉看着妻子摇头叹气:“你一个小女人家懂什么,别教坏了患儿。家国不换,这世上只有两样东西不能变换,一是亲人,二是祖国。再说我父皇终有昭雪天下的时候!”
这时突然四处火光四射,来了一群人,个个黑衣骑着高头大马,把萧汉七人围在中间。
一众黑衣人下马后其中一个说:“佟大人,你的方法果然好,一下就找到了萧汉!来啊,都给我抓起来!”
一旁的佟离笙箫并没有动手,
萧汉赶紧把萧桓给了自己的妻子:“苗蔷,带着无患快跑!”
说着和四个护卫冲上前去和一众黑衣人抵抗,苗蔷泪流满面抱着萧桓就跑。
之前说话的黑衣人赶紧去拦。
正打着,佟离看有人对着萧汉就是一刀砍去,从马上飞身上前一脚踢向拿刀之人。
那人被踢得老远,正拦着苗蔷的黑衣人赶紧回来对着佟离出手:“你做什么?”
佟离轻易躲过了攻击说道:“你的人要是砍烂了萧汉的脸,我拿谁的人头去领钱!”
那黑衣人才停了手,再回头看苗蔷萧桓早已没了人影,萧汉的护卫也少了一人。
两个月后,兰州。
侍卫来报:“皇上,我们的人已经把萧汉带来兰州了。”
大臣问道:“皇上为何不直接杀了萧汉,要带来兰州?”
萧煜狞笑:“是得杀,而且今天就得杀,不过得让那些萧炣的旧臣知道谁才是卫国的正主!”
萧煜下令:“萧汉叛乱,就让他游行示众,以诏罪责!”
兰州街头,皇上勤政,重修主街,街道上铺满了碎石子。
萧汉破衣烂衫几乎不能蔽体,漏出的全是各种鞭伤烫痕,前面有一个侍卫骑着马用麻绳绑着萧汉的双手一路带着到了兰州最繁华的子金大街。
有人被侍卫拖着上街,本就引得众人好奇观望,侍卫还一边大喊着:“这就是萧炣的儿子萧汉,他组织人马准备叛乱推翻当今圣上,但天佑我皇,这不知死活的东西当场就被拿下!”
萧炣暴政百姓心中痛恨,一听是萧汉游街,都对着萧汉肆意谩骂、吐着口水,扔着剩菜剩饭。
萧汉跪下,浑身口水饭菜合着血一起流在地上:“我父皇勤政爱民,是萧煜奸诈用计诬陷我父皇!”
百姓小民哪里会听,看见萧汉跪下,便一起冲了上来对萧汉大骂着拳打脚踢。
人群中有人喊着说道:“大通河洪灾,你的好父皇不去赈灾,竟然修建未央宫,也是别人诬陷的!你父皇就该死无葬身之地,你也是死不足惜!大家打死这个畜生之子!”
众人踢打得还不尽兴,有人推来了夜香车,对着萧汉倒了下去。
一众人惊的躲开。
而萧汉却不躲,只是一直跪着磕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
一众小民看他连连磕头,都不自觉停止了打骂。
那侍卫一看情况不妙,赶快一鞭抽在萧汉身上,萧汉突然吃痛,倒地不起,那侍卫便骑马快跑了起来,就这样萧汉被侍卫一路拖行走了。
听闻那日,兰州子金大街一条鲜血碎肉直蔓延到了城门口。
而这一切都被街边的萧桓看在眼里,最疼爱自己的父亲,最温柔的父亲就这样鲜血淋漓如同刚被宰杀过的牲口一般被倒挂上了城门。
底下是不解恨仍在吐口水和辱骂的兰州百姓。
人群谩骂声中苗蔷牵着萧桓,承受不了自己夫君如今的凄惨模样突然晕了过去,身旁的侍卫抱起苗蔷回了客栈,萧桓紧紧跟着。
侍卫一把把苗蔷仍在了床上,然后解衣压了上去。
萧桓却只在一旁看着,没有任何反应。如果不是苗蔷一直伺候这护卫,这护卫怎么愿意冒险送他们母子二人来卫国。
这护卫一直保护萧汉一家,对苗蔷早就动了心思。那日救下苗蔷母子后便要求苗蔷跟了他,苗蔷答应了,但要求他送她们母子来卫国才嫁给他。
护卫喘着粗气身体一抽一抽的在苗蔷身上,一会一声大喝,结束了发泄。正要下床,突然后脑一阵剧痛,回头却看见萧桓拿着一个带血长钉眼神如魔的站在自己身后。
“你......”护卫起手想回身一掌劈死萧桓,可刚刚站起,就七窍流血抓着萧桓衣服倒地而亡。
苗蔷醒了,看见房中的死人,毫不为所动,穿好衣服,从那死人身上搜走一切银子和值钱物件,抱着萧桓逃离了客栈。
上元佳节,兰州一片繁荣,街上挤满了逛灯会的欢乐百姓。
苗蔷终于牵着萧桓到了付家大门:“无患,看见这些人了吗?”
萧桓点头。
“一个个记住他们的笑脸,你以后一定要再来这,用卫国一国之血洗净娘的肮脏身子!这样才能祭拜你爹在天之灵!”
说着苗蔷突然推开萧桓,一头撞在了付家门前的石狮上。
萧桓大叫这跑到苗蔷面前抱起,可苗蔷额头鲜血直流已经没了气息。
萧桓赶紧起身跑向付家大门,一遍一遍的大力的敲着付府的大门:“救命啊,开门啊,快开门啊,我是萧桓,快救救我娘,快救救我娘!”
可萧汉的尸体此刻还挂在城门口,付家家主付贺在前线未回兰州,府里只留了老孺仆人,不管门口是不是真的是萧桓,付家人人自危,别说开门,声音都不敢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