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最近心情不大好,因为嬴政的心情似乎很不好。至于嬴政的心情为什么不好...大概就是因为昨日白天那个白胡子老头对他说了什么奇怪的话。据随从说,那个人对着他们的秦始皇陛下说了“今年祖龙死”,大概是预示着秦始皇今年将要离世。但胡亥却丝毫不在意这个。他们此次出行,不就是为了让他的父皇长生不死吗?
但嬴政却丝毫没有胡亥那般乐观。他手中一直紧紧捏着一块玉石,旁人不知,但他却很清楚,这块玉是自己在几年前祭祀河神的时候亲手抛下水中的。那人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明摆着告诉嬴政他就是河神。河神亲手将玉石送给他,告诉他死期将至,他便一下子害怕起来。
先是荧惑守心,再是天石上写着的“始皇死而地分”,然后是河神送玉,明确地告诉自己死期。就算前两个可以解释为巧合,或者是人为,那么最后这个呢?
想着想着,他越发觉得害怕,打开奏折,提起笔,开始写遗诏。自己才五十来岁,远远不到天命之数。但即便自己死了,秦国必须存在。双眉微皱,他决定了帝国下一位帝皇。
他的儿子中,大多数没什么出息,唯有自己的大儿子扶苏有些用处。虽然他太过仁厚,可能不适合作为一位君王,但他至少不会让他的帝国灭亡。小儿子胡亥...虽然他天资聪颖,却太过天真。如此算来,还不如将王位传给扶苏。
“父王。”
他抬起头:“亥儿,什么事?”
“据说前方不远处有一位琴师,琴技高超。父王近来心情不好,我要请他来为父王演奏吗?”胡亥笑得天真。
嬴政看着胡亥,叹了口气,缓缓点点头。胡亥行了礼,缓缓褪下。他并不知道,他请来的那个琴师叫做高渐离,是墨家的五位头领中的一位。
小高为此可是拼尽了心思,找了好多张人皮面具才终于找到一张可以与自己的脸型完全贴起来,并且看不出丝毫破绽的。虽然并不好看,不过既然自己是去刺秦,就不必在乎这些了。
他本没打算活着回去。即便是活着...怕也是很难回去了。为了不让秦王对他起疑心,他甚至废掉了自己的双眼。他的眼上缠着一块布,墨蓝色,很厚,足以证明他看不见。但他弹琴从不需要看琴弦,这过去的小习惯到了现在却显得十分有用。
他本还在担心自己要怎么混入咸阳宫,却不料他随便找了个小饭店谈了个曲子,胡亥便自己找到这儿来了。听说最近嬴政心情不好,他微微开心了些,便答应了胡亥为他的父王演奏。
凭借着深厚的内力,他轻易地拿着十分沉重的琴。那琴里灌满了铅,十分沉重,若砸到人...即便不死,至少也是重伤了。他不可能在大殿之上拔剑而起,即便他可以...他现在也是个瞎子,是没办法命中嬴政的。
机会只有一回,若失败了,那便完蛋了。他失败后...下一个刺秦的便是小跖了。不论是谁来刺秦,到底总有一人能成功杀掉嬴政,他一直坚信着。
铮。他轻轻一抚琴,琴便发出很出色的音色。他并不后悔做出刺秦的决定。秦皇不死,天下难安。
但此刻,墨家这儿却乱得一塌糊涂。小高突然出走,弄得墨家一大批精英弟子无人指导,只好由盖聂暂时顶替着。弟子中纷纷流传着关于小高失踪的各种猜测,一个比一个离奇。但最让人担心的...便是雪女。
赤练成天守着雪女,走到哪里便跟到哪里。而雪女对此似乎并不反感,却也不会多去搭理赤练与她说的话。她觉得伤心,因为小高都不好好分别便独自去刺秦了。但就算说了...到时候只怕是自己舍不得分开。
她长叹一口气:“赤练...弹琴给我听。”
这是她今日第三次说出这句话了。赤练会的曲子很少,加上雪女不爱听她曾经在韩国听过的曲谱,有时候雪女一丝不悦的表情她就不得不创作新曲弹奏。不过这倒也好,还让自己的音乐方面进步了不少。
赤练有时候会直接顺着心情弹奏,有时候则是根据各种听到的不同的声音改编。雪女很喜欢清淡些的声音,她也试着去这么做。好在雪女对她做的曲子挺满意...
赤练从未料到自己竟会有一日这么去讨好一个小姑娘。虽然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小高离开了...但不管如何,这般喜欢撒娇的雪女她十分喜欢。这个传闻中冷冰冰的舞姬,居然也有这么小姑娘的一面。
琴,她是随身带着的,因为她早就明白雪女的情绪不稳定,随时都可能想听曲子。若自己不带着琴,去屋里取出来,一来一回怕是雪女一心急出了什么事...那不但是墨家全员不会原谅她,连她自己都原谅不了自己。小牧可交代了,不顾一切不管怎么样都要让我家阿雪好好的。
小高这回不会再回来,谁都明白。
他们靠着小麒与小牧联络,却大多说的都是些没用的事情。小高出去刺秦,到底发生了什么,谁都不知道。怕是小高早已换了容颜,和小牧说的一样,即便看到了,也是他认识你你不认识他。
她坐下,将琴放在膝盖上,缓缓波动琴弦。
铮。
雪女听着,突然回过头,微微一笑,走到赤练身边坐下:“我觉得你的曲子可以稍微改一改...类似于这里。”她伸手,弹出一段赤练十分熟悉的曲子。赤练微微惊讶,一方面是因为雪女竟记得自己的曲子,另一方面是因为雪女竟愿意亲自指导自己。
但她没有说出。她怕她这一说,惊跑了雪女。雪女仍那么微微笑着,弹着琴。她看着她,竟也微微笑起来。她突然想到,自己似乎很少笑得这样...没有目的。
此刻,她心中剩下的,只有平静。
蜃楼。小牧繁忙的日常再次开始执行--倒也不能说是再次,因为这次的日常与平日又有些不同。东皇果断地给她派了任务,要她教导她水部的新手弟子。小牧的教学能力很差,东皇这么说也不过是为了防止这孩子成天只记得练功,坐着一动不动。当然,东皇自以为小牧还是可以教好水部那五十一人的。
这一届水部的弟子比去年少了五六个,东皇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关系。反正一般能留到最后的只有一两个。当然,那一两个必然是在这一群之中的。
他笑着看着那些孩子。阴阳家招生的条件放宽了些,倒不是东皇良心发现。近年来阴阳家有些开始动乱,东皇也发觉嬴政对阴阳家有不轨之谋,便渐渐不再去街头收留弃儿。这一届弟子大约就是阴阳家的最后一届了。
不久后,阴阳家将要隐居,也不会再去尘世中寻找弃儿。那些孩子...到了阴阳家也不一定能好好活下去,倒不如让他们在外面打拼,或许还能成个家。
那么,这一届的孩子尽可以半吊子。隐居点多多少少得有那么几个人帮大家守着家,只要自己不死...那么这个守家的任务,他谁都不会交出去。不过,阴阳家要隐居了,墨家呢?
他转头,看向那个一脸疑惑地教导着水部的新生的小牧,看她的教法如同一个外行甚至十分可爱,不禁噗嗤一声笑出口。
小牧狠可爱,这个谁都没有怀疑过。她狡辩跟着那只淡蓝色的小兽,小麒。小麒总是摇着尾巴,舔着爪子,明明是只狗,却总是和猫一样。
这么说来,小牧在阴阳家的时候...似乎也有一只异兽是跟着她的?
正想着,他便感到头上压来一片影子。赶紧闪开,那一片阴影早已被一头赤红色的马给代替。那马正是东皇刚刚思念着的小牧过去的宠物,被唤作赤焰的异兽。
他突然有种感觉,叫做“主角都到齐了”。于是他微微一笑:“小牧,你在外面领养的孩子来找你了。”
下方的小牧顿时摸不着头脑,转头看他,看见自己的赤焰一身灰尘,站在东皇身边,不禁开心起来。赤焰瘦了不少,似乎很久没有吃饱过了。这匹马...也不能说是马,反正这货一向挑食,瘦了也活该。
一个月前她与赤焰兽分别,赤焰兽拼尽全力保护她,她自然知道赤焰兽对她的好,便随手甩出一大串火焰。赤焰兽感到它**了好久才期待到的那几串火,感动得泪流满面,全力一扑,带着火将小牧扑倒在地上...
“喂,笨蛋...好重!”小牧一手将赤焰支撑起来,“怎么又这么灰头土面?你好歹也算是龙的一个儿子,弄得这么灰突突的...真的好吗?”
赤焰完全不顾小牧的反对,用它的脑袋蹭着小牧,呜呜地发出狼叫声。
小牧到底还是在乎自己的衣服被弄脏这事儿,推开赤焰,转身对着小麒:“小麒,你帮它洗个澡再说。赤焰...你好歹多少注意点形象啊...这么脏不好。”
赤焰呜呜表达着它的不满,却被小麒一口咬住尾巴,往屋外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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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太困了,今天就只更新一章了。明天静等着三更吧...
好吧,最近没好好休息,玩心太重...虽然没有到那种不务正业的程度(也差不多了)
我要捡起节操重新做人!明天三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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