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派气宗弟子们,愣愣地看着墨魂剑穿破云雾,径直飞上了云中川,一只只眼睛,瞪得简直跟斗鸡眼一般。
这么有个性的仙剑,他们简直闻所未闻!
云中川。
百丈红枫树梢。
一曲方终,白衣女子清冷的面庞才缓缓抬起,看向了前方的风景。清清河川,琪花瑶草,美不胜收。
“三清妙音,如是我闻。”
清凌凌的声音,如风晃花铃,还似清泉漱玉,缓缓从女子薄薄的嘴唇中,飘了出来。毕竟身处高处,风总是要略大一些,风扬起女子雪白的衣裳,以及乌黑的发丝,让人感觉女子随时都会随风飘起。
霞衣女子婵娟忽然手指一摆,惊道:“师父,您看看,那是什么?”
苏映雪眸子一抬,只见一道黑光以电光石火之速,飞射而来,眨眼之间,已经停驻在她眼前,稳稳地悬浮于空中。
她奇道:“墨魂剑……你不老老实实地跟着你的主人,跑来我这里有何事?”
前方那把黑木剑剑尖一软,像人一般垂下了头,颇有垂头丧气的意味。
苏映雪问道:“难道你寻不到你主人了么?”
墨魂剑像人摇头一般,把剑尖左右摇了几下。
婵娟哈哈笑道:“这把剑怎么这么奇葩啊?”
那一日,玉紫灵携走了白少羽,却忘了桌上的墨魂剑。当时墨魂剑沉睡正酣,居然不知道周边天大的动静,醒来才发现主人踪影全无。本以为主人隔一段时间后,必然会重新回来找自己,可是这半个月去了,还是不见主人人影,不免心急火燎。但它记得主人曾经和这白衣女子在一起,也记得云中川这个地方,便不顾一切地飞来,寻求她的帮助了。
苏映雪伸出玉指,在墨魂剑上轻轻抚摸几下,道:“念你也是有情有义之剑,我就替你主人暂为照料你……”
墨魂剑却猛然地甩了甩头,似乎自己被她误解了意思的模样,还把剑身九十度一扭,转向别处,耸动几下。
婵娟瞠目结舌地道:“师父,它……它该不会是让你带着它去寻找白少羽吧?”
正在这时,云中川悬崖那边忽然响起了破空声响,似乎有人御剑飞上了云中川。两女子眉间微锁,目光移向声响处。
一袭天蓝道袍,一身素白道袍。一师一徒,御剑飞向了百丈红枫。
苏映雪面色骤然一冷,雪白色的面纱飞起,快速地覆住了自己的面容。霞衣女子婵娟眼中也多了几分警惕神色。
照理说,总应该是师父先来,徒弟后到。但是眼下那身天蓝道袍却微一迟疑,反倒让那身白衣先飘到了百丈红枫树梢。
白衣男子,自然是气宗首座弟子张潜了。
张潜剑眉硬挺,英气勃发,对着苏映雪躬身一礼,道:“气宗弟子张潜,拜见苏师叔!”
这时,长清子才赶到,眼光不敢直视苏映雪,脸上的表情有几分不自然,但还是嗫嚅着开口:“苏……苏师妹,我们许久未见。”
苏映雪虽然没有发出冷哼声,但是眼眸却冷成了晶冰,目光冷冽得简直令人如若身处冰天雪地之中。“你们来我这里有何贵干?”
婵娟眼光看向前方,心中奇道:“咦,那把黑木剑哪去了?”目光上下左右斜着瞟了一圈,才发现苏映雪背后悬空竖立着一柄黑不溜秋的木剑……
它也知道有人来追它,竟然自己藏了起来!
婵娟本来看见长清子到来,自己作为后辈,也该行见面礼的。但她见师父苏映雪似对二人无甚好感,一时间也不敢行礼,唯恐惹怒了师父。
长清子眼睛仍是不敢直视苏映雪,只是眼角余光掠了一下,说道:“苏……师妹,不知道你刚刚可否看见了一柄黑木剑来此?”
苏映雪声音冷清:“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什么黑木剑。”
张潜疑惑不解,“可是我那些师弟们都说它飞来了这里啊……”
长清子也道:“苏师妹,那柄黑木剑乃是藏剑冢中五行神剑之一,对本派极为重要,不知……”
苏映雪声音越发冷冽,“你们要我说多少遍?”
这样的话,若是寻常人说出口,倒也没什么,但是从眼前这个冰山美人口中说出,竟然是奇寒无比,简直让人如同裸身处于凛冽北风之中。张潜身子微微发颤,便是长清子,手指也忍不住抖了一下。
婵娟倒是说了一句:“我师父的意思是,那柄黑木剑已经从云中川另一头,飞走了!”
长清子和张潜师徒二人信以为真。长清子道:“苏师妹,打扰了。”师徒俩御剑离去。
婵娟眼神随着二人的身影飘了出去,片刻才转身回来,看向苏映雪,奇道:“师父,为什么你对掌门师伯他们成见这么深?”
尽管二人已走,苏映雪却没有把面纱摘下,目光飘向了万里长空,淡然却又似怅然,“有些事情你并不知情……”
正在这时,藏在她身后的把柄墨魂剑飞到了她眼前,像人点头一般,垂了垂剑尖,一副表示赞同的模样。
苏映雪轻轻把墨魂剑接到手里,眼神沉静,沉吟半晌,才道:“念你如此忠心耿耿,我便带你去寻找你主人……”
婵娟欢天喜地的打断她:“师父,我们终于要下山了么?”
萋萋荒草,幽幽古道。
黄色的油菜花在风中波涛起伏。
风扬起了一些沙尘,惹得行人不得不举起衣袖,遮住了脸。
古道尽头,这时候,走来了一名文士装扮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肩挎一个包袱,在温暖春日之下,撑着一把黑伞。中年男子步履很矫健,衣摆飘飘,让人感觉像是在御空而行。
中年男子前方是一名褐衣男子和一名紫衣女子。
两人背对着他,但与他走着同样的方向。
不一会儿,中年男子已经走到两人身边,礼貌地道:“二位,打扰一下。”白少羽、玉紫灵二人同时回过了头,看见男子撑着黑伞,也觉得有些古怪,但毕竟人家彬彬有礼,当下玉紫灵也回以微笑。
中年男子问道:“请问前方还有多远才到小镇?”
玉紫灵淡然道:“大概只有四里路吧。”
中年男子只是轻声道了声谢,便撑着黑色布伞,继续往前走去。步履十分矫健,转眼间已经走出了几丈之遥,真的让人感觉是在御风而行。弹指一挥间,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古道远处。
白皙娇俏的面庞上,泛起了一丝狐疑。
风力更大了一些,扬起高高的沙尘。两边黄色的油菜花,也在风中不停地摇摆,有些身不由己的意味。
呼呼的风中,这时渐渐响起了破空声。这破空声显得有些急促,因为是逆风的,更显得锐利刺耳,隐隐令人头皮发麻。
不一会儿,两名峨冠道士御剑到了白少羽、玉紫灵二人身前。两名道士都是灰蓝道袍,灰蓝高帽,脚下御着桃木剑。左边的一个高高瘦瘦,唇边留有淡淡胡须。右边一个矮矮胖胖,肤色白净。两人看起来都是三十岁左右。
两名道士御剑挡在白少羽、玉紫灵二人前方,均作了一揖。高瘦道士道:“二位施主,打扰一下,请问方才是否看见一名撑着黑伞的中年男子,从这条路上走过?”
玉紫灵狐疑地望了望二人,犹豫了片刻,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两名道士道了声谢,同时嘴里喃喃念咒,驱御着桃木剑飞向了前方小镇,不一会儿已经成了米粒大小。
玉紫灵恍然大悟:“他们是茅山道士,小镇中可能会出事!”当下祭起了琉璃箫,双脚踏了上去。白少羽踌躇片刻,也跟了上去。
小镇北边比较偏僻,这里的集市也不如其他地方热闹。空荡荡的大街上,只有寥寥几人走过,其中乞丐还占了四成。
镇中小河横过街道,一座石拱桥跨过小河。过了石拱桥,有一家客栈。毕竟是开设在镇子偏僻角落的客栈,生意比较冷清。多数时候,店中两三伙计都是有闲空坐在客栈门口,闲话家常的。
清风吹拂小河两岸的垂柳,柳条轻拂,如同女子风中飘扬的青丝。只是无人欣赏,只能独自伴随着,河中倒映着的寂寥身影。
街上人很少。气氛仍是很冷清。
这时候,石拱桥那边快步走来了一名中年男子。男子撑着一柄黑伞,身影在风中飘扬,让人感觉像是在飞,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客栈门前。
伙计们看见那把黑伞,眼中流转出异样神色,但稍纵即逝。毕竟是半天才来了一位客人,当下嬉皮笑脸地作欢迎手势。
中年男子走进了客栈,才合上了黑伞。
一名伙计凑上前笑道:“客官,请问您打尖还是住店?”
中年男子目光淡淡地环视了周围一圈,见四周食客也寥寥无几,便淡然道:“给我定下一间上好的客房。”
伙计笑道:“好嘞,客官您里边请!”
两名茅山道士御剑飞行速度也是奇快,但还是被玉紫灵渐渐跟上。两名道士似乎肩负急事,一路上也没有回过头来,只是到了小镇近郊,才跳下桃木剑,重新背剑,神色平淡地走入了小镇。
玉紫灵也在附近收起了琉璃箫,然后同白少羽走入了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