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整夜,慕清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包厢的沙发上,身上还披着一件衣服,慕清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低头一看,一个栗色的脑袋正压在自己身上,慕清毫不犹豫的一把拉起栗色头发的耳朵,吃痛惊醒的秦鸣疼的哀嚎,“你干嘛,快放手快放手。”
“人肉垫子的感觉怎么样。”
秦鸣一边拽慕清的手一边说道:“我不是不忍心叫醒你,还要保护你嘛,劳累过度才睡着的。”说罢不忘装模作样的用衣袖擦了擦眼角,“这年头,当好人难哪。”
慕清用怀疑的眼神审视秦鸣,“真的?”
秦鸣忙不迭的点头。
“你觉得我会信吗?”
秦鸣一副果然瞒不过你的表情,又开始表达起了对慕清的崇拜之情,滔滔不绝。慕清实在被烦的不行,摆了摆手,“行啦,你就放心吧,这次你来接我的任务完成的很成功,尽职尽责,我什么都不会跟秦姨说的。”秦鸣这才放心的点点头。
“早说嘛,害我浪费了这么多口水。”慕清默。
秦鸣知道本来要接慕清回家的自己,竟然在这里睡着了很不称职,可在慕清熟睡期间,自己确实扮演着骑士的角色,寸步不离的守着慕清,只是慕清的睡颜太安详,才让自己不忍去打扰,才让自己不经意间着了魔,可这些他是不会和慕清说的。
慕清把身上的衣服扔给秦鸣,“诺,衣服拿好。”
秦鸣嫌弃的用手拿起衣服,“这衣服哪里像我的了,我可是一个积极阳光向上的花美男,这么忧郁的风格像我的吗,像我的吗?”
慕清也拿过衣服看了看,“这么有品位有内涵的衣服确实不是你的feel。”
秦鸣毫不犹豫的飞来几个白眼。
叫醒了包厢里其他熟睡的人,慕清和秦鸣就准备回去了。走到门口的慕清刚好遇到从外面回来的赵之远,“学长,原来你早就醒了,我还想你是不是在隔壁呢。”
赵之远笑笑并不说什么,眼神里盛满关切的问:“有没有觉得头疼。”
“我还好啦,学长你呢,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慕清盯着赵之远手里的两个大袋子问。
“我怕大家醒了感觉不舒服,就下楼买了点药,又顺便买了些粥。”
慕清笑笑,“学长还真是细心。”
被冷落的秦鸣不高兴的拉着慕清,“走啦,慕清,相公回家给你做好吃的,包治百病。”
赵之远暖暖一笑,并不介意。
慕清转身要走却被赵之远叫住,问她衣服在哪里找到的,还没反应过来的慕清感觉手上一空,原来是秦鸣把衣服抢过来递给了赵之远,“还你衣服,以后别随便给别人,我家慕清不需要。”说完不忘把手搭在慕清肩膀上,一副宣示主权的姿态。
慕清笑着拍掉秦鸣的大手,“谢谢学长啦,”俏皮的眨了下眼睛后,拉着秦鸣走远了。
咖啡厅内,角落里有一个气质如玉的身影在优雅举杯,桌子对面的椅子被拉出,赵之远急急地坐下,“对不起,我来晚了。”
“你可是很少迟到的人,服务员,老样子。”
“这是慕清让我拿给你的衣服。”赵之远将衣服递给许安,偷偷地观察着许安的脸色。许安的喜怒哀乐,别人可能不清楚,但赵之远绝对有把握。跟许安这么长时间的交集,赵之远了解他每个表情的含义,可让赵之远迷惑的是,许安还是多数时候的气定神闲,面无表情。
轻轻放下咖啡,许安看着对面沉思着的赵之远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赵之远从包里掏出一摞资料,“你要的都在这里了。”
许安看了看,只见第一页的照片上有个秃顶的中年男人。
赵之远继续说道,“虽然不知道你要干什么,可程校长也绝对不是好对付的,毕竟这么多年也积攒了一定的实力,我知道你不担心,可在平地上走,因为不留神被狗咬了一口也不划算不是。”
“知道了,会小心的。”
许安望着窗外赵之远离去的背影,微微出神,可能赵之远自己都不知道,可许安却记得清清楚楚,他和许安最早的相识不是在大学,而是在幼时参加的一次晚会上,那是一次本市商业大鳄们联合举办的晚会,意在增进了解与联系,其实是为了变相的打探各方实力,因为老总们都是带着家人去的,突破口比较好找。许安当时是以许氏集团的长孙身份出席的,因为性格使然,不爱说话的自己独自缩在角落里,瞪着防备的大眼睛看着周围来来去去的人们,而赵之远就是在这时出现的。儿时的许安就透露出一股冷峻美,而赵之远则秀气可爱,他从远处跑来,塞给许安一块糕点,“给你。”随后赵之远就被其他的小朋友叫走了,许安盯着他离去的方向,认真的记住了小朋友口中他的名字‘赵之远’。这在其他人看来真的是一件小事,可在许安看来确是那么不一样,自己从小就忙于各种训练培养,鲜少与人接触,再加上家族内部纷争不断,使幼小的自己建立起了强烈的防范意识,自己不屑于别人的关心,别人又吝啬自己的热情。赵之远的一个小举动让自己小小的内心有那么一丝丝温暖。否则大学开始,二人再怎么相似,赵之远再怎么出色,许安也不会轻易地接受赵之远的关心,从而成为好友,对,好友,许安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他也相信赵之远也一直是这样认为的,只是不知道这种好友关系还能维持多久。
曾经心思单纯的小奶娃,如今却都已面目全非了吗?
许安希望赵之远不要让自己失望,否则真的很难抉择。许安的处事风格一直是对敌人毫不心慈手软,而赵之远一旦背叛自己,他的立场会马上转变为敌人。
有人说友情比爱情长久,历久就会同甘共苦,有人说爱情比友情长久,经历就会刻骨铭心,而并非友情与爱情不能两全,只是两者都弥足珍贵,该是何其幸运之人,才能达到真正的心灵相通,完满自己的人生。
学校里,许安站在顶楼,目不转睛的望着远处的赵之远,他正和程校长走在小路上,热络的讨论着什么,许安眼含意味的看着赵之远,只见他递给了程校长一样东西,许安转过身来,掏出手机,“张叔,计划不变。”
许安烦躁的来回把玩着手机,倚在围栏上,皱起眉头,又叹了口气,也许这里就是终点了,许安如是想。再回头,此时的校长已经走了,只留下赵之远一人,只见他打着电话,面带笑容,许安正猜测他在和谁打电话,这面却已经有了答案。清冽的声音自背后响起,“是,不用啦学长,我真的没事。”
许安回头,看到的是那个浅笑嫣然的面容,慕清挂掉电话,发现许安也在这里,明显一愣,尴尬的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不打招呼不对,打招呼又怕自讨没趣,倒是许安先说话了,“看来你很喜欢这个地方啊。”
慕清没有许安的自然,紧张的说:“我也是偶然发现这里的,也不是经常来这里,既然学长在这里,我就不打扰了。”
许安看着慕清的紧张,心情竟然有些许舒适,刚才的阴霾也随之减少,眼看着慕清意欲离开,许安说道:“留在这里吧,陪我呆一会儿。”
慕清看着许安说出这句话的样子,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也许表面上看起来强大到无敌的许安也有软弱的一面吧,至少在刚才的一瞬间,慕清知道,他是受伤的。
世间的情感莫过于三种,懵懂之情,相惜之感,至深之爱。懵懂之情如烟云,多数时候还未来得及仔细领悟,就已消亡。相惜之感如洪涝,气势如虹来势汹汹势不可挡,任你如何顽强。至深之爱如磁铁,滚滚红尘中情绪破败心绪烦乱别无他法,只好相依胶着。
在许安让人不忍拒绝的要求下,慕清留了下来,站在许安的旁边,两个人迎着夕阳,周身都被染上了霞光,恍若金童玉女的一对璧人。
许安轻声开口,仿佛又夹杂着些许叹息,“你怕我。”
慕清惊疑,怕吗,自己真的怕许安吗?慕清不禁问自己。确实每次见到许安都会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慕清不确定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但应该不是怕吧,慕清仍然把这归结为自己和许安之间的差距导致的心理落差。
任内心波涛汹涌,表面仍然波澜不惊。慕清面色不改的答道:“怎么会呢?我为什么要怕学长你呢?”说完浅浅一笑。
许安没做声,用他那双幽深的双眸一眨不眨的看着慕清,这双黑眸如此有魔力,让慕清移不开视线,思维不能运转,情感也随之沉沦,在这一刻,许安是地狱里的天使,勾魂夺魄,毫不留情,这是第一次,慕清认识到许安的可怕。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站在楼顶,一阵微风吹来,许安轻软的衣角被吹起,轻轻打在慕清的胳膊上,慕清恍然意识到,不知何时,两人已经离得如此近了,也不知何时,自己开始缓缓卸下坚固的铠甲,不再全副武装。
炽烈的感情如烈火,来去匆匆,刻骨铭心的同时,烈焰焚身。清浅的感情如春风,生于无形,细水长流的情感同样可以惊天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