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动不动的岳霖,任凝冰冷漠的表情忽然化开,而后莞尔一笑,飘然后退。
殷夫人早在百丈外静静等待,任凝冰来到近前,感叹道:“若离,你这位师侄倒是个妙人,出人意料的手段层出不穷,就连我一时大意之下也差点儿吃了亏,最后实在是气愤下下手重了一点,不过你放心,我只是封住了他的真元灵识,他昏睡上半个时辰自然便会醒来,对日后的修行也不会有影响,甚至还会有些好处。”
殷夫人面上带着笑意,听到任凝冰的感叹,她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他就是这个样子,仗着一点小聪明就不知天高地厚,却不知修士最重的却是一步一个脚印的踏实修行。”
任凝冰兴致丝毫不减,继续感叹:“你说的是不错,但那样未免太过无趣了些,看看你的师侄,诡异的波动、炼蛊之法、有趣的法器、还有极似五行宗一脉的水火双修道法,连我都有些羡慕了。”
“心思敏捷,机巧多变,但又不乏拼搏舍命之心,真实实力在同一境界的修士中算得上是极高,但绝对不会是舒方两人的对手,而且看不出有其他宗门的痕迹。”殷夫人暗暗想到。
远远望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岳霖,殷夫人最后闭目笑道:“我们散修不比凝冰这样的宗门弟子,身怀传承万载,千锤百炼的无上功法,我们想要在修为境界上更上一层楼的话,这些外道必须舍弃,玄冥师侄的路子还是走偏了,我一直想要纠正过来,他却不听,今天过后想必会好一些吧,还是要多谢凝冰道友。”
“不用客气,只要你我在后面精诚合作,拿到我们想要的东西才是正事。”
“这是自然,我主要是需要里面修行的功法,这也是我们散修最为欠缺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岳霖慢慢恢复了意识,一片迷糊中他感觉到身体正在被人不断摇晃,吃力地回想起自己是被广寒宫的女子一掌拍入黑暗之中,岳霖睁开眼睛,看到了头顶上黑沉沉的天,以及上方正以关切的目光看着他的殷夫人。
“若离师叔?”岳霖嗓子里好似火烧一般,费尽力气才吐出几个字来。
殷夫人见到岳霖醒来,长出口气温柔说道:“我们刚进入此地就遭到敌人突袭,我拼力将你远远送出,却没想到你还是差点儿就遭了他人的敌手。”
缓过片刻,身上也恢复了不少力气,岳霖支撑着半坐起来,冷冷道:“对弟子下手的是广寒宫那个白衣女子,是师叔救了我么?”
殷夫人点头道:“当我逼退来犯之敌,寻找你的踪迹时,正好见到她正要对你下手,于是又是一场斗法,此女修为高过我许多,加上我之前又消耗不少,因此一开始就落入了下风,只是她似乎并不愿死战,只是几个照面后就远远遁走。”
“是这样,最开始袭击师叔的人是谁,重剑门修士还是那帮散修?”岳霖思索着说道。
“都不是,甚至不是广寒宫那名女子,我从头至尾都没有认出来人的身份。”
见到岳霖脸色红润起来,殷夫人转头望向一侧遥远的黑影,开口道:“既然你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我们就出发吧,能不能在里面得到好处倒在其次,若是一不小心错过了遗迹开门的机会,被困在内部就不妙了,他们说是一月一开启,我总觉得不会如此频繁,那岂不是早就闹得整个北地都知道了,又怎会只有这么少的人进来?”
岳霖试着运转一下真元,感觉竟是比之前还要凝练如意少许,将惊讶喜悦的神情掩藏起来,岳霖平静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快走吧。”
“跟上。”殷夫人不再多说,当先冲天而起。
下面的岳霖犹豫一下,还是取出穿云梭,紧追着殷夫人的背影飞去。
殷夫人刻意放缓了速度,与岳霖保持在一个节奏上,随意看了几眼岳霖脚下踏着的穿云梭,点头道:“很不错的飞行法器,怎么以前没有见你用过?”
岳霖带着些尴尬的神情道:“我也想一直使用此物,可惜本身的真元却不能支持长距离的飞行,因此只是在一些紧要的时候才用来保命使用。”
“恩,单就速度来说,也算是很不错了,你来御使的话全力飞逃,就算是不以速度见长的实丹修士想要追上都要费些力气,在同级别的修士中更是如此,只是耗费真元太过还是因为你本身的真元总量太少,以后还需要努力修行才是。”
殷夫人说完后,紧接着很感兴趣的说道:“我来驾驭一下你的穿云梭,看看能达到什么速度。”
岳霖迟疑着拒绝道:“弟子不能御空,而且也没有其他可以飞行的法器。”
殷夫人丝毫不给岳霖继续拒绝的余地,轻笑道:“这还不简单。”
随即岳霖就感到脚下一沉,身后一具散发着幽香的娇躯贴了上来,然后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是一晕一转,岳霖发现他脚下的穿云梭已经落到了殷夫人的脚下。
岳霖不加考虑便紧紧抱住身前的女子,一股销魂蚀骨的滋味让他心头一荡,殷夫人转头,吐气如兰在岳霖耳边说道:“玄冥,告诉我法器使用的法决。”
岳霖稍作犹豫,就将穿云梭的一应法决对殷夫人附耳相告。
不过数息时间,岳霖感觉到如同被人在身后猛推了一把一样,周围的景色瞬间一变,耳边风声呼啸,殷夫人驱使下的穿云梭飞行速度之快,比他又何止强了数倍。
岳霖双手紧扣住殷夫人柔弱无骨的腰身,嗅着她发际散发出的淡淡香味,感觉着她修长双腿与自己双腿的摩擦,在风驰电掣中竟有一种别样的快感。
对身后男子的冒犯置若罔闻,殷夫人御使穿云梭疾速向前飞行了将近半个时辰才缓缓将速度降下,低头看了看死死箍在自己腰上的双手,和紧贴着自己双腿的双腿,殷夫人伸手一指点在岳霖的手腕上。
岳霖吃痛,不由得放开了紧紧抱着的殷夫人,殷夫人一个旋身,从穿云梭上下来,将控制权转交给了岳霖,然后赞道:“此法器设计精巧,所用材料上好,关键是对你来说有很大的潜力还可挖掘,或许直到你到了丹成三转的境界才能单凭自身超过御使它的速度。”
看了看显得有些忙乱控制着穿云梭的岳霖,殷夫人接着说道:“我有些好奇是谁会将这件法器送给你的,还是说你是从别人手上夺来的战利品?”
“是之前别人送给弟子的。”岳霖回答的并不犹豫。
殷夫人好奇道:“哦?此人倒是大方的很。”
岳霖似乎陷入回忆中,沉默片刻后方道:“弟子也不清楚他究竟是谁,数年前弟子在燕国野外偶遇一名年轻道人,就请他享用了一顿野味大餐,道人酒肉吃得很是满意,一高兴就送了弟子这件法器,临走前他还说让我有机会了到天璇南部的五行宗去寻他。”
殷夫人望着岳霖的目光陡然一凝,“五行宗?”就连声调都提高了一丝。
岳霖无知无觉般继续说道:“他说的就是五行宗吧,还说到了那里报出他的名号就可,他叫什么来着,对了,道人说他姓任。叫任湖。”
殷夫人的目光在岳霖身上来回打转,许久后才叹道:“那你怎地不去寻他?”
岳霖不假思索道:“我也打听过,从燕国到天璇南部的五行宗路途不知有多少万里,我怕还走不到那边就已经丢了性命。况且,我看他的修为也不算太高,在五行宗内应该也没甚权势,我资质又差,若是去了被安排个打杂的活计倒还不如自己悠哉。”
“你错过大好机缘了玄冥,只看他姓任这一点,你就应该过去寻他,五行宗位列玄界道门十三顶尖宗门之内,比同级别的雄踞极北之地的广寒宫的底蕴都不遑多让,甚至犹有过之,自然是无数修士心中修行的圣地,而任姓,在五行宗内又是个大姓,掌握大权的长老管事不少,只要不是资质太差,安排一名弟子入门还是没有问题的。”殷夫人幽幽道。
岳霖点头,后面却又摇头道:“宗门越大,水就越深,我去了估计会被人连骨头都吞得一点不剩。”
“玄冥你又错了,越是大宗门越是注重传承,注重修士对宗门的归属感,在这一点上就算是当年的魔道宗门也是如此,门内少不了会有矛盾,有争执,有斗争,但都是被牢牢控制在一定范围内的,若是一个宗门内部整日里大打出手,阴来算去,又怎么能一代代越来越壮大?早就湮没在无边的历史尘埃之中了。”殷夫人冷笑道。
说完后她却又换成平和的语气问道:“现在过去还成吗,你也算是筑基有成的修士。”
岳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迟疑着说道:“我也不知道现在过去还成不成。”然后他的目光深深望了殷夫人一眼,带着落寞道:“此刻就算是让我去,我也不想去了。”
“这可是修行上难得的大机遇,说不定一念间就决定了今后数百年你的命运,就这样轻易就放手不管了?”
岳霖摇头,仿佛下了很大决心般道:“不去,自我遇到若离师叔后,就哪里都不想去了。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不愿离去。”
殷夫人默然,不再去看身边的岳霖,而后露出一个笑颜,说道:“路程还远,我们还是要加紧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