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几人没有反应,岳霖闭上眼睛再睁开,自语般说道:“是因为嘴太大,所以连嚼都不用嚼就吞下肚去了?”
马老大怔怔看着双眼无神的岳霖,长长呼出一口气叹道:“小岳,脑袋摔坏了不要紧,我们养得起你。”
厉行也随着说道:“你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后有我厉行一口吃的,就绝对少不了你的……”
青冥子没有说话,他在紧张地观察着岳霖的情况,想要判断这个在寨中一向机灵的小兄弟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
“我还没死?”岳霖喘息着问道。
“当然没死,要死了我们早就挖坑把你埋了,哪里还能容你在这里说个不停?”见到岳霖醒来马老大心情大好,哈哈笑道。
“这么说几位哥哥也安然无恙,那太好了,不过刚才的血月你们都见到了吗?”见到三人都是一副诡异的表情,岳霖不由得急了,努力放大声音问道:“血月……黑炎……你们没看到吗?”
“血月,黑炎?”青冥子皱眉向天上看去,虽然已经临近天亮,但树梢上挂着的一轮弯月散发出来的皎洁银光做不得假,哪里又有什么血月存在,至于黑炎,难不成小岳被余海的道法侵蚀,误将他的黑气当成了黑色的火焰?
“我们一直在林间穿行,从未见到血月和黑炎的出现,你刚才一直昏迷不醒,应该是余海的黑气入体,被噩梦魇住了。”青冥子沉吟着道。
岳霖在他的帮助下抬起头来,看看天上散发着淡淡银光的月亮,满腹疑虑地重新在担架上躺了下来,或许真如青冥子说的,他是做了噩梦,但那梦中的景象是如此真实,完全就是在清醒状态下亲身经历过才会有的感觉,他轻叹一声闭上眼睛,黄沙、血月、黑影、黑炎走马灯一般在他的身前来来回回,最后出现的还是那双巨大的眼睛和那张能将小山装下的巨口,向着他遮天盖地压了过来。
“吃就吃吧,反正又死不了。”岳霖以只能自己听的的声音咕哝一句,随后便陷入到昏沉沉的睡眠之中,他在意识尚在的最后一刻想到的却是那御剑而行的女子,她最后怎么样了,难道也被这畜生给吃了么?
等他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然大亮,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舒服无比,岳霖抬眼看看附近景色,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青冥山中,这里应该是山下某处荒野之中,这时一股浓郁的香味飘入鼻中,岳霖用力咽下一口唾液,转头朝香味传来的方向看去,厉行正在对着一只架在火上的肥羊撒着作料,在他脚边上还有一只不大的铁锅子,里面炖着两条鱼,烤肉和鱼汤混合起来的香味让饥肠辘辘的岳霖再也躺不住,于是缓缓半坐起来笑道:“厉行大哥,辛苦了。”
“小岳睡醒了?你先喝点水休息一下,等两位当家回来我们就可以开吃了。”
“他们做什么去了?”
厉行头也不回笑道:“说是去寻些野山参之类的东西给你补补身子,算算时间也该回来了。”
厉行的话未说完,数丈外的林中便传来有人走动的声音。
“大哥你……”厉行刚刚说出几个字却忽然闭口不语,而且噌地一声将腰侧的长刀拔出,压低了身子紧紧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脚步声不对!斜靠在一棵大树上的岳霖同样紧张起来,他手头上没有兵刃,因此只好就地取材,拈了几块尖锐的石子握在手中,准备随时对厉行进行支援。
岳霖目光瞧去,只见前边大树后绕出一个老道,头发随意挽着,面容古拙,棕色道袍有几处地方已经开了线,露出里面的内衬,正在拎着一只酒壶吃酒,他伸长鼻子嗅着烤肉和鱼汤的香味儿,呵呵笑道:“老远便闻到了肉香,过来一看却是两位好汉在这里野餐。”
老道一边说着,一边挨挨蹭蹭就想要向着篝火靠近。
“别动,再过来我可要不客气了!”厉行长刀指向老道,面上全是准备以命换命的狠厉神色,这倒也不怪他,自从山寨中那场惨烈的搏杀后,一见到身穿道袍的人物他便不由自主地将之列入到凶残魔头的队伍之中。
“慢,不要紧张,老道没有恶意,只是想讨口肉来下酒,既然这位好汉不乐意,我马上就走便是。”老道说着,果真转身向着来路走去,只不过速度比来时慢了不少,还三步一回头地咽着口水,明显有些依依不舍。
“厉行大哥,给他一只后腿。”默然片刻,岳霖忽然张口说道。
厉行当即明白过来,老道口口声声说是为了讨口肉吃,那么自己这边就满足了他的愿望,给他一条肥嫩的羊腿尝尝,若是接了羊腿他还有什么举动那绝对是另有图谋;再说现在马老大与青冥子不在,岳霖又形同废人,真要打起来的话……厉行看看自己手中的长刀,实在是一点儿信心都没有。
老道单手接过厉行抛来的羊腿,也不顾还滋滋冒着油汁的滚烫温度,当即就是一大口下去,然后连灌几大口酒入喉,这才眯起眼睛长叹道:“真是爽快!”
厉行将手中长刀一摆,目视老道:“仙长还有什么事情吗?”
厉行言下之意很明显,你讨要东西吃我给你了,这里没你什么事了,还是趁早离去为好。
老道对厉行的话置若罔闻,几口便将偌大一只羊腿啃掉小半,酒壶中的酒水仿佛永远也喝不完般向着口中猛灌,直到十数个呼吸后才抹抹嘴巴,朝着两人随意打了个稽首道:“多谢两位赠肉之恩,老道观这位小哥儿似乎血气亏损,神魂受创,要不要我帮忙看看?”
“老毛病了,休息几日就好,不必麻烦道长。”岳霖一抱拳,给出了一个拒绝的答复。
老道再次深深看了岳霖一眼,随后展颜一笑,转身便走。
岳霖与厉行面面相觑,他们真没想到老道说走就走,而且速度如此之快,眼前一花就不见了踪影,许久后厉行才缓声道:“周围没有任何异状,看来是真走了。”
“不能大意,等马大哥他们回来我们还是要抓紧离开此地。”岳霖皱眉道。
“理应如此,想不到已经出了青冥山两百里外还不算安全……”厉行点头,随后切来数块羊肉,又端了一碗鱼汤扶着岳霖慢慢吃下。
一刻钟后,从远处返回的马老大与青冥子听完两人的诉说,当即决定将肉分了边走边吃,不能在此地再做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