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易难道不清楚,武当找不到杀松风子的凌山,不会把怒气发泄到凌山的朋友自己的身上?
这是人之常情,这也是人。
只要是人,不管是好人坏人,大义之人侠义之人,绝不会喜欢仇人的朋友。
他已清楚,但他更加清楚自己一定要来。
他来,是为了让凌山不死。
凌山没有来,当然更好。
也许凌山更本不会来。
但他又怎能肯定浩然正气盟不会拿凌山来祭奠松风子?
江湖上都知道一件事情…………浩然正气盟要做的事情,绝没有做不成的。
就算凌山藏到天涯海角,浩然正气盟也会把凌山抓回来。
所以他来了。
他一来,已经发现不对。
白玉景脸带匆忙,朝着他走来,哪种表情绝不会是相逢之喜,反而更像是驱赶。
白玉景匆匆走到庄易身边,道;“这里不适合你来,快走。”
庄易笑了笑,道;“什么叫做不适合?”
白玉景急忙道;“我知道你为什么而来,是为了凌山而来。我也可实话告诉你,浩然正气盟已决定杀了凌山。”
庄易不在笑,心中也不在多虑。
他知道他来对了。
他继续听着白玉景说道;“你是不是听到什么?”
庄易道;“江湖说浩然正气盟今天要拿凌山的命来祭松风子,就在松风子的灵位前,杀了凌山。”
白玉景愣住。
他忽然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对话是多么的可怕。
一件事情,通过对话,几乎已经变成了另一件事情。
他道;“你错了,浩然正气盟决定松风子丧事过后,追杀凌山。”
庄易也愣住了。
他忽然发现江湖是多么的可怕,人与人之间的说话是多嘛的可以不用负责任。
他只能苦笑道;“松风子对我有恩,对我江南的父母也照顾过,既然来了,不上柱香就走,未免太无情了。”
白玉景摇摇头,叹道;“这香不是那么好上。”
但他已经清楚,庄易不上了这一炷香,是不会走的。
他就是这种人,有恩必报。
不管松风子多么的虚伪,但松风子的的确确派弟子去江南照顾了庄易的父母。
这一刻,庄易也在亦晓菲和白玉景面前承认,他就是庄易。
那个庄大人的儿子,小太白庄易。
亦晓菲的眼中有着开心,显然很快乐。
白玉景看着她,几乎想要责怪‘她为何带庄易回来’,但话还没有出口,已经说不出来。
或许,他对她只有疼爱,没有惩罚,只有关心的语言,没有大声的痛骂。
亦晓菲看见白玉景的眼神,那眼中复杂的情绪,亦然知道自己做错了,她转身默默的离去。
白玉景也看着庄易走向灵堂。
灵堂两边站立的弟子,看见庄易,没有认出,也无法报号。
只恭敬的对着庄易点头。
庄易走上灵位前,接过递来的香,朝着灵牌前的香坛插去。
他忽然觉得一个坏人一个虚伪的人想要人原谅真的很简单……死。
死不光能让自己放下所有,也能让仇人放弃仇恨。
所以江湖上的恩仇才会用死来决策。
但死对于亲人朋友的打击,好比天已经塌了,未来已经消失了。
他又想起那花园中的母亲。
母亲也曾体会过这种天塌的感觉。
他手中的香已经要插入坛中。
忽然间,一道大喝声从门口响起;“庄易,这柱香你没有资格上。”
天池从门口走进来,话一出口,引得满堂之人转头看来。
天池道;“各位也许不知道他是谁,就让我告诉你们,他便是庄易。”
庄易这个名字,凌山这个名字,对于现在的江湖中人像是惊雷一般。
如雷贯耳。
几乎已经超过浩然正气盟的七剑。
七剑中的悟尘等人正在忙着事情,没有注意到上香的是谁,此时一听,转头望来,也看见了庄易。
天小小没有见过庄易,他没有开口,站在一旁在看。
玄妙却已经大喝道;“庄易,你放走了天涯海角的人,我绝不会让你上完这一炷香。”
香就要插入坛中。
玄妙已经出手,手中的剑朝着庄易的手臂刺来。
庄易可以继续上香,但他的手会断。
香已经插入坛中。
手却并没有被剑斩断。
那握住剑身的手似乎比剑还要锋利,比岩石还要厚重。
江湖上能有这样的手,只有天小小的七星玉龙天罡剑掌。
玄妙大喝道;“天小小,你………………”
天小小收回握剑的手,小声对着玄妙道;“浩然正气盟没有这样小气。”
玄妙怎能不清楚天小小的话,她收回剑,大怒一声,转身离去。
天池的眼中似悲似无奈,他对天小小正如白玉景对亦晓菲,永远不会责骂。
他大声道;“既然上完香,为何还不走?”
庄易沉默,没有说话,朝着门外走去。
但两个武当弟子已经拦阻庄易,站在庄易身前。
其中一个弟子大怒道;“你是凌山的朋友,你救过他的命,只要我们看住你,一定能找到凌山。”
这一句话几乎让所有人都从梦中醒来。
青松子上前走来,道;“不可胡闹。”
两位弟子脸带愤怒的让开身体。
路又一次通了,但青松子却站在庄易身前。
庄易恭敬道;“青松子大师。”
青松子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喜欢上这个不会慌乱又有礼貌的少年,他道;“武当要一个答案,但武当又不能强人所难,你与武当并没有仇。”
庄易道;“我懂。”
青松子叹道;“为了师弟,我甘愿被外人谈论。”
庄易点点头。
一时间,气氛凝滞到极点,像是天已经冷的结冰。
下一刻,是不动如山?
还是动若雷霆?
庄易能否打败武当青松子?
还是青松子制服庄易?
人们注目以待。
只有他的心是痛苦的。
他上前,开口道;“青师叔。”
青松子还没有开口。
天池已经怒道;“退下,此时有你这个小辈何事?
白玉景忍住心中怒焰,盯着天池道;“庄易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他第一次对视天池,第一次反抗长辈,接着道;“庄易看在我面上给松风子前辈上一炷香,这一炷香一定要上,上完,还一定要走。”
他已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到自己的身上。
庄易忽然叹道;“你不必做到这样。”
白玉景道;“那你就当做我是报恩。”
报恩,报什么恩?
当然是报庄易送他回来之恩。
天池手掌一动,怒道;“白玉景,你越来越目无长辈了,我可以容忍你做错别的事情,但这一次,我绝不会让你再错。”
剑忽然出手,被白玉景握在手中。
白玉景道;“我没有错。”
他已经感觉到旁边望来的眼神。
那是浩然正气盟望来的眼神,是愤怒的眼神。
他发现自己这一刻不在是正气盟的人,已被排挤在外。
但只要他即使出手,他不光能被原谅,还能让江湖都知道白玉景是一个为朋友可以与长辈翻脸的人。
这样的人江湖人一定很喜欢。
但他没有收手。
他一定要做这一件事情,他早已经想要做这一件事情。
在凌山回来,天池出手的时候,他已经想要做这样的事情。
他不要,不要,不要那种无力感。
那种朋友被长辈击杀,自己却挽救不了的无力感。
他已变了,已下定了决心。
天池感觉到了。
天池一叹,收回手掌,退到一旁。
青松子也感到白玉景已经做出决定,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决定,他看着庄易道;“你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偏偏你的朋友还是我的后辈。“
青松子后退,站在一旁。
不觉中,两行泪水已经从白玉景眼中流出,他跪下,跪在灵堂中,不停的磕头道;“多谢多谢………………”
人们看着他,叹息,心中却没有了怒火。
青松子大叹一声,喃喃道;“我要年轻三十岁,我一定也跟你一样做。”
白玉景起身,看着庄易道;“走。”
庄易想要走,腿却像是注满了铅,走不动。
他想的太少,他只在意了凌山,忘记了白玉景。
他眼中含着水光,迈动了腿。
白玉景看着他走出去,大喝道;“从此以后,你我恩断义绝,凌山我一定要杀。”
他在哭,哭着说,哭着喊。
庄易没有哭,他的心中是否已经被泪水淹没?
他忽然间好像要哭,哭着喊着那一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为了松风子的清白,为了松风子从前做过的好事,白玉景选择让松风子明明白白的离去。
松风子明明白白的离去,他就要追杀凌山。
为了浩然正气盟的团结,刘飞鱼选择隐瞒松风子刺杀白玉景。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这句话便是说人一定要做不想要做的事情。
但一个人的一生,要是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一件不想要做的事情,人生既不是太不完整。
人生既不是没有了意义。
有所不为,有所必为。
庄易走出灵堂,他的心却感到疲惫。
这一趟来的太不值。
他的身后,白玉景一动不动,那一句话仿佛用完了他全身的力气,他站在原地,满面流泪。
忽然间,一个白影从地上冲起,手中握着的东西闪着厉芒,朝着庄易背后冲去。
庄易忽然转身,又是一愣。
他只感到腹部有了痛。
穿白衣的小孩是松风子的孙子,他正握着一柄匕首,刺入庄易的腹部。
人们愣住,刚才那一刻,人们的眼神全部都在庄易和白玉景的身上,全然没有注意到一旁跪着的小孩。
有些人却已经注意到,他们注意到的时候,庄易也已经注意到。
他们都以为庄易绝不会被刺住。
偏偏庄易就被刺中了。
这一刻,庄易明白悠悠的话。
‘你更本就不会剑法,也不会武功。’
他的剑从意境出发,或许一剑能杀了松风子那样的高手。
但他的剑却没有把握能让一个小孩不受伤。
他的拳头也没有这种把握。
所以他选择不动手。
他只问;“你为何要杀我?”
白衣小孩已经被自己吓呆了,看着手上的血,不停的后退。
他的母亲抱住他。
他嘴中不停念叨;“他是杀爷爷凶手的朋友……………………”
庄易大叹一声,转身离去。
走出这里,走出这一座城池。
城池外,风雪已停。
白皑皑的地面上,一个人影一步步朝着城池走来。
他的身影被太阳照射在白雪上,雪已经融化,他的身影却没有跟着雪融化。
他坚毅,他孤独。
这样的人,杨源绝对清楚,浩然正气盟绝没有这样的朋友。
他上前问道;“来者何人?”
那人抬头,看了看,继续朝前走。
杨源继续问道;“这里是浩然正气盟。”
他前一句说‘来者何人’后一句说‘这里是浩然正气盟’已经让人明白,他是浩然正气盟的人,所以他一定要清楚这个人来这里干什么。
凌山道;“凌山。”
杨源双眼一收,重重道;“神刀凌山?”
凌山点头。
忽然间,杨源双手并拢,从袖口中滑落下两柄小剑,被他两只手握在手中。
他继续问道;“杀了松风子的凌山?”
凌山道;“正是。”
剑,非常小的剑,还没有半截手臂长,但在他的手中使出来,却一点儿也不弱。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他的每一招都是险中之险,每一次剑要击中的地方,都是致命之处。
像他这样出手如此险辣的人,凌山几乎没有遇到过。
两柄短剑,编织出了一张大网,从天空笼罩下来,也笼罩住凌山的胸口、咽喉、双眼、太阳穴。
不管这两柄短剑击中哪一个部位,都可一击致命。
凌山的刀在此时,已经无法出鞘。
他甚至无法去动手拔刀而出。
也许就在他的手放在刀柄上的时候,他的双眼已经被刺瞎。
他退,退了十三步。
杨源手中的两柄短剑却像是太阳发出的芒,人永远无法躲避太阳的照射,特别是在这种一望无际的地面上。
凌山并没有成功躲过,他继续退。
两柄短剑也继续在攻。
忽然间,凌山的身体像是一只下山的老虎,一趴地面。
两柄短剑并没有跟着向下刺去。
伏下身体的凌山,手已经握住刀柄。
一时间,杨源感到全身已经酥麻,汗毛已经直立。
如果他的双剑是攻击敌人的胸口、咽喉、双眼、太阳穴。
凌山的刀便是笼罩他的全身上下。
或许会攻击他的双眼,他的胸口,他的太阳穴,也许会攻击他的腹部,他的双腿。
反而,他的刀才辛辣无比。
杨源双腿一起,横空而去,空中,他的双手一伸,手中射出两柄短剑。
短剑像是芒。
在空中一闪而过。
快到了极致。
但刀更快,快的像是空中打下的雷电,兵兵的,挡住两柄短剑。
凌山没有追,站在原地。
杨源落地,盯着凌山,问道;“厉害,厉害,不亏是杀了松风子的人。”
他摇头笑了笑,又接着道;“但你犯了一个错误。”
凌山双眼一瞟,望见远处站立的那个人,道;“一个你已经辣手,何况你们还是两个人。”
杨源笑了笑,道;“错,我说的并不是这。”
凌山道;“哦?”
杨源道;“我说你犯的错,是因为你来到了这里。”
他语音更重,接着道;“而这里是浩然正气盟。”
他继续道;“没有人可以杀了浩然正气盟的人,还可以来到这里,更可以从这里离去。”
他盯着凌山,又疑惑起来道;“所以我更加不明白你为何来到这里?”
凌山没有说话,他只是望着远方。
杨源看着他的双眼,是望着自己的身后,他立即回头,他回头,是因为他知道展炆在一旁。
他一回头,就看见一个白衣人。
那白衣人的腹部还有着血液。
他又转头,他忽然发现凌山的眼中已经像是狼,开始发火。
他道;“你是为了他来?他又是谁?”
凌山直直朝着前方走去。
杨源没有挡住,只是跟着而去。
凌山已走到庄易身边,不言不语,跟着庄易身边。
庄易看着他,叹道;“我错了。”
凌山道;“嗯?”
庄易道;“我错的太厉害,你也错的更加厉害。”
凌山回头看了看城池中,道;“嗯。”
庄易道;“你已经懂了?”
凌山道;“才明白。”
庄易呵呵一笑,道;“我以为你会来。”
凌山道;“我也以为你会来。”
他们两人都以为对方会来,所以都来了。
都来了,才是真正的错了。
他们两个人,一个不明白悠悠为何让自己来,一个不明白师傅为什么让自己来。
但这一刻,他们都知道了。
他们没有说。
庄易心中道;“这或许就是很多人说的‘不到最后,你永远不知道悠悠让你做的事情是什么意识。’”
最后,那个人或许已经死了,才明白。
还有很多人,死了也没有明白。
悠悠并不是一个爱惜别人生命的人。
但她的的确确是一个能掌控别人生命的人。
庄易可以向悠悠出手,但他出手,他就没有办法完成悠悠的第三件事情。
没有完成,他永远也不能从悠悠口中知道谁救走黑龙王。
他是选择忍耐?
还是选择出手?
他并不是一个喜欢被别人掌控命运的人。
一个人一旦感觉被别人掌控命运,想要脱离,并不是忍耐,忍耐只会让自己的命运被别人彻底掌控。
只有果断的离去,才能脱离。
凌山扶着庄易,朝前走。
庄易道;“我并没有这样虚弱。”
凌山没有开口,只是扶着庄易。
庄易让他扶着。
杨源却没有拦阻两个人,他已经看见城池后出现很多人,他走上前,道;“那个人是谁?”
水镜道人道;“庄易、凌山。”
杨源听师傅如此一说,就道;“为何不拦?”
天池怒道;“如何不拦阻,凶手就在眼前,怎能放他离去?”
武当弟子已经手握长剑,包围住庄易两人。
青松子道;“莫要伤及无辜。”
武当弟子已明白要杀的是谁,不要杀的是谁。
仇人已在眼前,眼已经红起。
迟迟而来的刘飞鱼,大喝道;“慢。”
天池道;“盟主!”
刘飞鱼道;“话出口就要算数,我说让七剑杀凌山,就没有别的人可以杀了凌山。”
人忽然不动。
但其中一个武当弟子,长剑一送,刺向凌山。
凌山还没有出手,一柄短剑就打落那武当弟子手中的长剑。
杨源大喝道;“这个人只有七剑可以杀。”
青松子摆了摆手,道;“散开,我们已经决定,武当的话就要算数,这个人只有武当大弟子一石可以杀。”
武当弟子已经散开,他们脸上并没有抱怨。
因为他们相信大师兄一石出手,一定能杀了凌山。
一石就站在天小小身边,开口道;“师叔入土,我用生命担保,杀了凌山。”
天池道;“机会一丢,可没有这样好的时机。”
一石道;“武当杀人,不需要时机,也不要趁着敌人很弱的时候下手。”
或许他的心中也有气,才说出这样的话。
也许他已经从白玉景口中得知了很多事情。
天小小忽然一掌击出,拍向一石,一石也一掌递出,两掌相撞。
天池道;“小小住手。”
天小小收起手掌,看着一石道;“你可以做任何事情,但不能说我的师傅。”
一石不开口。
天池眼深处藏着笑意,又把头看向凌山道;“好,正气盟说话算话,但敌人来到,说走就走,正气盟的面子放在哪里?”
刘飞鱼道;“你说的是。”
天池道;“三掌,凌山挡我三掌,他们两个人就可以离去。”
一旁的人也已开口。
有的说;“正气盟大气。”
有的说;“果然是浩然正气盟,说明天杀他,绝不在今天杀他。”
所有人都在说好话。
庄易道;“既然是放走我们两个人,三掌我挡一掌。”
他没有提出挡两掌,是因为凌山绝不会同意。
一掌,凌山一定会同意。
天池无所谓道;“好。”
他上前,双掌伸出,掌中似乎有风,风吹起地面上的白雪。
庄易道;“这一掌,你来。”
凌山道;“不,你来。”
庄易道;“你来。”
两个人的争执,让有些人已经疑惑。
刘飞鱼等人却叹息起来,叹两个人的义气。
这第一掌看起来是全力激发,但就像是运动员,总要热身。
只有第一掌,带动起来全身的内力,才能让第二掌发挥出致命的一击。
第一掌,表面厉害,其实不算什么。
第二掌;才是最厉害的一掌。
第三掌;因内力消耗,并没有第二掌厉害。
所以他们两个人都在承让。
杨源等人也看着两个人。
什么是兄弟,或许这就是。
凌山上前,横刀立马,道;“来。”
天池道;“接我第一掌。”
昆仑有三绝,天池精通一绝,也练过其余两绝。
他精通的绝是掌;是八卦龙形掌。
他一掌轰出,似龙在游走,手臂也弯弯曲曲起来,但在掌轰中凌山的胸口时,弯曲的手臂已经变得直了。
直直打中凌山的胸口。
凌山连连后退,口中吐血。
庄易上前,道;“请出手。”
原以为天池会运功出掌,他却已一掌轻轻拍中庄易的胸口。
他还道;“我不恨你,我恨的只是凌山。”
庄易笑道;“但你并没有出掌。”
天池大声道;“所有人都看见我出掌了。”
庄易道;“但所有人都知道你出掌等于没有出掌。”
天池的脸上拉了下来,道;“你不要不知好歹。”
庄易摇头道;“不不不,不是不知好歹,只是看不惯,你是不是留着这一掌,用来杀了凌山?”
天池怒道;“小子,你………………”
他忽然双掌一挥,两手在空中似在比划一般,一阵阵龙吟声响起。
他的两只手像是两条龙,两条龙在空中按照八卦的方位轰出。
庄易提出全身内力,悔老传授的内力含在胸口,挡住这一掌。
这一掌轰来,犹如泰山压在胸口,他的人飞向了空中,口中喷出大口血液。
天池就是天池。
昆仑三绝名不虚传。
庄易跌落在地面,感到呼气已经困难,但他还是站起来,看着要出掌的天池,大喝道;“三掌已经过了。”
天池一愣,大喝道;“好好好,好你个庄易。”
他转身,转身也带着怒焰,朝着前方走去。
一些人想要笑,却不敢笑,压了下去。
庄易也又倒向了地面,对着凌山道;“他要放了我,我却欺骗了他。”
他心里一定难受极了。
凌山不会安慰人,他似乎不会说话,拉着庄易起身,背在身上,朝着远处走去。
风刮起,雪也下。
风雪中,他背着他。
刘飞鱼望去,才明白白玉景为何能为庄易做到这种地步。
因为任何一个人有这样的朋友,都能像白玉景一样,做到这种地步。
刘飞鱼道;“回去。”
人们转身回去。
天小小又望了望天边的两个人,对着身边的师傅道;“师傅你恨他吗?”
他是谁?
当然是庄易。
天池似乎笑了笑道;“我怎么恨?”
恨人一定有原因。
他却没有原因恨他。
天小小点了点头,又转头望去,却望见那消失的白玉景已经站在城门边。
白玉景脸上带着憔悴,似乎经历了太多的打击,太多的煎熬。
他望着天边的两个人,黑色的点,轻轻道;“路不同、路不同、路不同………………”
道不同,不相为谋。
路不同,三个人总要分开,走向不同的路。
亦晓菲不知什么时候也站在城门边,望着远方。
白玉景道;“或许我们四个人也只有那几天能成为朋友。”
亦晓菲道;“你甘愿吗?”
她又苦涩的接着道;“我不想这样。”
白玉景道;“我们是不同的人,不同的人怎么能在一起?”
亦晓菲忽然哭了,哭的很快,让人没有防备。
她哭着,乱说起来;“我要是男人该多好。”
白玉景道;“你别乱想,不是因为你。”
她道;“要不是我带着庄易回来,也不会这样。要是我是男人,我就是少盟主,我就是盟主,我一定不会把这件事情变成这样。”
无心之话。
世界上,往往有着很多很多无心之话。
就是因为这些无心之话,往往却让很多人听在耳中。
“盟主。”
“浩然正气盟的盟主一定能改变这种情况。”
白玉景的脸上似乎发着光,一种在黑暗中看见未来的光。
他望着远方。
她也望着远方。
远方的两个人似乎感应到什么,回身。
四个人的眼神,在风雪中对视。
风雪挡不住这种眼神,炙热的眼神。
风不在吹,雪也不在下。
太阳出来,撒出光芒。
四个人,摇摇对望。
下一刻,四个人同时转身,同时离去。
同时,四个人的心中是不是做出每个人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