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下午,叶凡推着张非家的三轮车沿着大路慢慢的骑回家,夕阳在身后拉出了长长的影子,让叶凡感觉自己并不孤单。
已经快要七月了,田间的事情更加的忙碌起来,叶凡也经常被叫去田间帮忙,而姐姐也已经放了暑假接替了叶凡做饭的工作。各家各户这个时候都恨不得多出几只手,于是刚刚初具规模的叶凡部队瞬间被打散,每天的收获也开始越来越少。还好支出也跟着少了起来,不然叶凡得难受了。
自从联系到了鱼贩子的上级采购之后,叶凡就将每天收获的小龙虾堆在张非家的那口水缸边,到了下午就骑上张非家的三轮车去镇上。
张非的父母早年就去了GD打工,逢年过节才会回来一趟。张非和奶奶一起住,奶奶的管教并不严格,平时对张非很宽松,对于叶凡的事情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倒是叶凡弄好了那辆自张非父亲走后就没怎么用过的坏掉的三轮车之后,张非的奶奶倒是对叶凡另眼相看。没事就指着叶凡数落张非。让叶凡颇为不好意思。张非更是缠着叶凡索要精神赔偿,让叶凡不得不给张非买了几个游戏币。
叶凡算计着小龙虾差不多已经快没有继续做下去的价值了,周围力所能及的地方几乎都扫荡完了,而且人手开始慢慢的短缺了起来,要寻找下一个目标了。
这一天,六月的最后一天,也是叶凡重生的第一个月的结尾,叶凡遇见了一场意外,改变了叶凡早期定下的商业计划。
那天下午,叶凡在张非家等着手底下的人送今天的收获到来的时候,被张非急匆匆的喊了出去。张非一脸的神秘,在田间小路上七拐八拐带着叶凡来到了一个水池边。那是一个很常见的水池,一般都是人工挖出来蓄水灌溉用的,不大也不深,清可见底。张飞指了指水底。
“看见了么?”
“什么?”
“水底下,没看见么?你等下,我去拿根棍子来。”说完张非跑到一旁折了一根桑树枝丫打了赤脚捅了捅水池中间的烂泥。叶凡马上就发现了张飞说的东西,那是一只甲鱼,而且很大。叶凡在鱼市那里见过一直大甲鱼卖出过几百元的高价,而眼前就有这么一只。叶凡的心快跳出来了。
“慢点慢点,小心那个会咬人。”叶凡马上脱了鞋也跳了下来。
“你没带网兜之类的么?”
“我看到就马上叫你来了,哪记得带那个东西。”
“没家伙不好抓,要不我先回去拿个网兜来?”
“万一被别人看到怎么办?要是被别人抓走了可就亏大了。”张非犹豫着。
叶凡想了想,让张非用树枝捅了捅甲鱼的头,甲鱼一口咬住了树枝,叶凡立即伸手抓起了那只大甲鱼。好家伙,可能有七八斤还多。
“这么个大家伙,吃了肯定大补。”张非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不要,跟你说这个可以卖钱的,卖好多。”叶凡打住了张非准备吃掉的企图。
“可以买多少钱,有二十块不?”张非对于这个没有很大的概念。
“应该不止。”叶凡肯定的回答道。
“哇哦”二十块钱在张非看来是一笔很大的数目了,那代表着满满一大袋的零食,或者厚厚的一叠游戏币,可以让自己玩遍游戏厅的机子。
“我等下拿去卖,看下能卖多少钱,到时候分你一半。”叶凡把那只甲鱼用一个黑色塑料袋包裹住,丢进了三轮车中。
“那我要十块钱就够了,可以让我用两三个个礼拜了。”张飞说道。
“嗯哼。”叶凡回应了一声就开始接受着孩子们送来的小龙虾,然后分发零食。把这一大堆东西装好之后就向着镇上骑去。
鱼市上那只甲鱼不出意料的卖了将近二百元,实在让叶凡高兴坏了。将钱收好之后,叶凡转头向着批发部骑去,路上他遇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叶凡一见他手底就紧张起来。那人站在了叶凡的三轮车前,手指着叶凡然后向下一挥。
“小子,你给我下来。”
......
李辉注意那个骑三轮车的小子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第一次看到他是那次在游戏厅输光了游戏币后百无聊赖的抽着烟,感慨着放假了能让自己勒索的对象也少了许多。李辉今年十七岁,依旧读着初三,因为在学校打架滋事、勒索同学留级了三年,但他的父亲是乡中学的体育老师,千求万求愣是没让学校开除他。李辉便闹得更凶,看多了古惑仔之后更是联系了几个初中辍学的朋友一起组建了一个青龙会,自任会首,手底下更是纠结了一些还在上初一初二的小弟,一时在镇上风头无两。
那天李辉看着一个瘦小的孩子,背上还背着一个破书包,蹬着一辆三轮车停在了游戏厅对面的批发部。看着那个一身破旧的小孩,李辉放弃了上去的打算,看着太寒酸,走过去估计还浪费我力气,李辉心想。但是,接下来他看见那个小孩买了一大堆的零食,把那个破书包塞得满满当当,给钱的时候甚至似乎看到了一张五十。李辉当时就心痛了,错过了一只大肥羊,这一票干下去能清闲几天了。可惜那个身影已经走远,李辉想了想,决定明天再蹲一天。
第二天差不多的时候,李辉又看到了那个身影,一样的三轮车,一样的破书包,只不过换了身衣服,和昨天一样买了一大包的零食,给钱、准备离开。李辉没有上前,他想了想,决定在看看,他不是傻瓜,知道有些人能惹有些不能,踩错了他老爸可包不住他。到了第三天,李辉被朋友们叫去市里面玩,也就把这件事搁了下来。回来之后他打听了一下确定没有人认识那个小孩之后,他决定出手了。
同样的时间,那辆破三轮,那个破书包,李辉走上了前,抬起手指了指那个估计只到自己腰间的小孩,又指了指地上。
“小子,你给我下来。”
......
叶凡看着面前的这个人,手心有些微微出汗。他是认识李辉的,前世自己在乡镇中学读书的时候,曾经被李辉手下勒索过。那个并不比叶凡高大的小屁孩牛气哄哄的说“这是孝敬辉哥的,敢不给弄死你。”一次便拿走了叶凡那一个礼拜的生活费。后来自己读初二的上学期时听说李辉在校外打架被公安局带走了,才终于清净了,再后来就转学了。
如今再度面对这个一方恶霸,叶凡虽然并不惧怕,但是也不怎么想和他起冲突,思量自己脱身的办法。李辉看着那个小孩并没有依他所说的下车,脸上有点挂不住,走到车子边抓住龙头,轻轻一拽,把叶凡拉了下来。
“小子跟你说话听不见啊?”李辉看着这个面无表情的小孩,以为他被自己吓住了。呵呵一笑,拍了拍叶凡的肩膀。
“小子,知道哥是谁不?跟你说哥哥叫李辉,这一片都叫我辉哥,这片儿归我管知道么?看你面生啊,来这边不来给我拜拜码头。看不起我啊。”出口便是电影中找茬的经典台词。一般这时候作为受害者都会乖乖的妥协,然后任凭自己发落。但是李辉看了看这个小孩,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不是吓傻了吧?李辉心想。
叶凡心中闪过一个个念头,跑?跑不过他的。打?就凭这脆弱的身板不够他看的,更何况李辉身后的游戏厅里面起码有好几个他的手下。叶凡就这样陷入了困境。难道把身上的钱给他?叶凡紧了紧兜里那几百元钱,如果前几天的话,说不定叶凡就服了软交钱了事。但是今天是自己这些天来赚到的最大一笔,还有一半是张非的。虽然回去跟张非说是李辉勒索走了,张非不会责怪自己,但是叶凡不能接受。
“小子,聋了啊!老子跟你说了半天听不见啊?在这里装哑巴不理我是吧?不给的话老子可就自己拿了。”半天的口水下来,情节却并没有如自己想象的那么顺利,李辉失去了耐心,他决定直接动手搜身了。
叶凡求助的眼光看了看周围走过的大人,没有一个人上前制止,甚至有几个还在幸灾乐祸的看着。心中闪过一阵阵刺痛,他想起转学到县城之后的一个晚上,自己一人在公园玩耍时,被路过的几名混混当做玩具殴打,来来往往的行人也是这样的眼神。那彻底的让叶凡的心冻结了。
回忆一闪而过,眼前的李辉已经俯下身,一只手压着也烦的肩膀另一只手伸出探向了叶凡的口袋。叶凡看着已经和自己持平高度的李辉,弯着腰身体前倾,重心不稳。机会,叶凡心中当即做出了决定。
李辉做这种事情已经非常熟练了,他并不认为这个个头不到自己一半的小孩子能闹出什么乱子,最多告告家长,让自己被父亲训斥一顿。自己随时心情不好了可以再找他打回来。不过今天心情应该会不错,李辉想着。
一只手已经接触到了小孩的口袋,没伸进去,但手感告诉自己:今天发达了。李辉的嘴巴已经弯了起来,抬眼看了那小孩一眼,李辉的心颤动了一下,那种眼神,如同前几天遇见的那只疯狗一般,疯狂而坚定。
事情不对头,李辉的心头掠过了一丝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