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被七彩卷发女人咬透嘴唇的的小白脸,其实就是梅媚的九哥杜才。他一连三年补习也未考上大学,回老虎县种地怕寒碜,便在老虎县城混上了。他买了辆旧脚蹬三轮车,干起给超市和食杂店送货的生意。送货高峰一过他就玩**勾女人。他已一周没有出门送货了,独自闷在租房屋,嘴上缠着药布,刺鼻的药味,熏得他直往上呕。他什么都能忍受,摘除一个肾换苹果手机都无所谓。他的梦想就是过上有钱人的生活,父辈那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他厌倦了。他照了照镜子,看着被臭娘们咬透的嘴唇,抱怨着,咆哮着、、、、、、
他唇瓣丰厚,颧骨高耸。几年的高考经历几欲把他逼上绝路,他不敢回家,当看见熟悉的面孔时就会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精神会受到极大的刺激。他犯了一种恐惧症,他和其他人一样在追逐一种幻光,有的追逐上了,考上了理想的大学。而他却失败了,只是因为他之前真的太把幻光看成幻光了,所以便沉入了无底的苦海。
为从幻光中摆脱出来,他几次三番,几次三番地到老虎县医院看医生,其中有一个叫李厚仁的医生对他特别热情,他帮助杜才先放弃对无效救助的寻求,并开始认真对待关照当前首要的生存。他给杜才调了药让他按时服用,同时,李大夫还以借给他的名义资助他三百元让他买个三轮蹬,并肯定地说劳动也是治病的手段。杜才被李大夫诚意打动了,感觉不按李大夫的指点去做就对不起人家了。
由于杜才经常来找李大夫问询,来医院的人有的以为是李大夫的儿子。有时就开口道:“李大夫,您儿子又来找您了。”杜才听后也是默默一笑,心里美滋滋的。
人嘴有毒,咬伤的部位不好好。杜才也不敢多休养以免失去客户。他戴了个大口罩,脚蹬三轮,装了满满一车货,吃的、用的样样都有,沿着熟悉的路径,一家家送着货。还有新增的客户,无论路途多么远,他都按时送到,进而赢得了客户的信誉。
他来到一家金鑫超市,正在往室内吃力地搬着啤酒饮料箱子,在他进屋的空隙,有个独眼兰发的年轻人偷拿车上的食品,被路边的乞丐发现了,“有人——偷——东西了、、、、、、”乞丐的不连贯的喊声惊动了杜才,他慌忙从屋里奔了出来,独眼兰发的年轻人头也不回地跑入了巷子里。杜才走到近前看了看乞丐,浑身散发着酸臭,脸上覆着黑毛,已辨不清棱角。他非常怜悯这个乞丐,从车上拿了一袋饼干递给了他,他嘿嘿地笑着,黑面孔上现出一对白牙。其实这个乞丐不是别人,正是杜才的七哥杜奎。杜才不会想到,乞丐杜奎也没有认出来。乞丐杜奎就像个宠物狗,谁给食物就对谁摇尾巴,其实嗅觉还满灵敏的呢。
卸完金鑫超市的货,杜才抻了几下胳膊,踢了几下腿,擦了擦以前为苦学而配上的近视镜,扶正了车把,又向下一家送货点蹬去了。
到了车多人多或高岗的地方,就下来像驴一样推着走,每当这时他是多么希望有人帮他一把啊,在人们各个把眼睛瞪得像包子那样死盯金钱的社会,在人们只顾自己的极度自私的年代里都是一种奢望、、、、、、他吭哧吭哧地一忽儿蹬一忽儿推地前行着,耳畔呼呼而过的轿车掀起的风浪瞬时带来些许凉意,这时一辆红色奔驰嘀嘀地鸣叫着,车主黄毛子从车窗探出半个头来,大叫道:“**的赶紧给我滚一边去,还敢阻挡老子的去路。”
老九杜才摘下近视镜,听着耳熟的声音,回头望了望。
“你还有心瞅呢,不怕我给你砸了、、、、、、”
说话间车里坐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女郎对着黄毛子摇了摇头,说着生硬的中国话:“你——不要——这样,人家——有——困难、、、、、、”这个美女是俄罗斯人,还没说完就跳下车来,帮杜才把车推上了高坡。
杜才刚要拿瓶饮料回敬一下,可三轮在惯力的作用下飞快地向坡下驶去,红奔驰风一样从旁侧掠过,杜才的心里五味杂陈,既痛恨男人的无德又崇敬外国大美女的高尚。
红色奔驰在郊外一旅馆前停下来,黄毛子挽着金发女郎向旅馆走去,识一些汉字的老外小声的叨念着旅馆的名字:“世外桃源,世外桃源。”
黄毛子拥着金发女郎进了门牌写有“214”的高档客房,金发女郎放下挎包高兴地叫道:“这就是西方**节的房间吗、、、、、、”
她兴奋之余被黄毛子搀扶着双双躺倒在了软床上、、、、、、以前皇上享受的幸福如今自己也能享受到,难道说这不就是一种平等吗?黄毛子就是要报复这个不平等的社会,老虎村的人以前都管他叫杂种,母亲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给自己包办了个瘸老婆,当时的他几欲发疯,为了母亲所说的家族的荣誉,他勉强接受了,只是暂时摘掉了光棍的名声、、、、、、
完事后的黄毛子悄悄下了床,蹬上鳄鱼皮鞋,来到吧台给金发女郎办了常住手续。
黄毛子开着奔驰在大街上疾驰着,他哪里知道一个匆匆赶路的女孩穿越马路时险些被他的车撞上,急刹车的印痕一周内都清晰可见。这个女孩就是他的十妹杜芳。杜芳学习的空隙在**上又结识了个知识分子女性,网名“微笑天使”。杜芳把大学毕业未找到工作的经历向她诉说了,赢得了对方的同情。“微笑天使”的答复是:先做一段保姆工作,让人家真正了解后才能落实工作。
杜芳来到一片由独门独院构成的小区,清一色的三层粉棕色别墅,按照**导引,她来到一幢别墅门前,敲了几下门,里面闪出一位五十上下头发微白的妇人,杜芳见状正是视频认识的那位阿姨。
进得屋来,阿姨殷勤的沏了杯茶递给她,随意聊了几句。阿姨称她经过痛苦的矛盾斗争才决定聘请保姆的,其实家里活并不多,就是晚上给我们老两口做顿饭,洗洗衣物,搞搞卫生。老头在外应酬比较多,脾气较大,不顺心就拿我抓邪乎气,不是笤帚歪了就是簸箕斜了、、、、、、杜芳显得有些不耐烦了,站起来在屋里巡视了一下。天花板上的吊灯华贵亮丽,现代化的厨具一应俱全。
杜芳随意拿起块抹布,沾着清洁剂在厨房擦拭起来。门缝里妇人正瞄着她呢,杜芳麻利的身手,擦得木见本色,铁见光,玻璃亮堂堂。少顷,杜芳从厨房出来了,换了块抹布又擦起客厅来,她跪在地板上擦,擦不掉的黑点就用指甲抠掉。门把手,墙角丝丝络络的蛛网,电视、电脑、茶几、写字桌后面的灰尘污垢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她把平时容易忽略的地方擦了个遍、、、、、、接着又收拾卫生间,她先擦整体,然后重点清局部,地漏处洗澡时挂着的长短不一的毛发,黑的、白的、弯的样样都有,她都一一的捡拾起来。最后她清理马桶,先把马桶里外擦个干净,然后放水冲了冲,戴上橡胶手套,又用手抠了抠里面马桶里年久积攒的黄泥一样的屎垢、、、、、、
她累得满头大汗,掏出随身带的卫生纸擦了擦脸和颈部,微笑着说道:“阿姨,今晚的食谱怎么安排?”
“我是个老病瓤子了,三脂高,看来要和马克思去套近乎了。”
杜芳看她所问非所答的样子,回过头望了眼额头布满“火车道”的女人,刚要开口,老妇人又开了腔:“我的饮食好打理,以前是农村‘铁姑娘’队长出身,干的稀的没什么讲究,他不回来你可自己随便调理。他要回来你得讲究色香味了、、、、、、”
杜芳思忖了片刻,觉得那个他一定是个难服侍的怪人、、、、、、她刚要起身告辞,阿姨拿出相机给她拍了照。
“您这是——”
“给你建档用,以前我家雇用过一个河南籍女子,不辞而别,还把我的金项链偷走了,没有凭据我上哪找去啊、、、、、、”
“啊,原来是、、、、、、”杜芳面试过了关,相约周日见。
她怀着忐忑走出了别墅区,街上车水马龙,喧嚣刺耳。回想起以前找工作简历发了一大摞,都是杳无音讯。自己三本念得是心理咨询类的专业,在中国不吃香,她为此很懊恼,私下跟朋友谈起,人们说中国人宁信巫医也不信心理医生。
她曾应聘到老虎县一家小医院上了几天班,这个医院挣效益工资,她挂牌的“心理咨询室”门庭冷落,根本拿不到提成钱。从此她心理愈来愈不平衡了,梦想寻个工作的愿望一次次落空,走到了连自己生活都困难的地步。最后百无聊赖的她与**结了缘,借以打发那无聊的时光。就连挤地铁、坐公交、上厕所都手不离手机,现代化的工具让她又活出了花样、、、、、、
不知不觉中,眼前已是灯影游动,宛如蛇行。
这时一个蹬三轮的人正一步一步地赶着路,车子上膨出的货物险些刮倒了她。她欲言又止,闻着一股酸臭的味道。车主是个年轻人,边蹬边用毛巾擦着流淌出的汗珠子。
杜芳欲转弯时,车子也跟着转弯,好像有意和她作对似的,她索性停了下来,欣赏着霓虹广告。三轮停在了金鑫超市后,她才挪动了脚步,向一家医院走去了、、、、、、她与主治医生耳语了一番,相约保密,然后悄悄地走进了**修补室、、、、、、
这是一家私立医院,生意红火。现在来此做**修补术的女孩愈来愈多了,给杜芳做**修补术的是门大夫,医学硕士。他看中了这门新兴医学的发展前景,专门到韩国学习了技术。如今他成了有**情结男人的灭火器,成了买处高官的兴奋剂,成了女孩施展手段实现梦想的好拐杖、、、、、、
别墅前,那个被杜芳称为神秘男的人下了车,阿姨开门迎了进去。把几张保母的照片递到了他的手上、、、、、、
他面目冷峻,他想到那些骄纵、被惯坏的名媛千金,表情带着嫌恶。可是,他看着看着,便有些愣怔了。一个人的个性如何,眼睛是骗不了人的。她心甘情愿做保姆的动机是什么呢?是挣钱,是找工作,是反腐,是放纵,是逃婚,是受人操控的“捻子”、、、、、、
一连串的疑问摆在面前,职业感的驱使铸就了他生性多疑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