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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如果没有我

夏雪撕心裂肺的哭着,坐在阳台上瑟瑟发抖,她感觉不到身体有多冷,她只知道她的心有多冷,有多痛!有人说,当一个人说你做错了你也许可以不信,但当很多人都这样说了之后,就算不信至少也该反省反省自己。可是他呢,十几年了,仍然一意孤行,把别人的好意一次又一次的丢掉,把别人对他的一颗热忱的心践踏在地上。不仅不相信别人,还一次又一次的抹黑着其他人,她对他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了,现在绝望了,她不想在期待他会改变了。

夏仁听见夏雪的话,久久的沉默了,他没有想过,女儿会这样的说他,这样的质问着他,这样的挑战着他的权威。他觉得很难堪,没有人愿意被一个人这样说,更何况说这话的还是自己的女儿。他冷漠的开口:“你有什么好哭的?我有什么错?你说啊!我养你养到了这么大,我做错了什么?是的,我是不相信其它人,我凭什么要相信其他人?我连着我自己都不相信,我怎么可能相信其他人,包括你!”

呵呵,夏雪冷冷的笑了起来。没救了,这人真的没救了,真的没救了!她突然不想和他再说什么了,觉得说什么也没意思了。她萌生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个想法,那就是先挂电话,她从来都不敢先挂电话,但是今天,她想这样做了。手指轻轻地按向那个键,慢慢地,缓缓地,却在按下的前一秒钟顿住了,只是因为听见了从电话那头传来的话,脸色变得苍白无比,重重的击在了她的心上,让她崩溃!

“再说了,你觉得是我的错,那么你呢?我的女儿。你不是很清楚的知道,这个家为什么会存在?不就是因为你妈妈怀着你,不就是你那时候还小,不是吗?”夏仁已经被刺激的口不择言了,只想一吐为快,发泄心中的怒火,完全没有考虑到夏雪的感受。

不就是因为你妈妈怀着你,不就是你那时候还小......这几句话一直在夏雪脑中回荡,打破了她心中的不堪。因为没有人知道,她对妈妈怀着多大的愧疚。妈妈不止一次的在她面前说道,如果不是当初还怀着她,妈妈也许就不会和爸爸在一起,如果不是因为她还小,妈妈和爸爸早就离婚了,不用一直忍受到现在。是的,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她,就是她啊!因为妈妈说的话,她一直忍受着所有,只为妈妈对她那分沉重的爱,只为妈妈对她的巨大付出。可是,她忘了,如果不是她,妈妈也许根本不需要承受着这些,她也许还会有更好的生活,一切都是她的错,她的错!

巨大的自责,愧疚,如海一般的将她淹没,理智渐渐远去,耳畔再也听不见电话那头传来的絮絮话语。她渐渐的抬起埋下的头颅,巴掌大的小脸,苍白无比,早已布满了泪水,嘴唇被冻得乌紫,那双美丽的眼睛早已变得空洞,整个人在瑟瑟发抖。她摇摇晃晃的从阳台上跳下来,面对着阳台站起身来,看着远处所闪着的昏黄灯光,慢慢的爬上阳台,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如果没有我,妈妈其实可以过得更好的,我不该存在的,不该到这世上来的。如果没有我,妈妈就不会痛苦了,妈妈就会开心的,是的,会开心的!一定会开心的!

手指伸向阳台上的栏杆,那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一个哆嗦。也因为这个哆嗦,让她突然醒悟了。她看着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颤抖着双唇,怔怔的向后退,直到抵住墙壁,然后突然捂住脸,蹲了下来。我到底在想什么啊!如果没有了我,妈妈该怎么办啊?我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妈妈为我做了那么多,如果没有了我,妈妈怎么会开心?她不会开心的,她会很难过的,一定是会难过的。她的身体本来就不好,我怎么可以这样做,怎么可以?我是个傻子吗,为什么没有想到我的离开,妈妈和爱我的人是会难过的啊?如果现在没有了我,那么这个早就支离破碎,勉强维护着表面和平的家就会毁了啊!我到底在想些什么啊?混蛋!她狠狠地骂着自己,如果不是那栏杆上的冷意,自己可能就真的跳下去了啊!

她猛然的抬起头,接起电话,因为她刚刚失去了理智,电话不知不觉中就落在了阳台上,也没有挂掉,所以电话一直通着。夏雪接起电话时,他还在那里絮絮叨叨的抱怨着,数落着她!她打断了他说的话,冷声说道:“爸爸,不要把所有的错都怪在我的头上。如果追究起来,我们家每个人都是有错的,不可能一点错也没有。我是有错,错不该在那时候被妈妈生下来,错我来的那么早。你有错,因为妈妈怀着我的时候,她才十六岁,而你却有二十三岁。妈妈不懂,你还不懂吗?妈妈有错,错在认识了你,错在和你接了婚。弟弟有错,错在不该来到这个世上。现在你还认为没有错吗?你不相信其他人,因为你连你自己都不相信,这能怪谁,只能怪你自己。是你自己的疑心病重,是你自己想多了,是你自己在怀疑着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

夏仁听着那头传来的哽咽的声音,眼里积满了泪水,但是他却忍着不让它流下。女儿的话让他无法反驳,却也无法认同。因为夏雪说的没错,他连自己都不相信,怎么会相信其他的人。但是,他不会改变他的想法,因为他没有错,既然没错,那为什么要改变?他沉声说道:“也许你说的对,可是我也没错,所以我不会改变的。我还是那句话,除了我,其他人都是不可以相信的,包括你的亲人,包括你的同学,包括你的朋友。至于这话,信不信由你,反正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要站在你舅舅那边,那我也没办法,反正如果我出了什么事,或者说那一天死在路边上了,消失不见了,你就知道后果了!打了这么久的电话了,我也不想说了,明天你要去黄龙溪耍吧!记得照几张照片给我看看,早点睡吧!我挂了!”

夏雪拿着手机,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音,怪异的笑了起来。除了你,谁都是不可信的?呵呵,可真是讽刺呢。我怎么会再次的相信你呢?如果不是你当初从小就骗我,从小就那样对我,如果不是我长大成人了,上课了,懂事了,我还是会相信你的,无条件的相信你的。可是,没有如果,你骗了我,你毁了我的一生。我恨你恨的要死,怎么会相信你呢。如果不是怕妈妈承受不起,我早就毁了这个家了。所以,这个世界上,我可以相信任何一个人,却唯独不会包括你了。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你最没有资格对我说相信两个词语了。

至于舅舅,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事情,与他有关么?自己家的问题,偏要扯上别人,明明想说的是妈妈,却非要说是舅舅。夏雪摇摇头,一脸的不屑。用自己的性命来要挟自己的女儿选择站在父母的一边,不觉得这种行为很可耻么,也亏他做的出来。如果不是夏雪习惯了忍耐,学会了忍让,她早就一手机摔了出去,哪会在听他唧唧歪歪,胡言乱语。可惜没有如果,夏雪不会允许自己那样做的,即使她想那样做。今天她已经失去了一次理智了,她不允许在失去一次。不得不说,夏雪有时候理智的让人害怕,她的忍耐力也惊人的可怕。可是,这样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一旦承受不了了,所爆发出来的力量,就不仅仅是恐怖了,那绝对是毁天灭地的存在。要知道,夏雪表面上看着乖巧,骨子里却绝对是相反的,只是一切都被她狠狠的压制着,只是因为在她的身上还有着爱的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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