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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启程

屋内的光线已经昏暗到不足以让人看清东西,老头从椅子上起身,走到厅堂左侧的橱柜前,在上方摸出一个装着火折子的竹筒,又不紧不慢地打开竹筒,取出火折子,轻轻一吹,便燃起了火,以此点燃橱柜上放着的的油灯。将火折子吹灭后放入竹筒,这才端起油灯,对木宸轩说了句:“随我来。”然后慢悠悠地走向属于他的那间厢房。

木宸轩带着好奇,默默地跟在老头身后,看着这间不算宽敞的房间,他陷入了回忆。记得小的时候,自己和爷爷睡在这个房间内,但是从五岁开始,自己就被要求到另一间房间独自一人睡,面对自己的不情愿,爷爷只是说了一句,男子汉就要有男子汉的样子,应该自己一个人睡。为了显示自己的“男子气概”,自己便开始了一人独自睡觉的日子。也是从那一年开始,自己被要求练习一套导引术,经过每天不间断的练习,渐渐地也有了一些效果,身强体健不用说,还变得不畏寒暑,即使是大冬天也只需穿一件薄薄的衬衣。当然,南方的冬自然是比不上北方,很少下雪,但特有的湿冷却是让许多人扛不住。除此之外,思维敏捷,记忆增强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此时,老头端着油灯,走到床边的一个带锁的小柜子前,说道:“就是这儿了。”木宸轩这才从回忆中惊醒,他借着昏暗的灯光略一打量,发现这个柜子比起其他的柜子来说精致不少,但从来没见爷爷打开过,爷爷也不让自己动这柜子里的东西——当然,自己也没有钥匙。虽然从来不见爷爷打开过他,这个柜子上端却是没有一丝灰尘,想来是爷爷经常擦拭的原因。

老头将油灯递给木宸轩,自己则从怀里摸出一把小巧的钥匙,在木宸轩好奇的目光中打开了柜子上的小锁。缓缓地将柜子打开,里面是一个精美的木头盒子。老头拿出木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块温润而洁白的玉佩。老头将玉佩小心地取出,木宸轩亦是伸长脖子,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这枚玉佩。只见这枚玉佩呈圆形,细细一看,确是像一条盘起来的龙,玉身在灯光下显得通透,毫无瑕疵。

“轩儿,”老头面上带着严肃,“我本想让你继续读书,通过科举走上仕途,平平安安过完凡人的一生,但又不甘你爹娘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失踪。既然你机缘巧合之下问起神仙之事,说明你与此道有缘。今天我把这枚玉佩交予你,你可愿替爷爷,也替你自己找到你的父母的下落?”

“愿意!”木宸轩带着一种使命感,认真地回答道。

“那好,你将这枚玉佩收好,明天早上收拾一番,我就带你出发,寻仙问道。”老头郑重地将玉佩递给木宸轩。

木宸轩接过玉佩,仔细观察一番后,小心地将其收入怀中,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问道:“那先生那儿呢?”

“先生那儿你明早托小胖他们帮你说明情况。算算日子,也该到了寻龙宗收取新弟子的时日了,你虽有玉佩担保,但还是按照规定的日子准时到达的好。”似乎是完成了一项使命,老头严肃的脸终于放松下来,“好了,这玉佩要保管好,现在饭也吃完了,去吧桌子收拾一下,记得洗碗!哈哈!”

木宸轩:“……”

……

这注定是个让人难以入眠的夜晚。未来的道路,如同那夜空一样,深邃悠远,让人看不到尽头。

虽说那条神秘的路途是木宸轩一直向往的,但忽然被告知就要踏上那条路,难免心中有些惴惴。带着憧憬和面对未知的不安,木宸轩迷迷糊糊地睡去。

……

翌日,天还没亮,木宸轩便起了个大早,洗漱,练习导引术,而后做早餐,一切都是那么熟练。不难想象,这些年的生活他都是这么过来的。老头亦是早早地起床,来到门口打起了拳。

由于房子位于村子最靠村口处,不少早起去镇上赶集的村民路过这里时都会和善地和老头打招呼,老头则微笑着一一回应。打完了拳,稍微休息后,便和木宸轩一起吃了早餐。

除了空气中淡淡的伤感的气息,一切都和往常没什么不同。

老头轻声问道:“都收拾好了吗?”

“嗯。”木宸轩的脸上虽然有些期待,但更多的是对这里的不舍。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别伤感了,时间会冲淡这一切的。”老头淡淡地说道。

木宸轩没有回应,他和老头将房门锁上后,细细地打量着这座生活了这么多年的老房子以及这个充满着童年回忆的村子,似乎要把这一切深深地刻在脑海深处。

“宸轩!”一个圆滚滚的小胖子从村中气喘吁吁地“滚”了过来,随着他脚步的交替,身上的肥肉都跟着一颤一颤的。

“小胖。”木宸轩的脸上仍是满满的伤感。

“怎么了,宸轩,你们这是要出远门?”小胖子终于是到达了木宸轩跟前,整个人上气不接下气的。

“嗯,小胖,我就要离开这儿了。”少年的情绪有些低落。

“啊?宸轩,你这是要去哪儿啊?多久回来啊?”小胖子显得有些吃惊,毕竟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

“我要去寻龙宗修行了,可能……要很久才能回来一趟。”木宸轩目光落向地面,久久不能移开。

“宸轩,你怎么突然就要走啊?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这事?”小胖子愣住了。

“这也是昨天才决定的……”木宸轩怔怔地说道。

两人不约而同地都陷入了沉默。四周忽然变得安静下来,就连树上的鸟儿仿佛都感受到了这悲伤的氛围,不再鸣叫。

“你走了我找谁玩啊?他们都嫌我胖,不愿意和我玩,我就你这么一个朋友。”小胖子突然哽咽起来,说完却是直接嚎嚎大哭起来。

木宸轩的眼眶也是有些湿润。

一旁的老头心有不忍,却装作一副严肃的样子,皱着眉头呵斥道:“好了,别哭了。你看你,就像个小娘们一样。”

小胖子这才放低哭声,转为啜泣。

“小胖,正好顺路,你和宸轩在路上把想说的都说了吧,你们从小一起长大,这要分别了,肯定有很多话要说。”老头语气稍缓。

于是,在冉冉升起的初阳下,两少一老行走在乡村的小路上,倒是颇有一番意境。

“宸轩,你修炼有成后是不是就成神仙了?”

“宸轩,你当了神仙后可别忘了我啊。”

“宸轩,我不求别的,让我当个财主就行。”

……

一路上两个男孩唧唧喳喳地不停说话,老头看在眼中,眼角露出淡淡的笑意。

终于到了分别的地方。

“宸轩,我舍不得你。”小胖子又哭上了。

“小胖,记得和先生说明我的情况啊,另外,帮我向先生说谢谢他这几年的教导。”

木宸轩和小胖子久久拥抱过后,终是依依不舍地分别了。

初秋的南岭,树木依旧是保持着深绿的颜色,但偶尔也有几片黄叶,伴随着微微的秋风,于空中打几个转,落到地面上。因植被甚为茂密,山林之中也甚多鸟兽,若是行走之中,前方忽然有一只大鸟扑棱棱飞起,倒也不足为奇。树上更是不时能见松鼠窜来窜去,虫鸣声、鸟叫声不断。山路虽然崎岖,但运气好时能路过果实已经早熟的果树,摘下几颗果实解渴或是果腹,一路上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虽然在秋季,气候还算凉爽,但路途毕竟坎坷且遥远,饶是经常锻炼的木宸轩,此时也是走得双腿有些发麻。

“爷爷,还有多久才能到啊?”此时已经到了正午,木宸轩擦了擦脸上的汗,和老头在一颗老树下稍作休息。

“大概日落时我们能到达县城,在客栈中休息一晚。明早再雇辆马车,一直行走到明日巳时,再步行两到三个时辰,就能到达寻龙宗。”老头从包袱中掏出干粮,递给木宸轩。

“还有这么久啊!不过,爷爷,你是怎么知道得这么准确的?”木宸轩接过干粮,放入口中,边嚼边问道。

“当年你爹娘还在时,你爷爷我也是去过寻龙宗探望过一两次的。”老头稍稍整理了下打开的包袱。

“哦。”

……

傍晚的天空并不太昏暗,而是澄澈无比,其上挂着几片红红的云。群山在夕阳的照射下,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

爷孙两个终于在日落前赶到了东水县城。

此城西面有围墙环绕,不同于乡村建筑的错落,城中屋舍俨然。街上车水马龙,不时能听到小贩的吆喝声,热闹非凡。

伴随着黄昏的暮色,整座城池显得古朴而又繁荣。

木宸轩也不记得上一次进城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此时他带着好奇,在县城中东瞅瞅西看看。

老头带着少年来到一家客栈外,笑眯眯地向着少年说道:“轩儿,今晚我们就在这过夜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日恰好是夜市开放的时间,你也有机会见识一下这一热闹的景象了。”

话音刚落,只听客栈中传来了一声吆喝:“哟,木老师傅,您今日也有空来光临我们客栈啊!真是蓬荜生辉啊!欢迎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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