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到这个声音,脸色皆是一变,一起回头怒视来人。方承也皱了皱眉,向声音的来向转过身去。
只见众人身后不远的地方,有七八个同等装束的少年正悠闲地走来,这几人都是紫色长袍,金色发带,脚踩一双褐色长靴,两肩上绣个“纵”字。
几人走到三步远处,便停下来,领头的是一个英俊的少年,皮肤相当白皙,服饰面料也比身后的同门高出一个档次。方才的讥讽声便是他发出来的,此刻他正歪着脑袋,似笑非笑得打量着方承。
方承看向赵雨,赵雨咬着牙愤愤地说:“老大,这是陈全无,纵剑门的未入门弟子,凝气境大成已经很久了,是个厉害角色。后面的是他的跟班,也都是凝气境大成,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说完这话,他惭愧得低下头,有些不敢直视方承的眼睛。他想:毕竟方承老大本就是为寻自家掌门而来,可凭老大的资质,当然还是去纵剑门修炼最是应当,自己虽没有隐瞒双方的实力差距,可表达上还是有些含蓄。
方承心里一惊,虽说赵雨等人讲过,这纵剑门实力在四龙镇其他两大势力之上,甚至能压制横剑门与百剑门的联合对抗。但如今一比较,百剑门这边未入门弟子十二人,都是凝气境初期,对面只是来了帮挑衅的人马,就各个都是凝气境大成,这实力差距如此悬殊,实在让方承有些接受不了。
方承心里虽然对百剑门的实力很是失望,可还是问了问赵雨:“这陈全无在纵剑门那边是个什么身份?”
赵雨见方承眼中并没有责备的神色,心中一松,便赶紧道:“他是纵剑门议事长老的嫡孙,之所以还未入门,是为了今年龙门会的那几枚剑晶。”
方承点了点头,心里稍微有了些安慰。陈全无若是纵剑门未入门弟子中的领头人,那双方的实力差距还不至于太离谱。
他见身周的百剑门弟子对这陈全无颇为忌惮,心里叹了一声,便踏上一步,说道:“在下百剑门未入门弟子方承,见过陈师兄。”
陈全无摆了摆手,一幅受膜拜的样子,也不回礼,直接问道:“你这家伙,看起来有点本事,跟百剑门的废物们不是一类人。我看你该来我们纵剑门,你说是不是?”
方承神色平静,并不答话。
陈全无身后的手下们见了方承这幅不温不火的样子,心中不禁有些恼怒,骂道:“喂,我们老大问你呢!哑巴了?”
方承心想:我若此时引动争斗,必是百剑门这边吃亏,赵氏兄弟引我入门第一天,就牵连同门受辱,此举不可取。于是仍是不回话,只是看向陈全无。
陈全无也在打量着方承,他听说了有关方承的消息。这方承通过飞行符传送而来,又能力战同阶的三人而不败,这确实有些与众不同。因此他今日才领着众人前来探探虚实。
见到方承本人后,他便开始观察方承,总觉得方承身上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因此也没急着说话羞辱,只是用带着一丝玩味的眼神看着他。
赵雨赵风却急了,他们认识方承的时间虽短,心中对方承却已很是尊重,如今又在同一阵营,理当为他助阵。当下也不再畏缩,一左一右站在方承身侧。
陈全无见这阵势,挑了挑眉毛,讥讽道:“呦,听说你打败了百剑门的领头人啊?看来是真的,这么快都成你的狗了?”
方承惊讶得看向赵雨,见他已羞得满脸通红,才道原来赵雨便是身后这十二人的核心,自己昨日一战,竟是直接战败了百剑门未入门弟子第一人。他再看看身后的众人,皆是一幅沮丧的神色,显然是已经承认了自己的弱小,连刚才尚有的一丝怒气,此刻也都纷纷散去了。
方承知道此刻自己已是众人的代表,不该再沉默下去,也不能再让众人如此被欺负了。便也不废话,轻喝一声,将修为展露出来。
纵剑门的众人见他不自量力得展露修为,刚要出言讥讽,却突然感到一阵强大的剑势从方承身上散出,这剑势来得迅疾,却又连绵不绝,一直狠狠地压制住众人,让他们此刻甚至有一种寸步难移的错觉。
陈全无面露惊诧之色,但立即镇定下来,也散出修为,凝气境大成的剑势汹涌而起,空气中甚至还带着一丝丝剑气流走的声音。这剑势本是无色无形无声之势,就算再强,对敌方也只是一种气势上的碾压,陈全无借助境界的优势,剑势本就不输于方承太多,而此刻又有些许剑气相助,因此只一个呼吸间,便将方承的剑势压了回去。方承退后几步,苦笑一声,便收敛了剑势。
“这剑气,竟是如此接近凝气境圆满!”百剑门众人叹道。方承也皱了皱眉,凝气境所练的剑气,就算到了大成,也只是用来修炼而已,其杀伤力远不足以对敌方造成威胁,因此剑气在平日交战中,是鸡肋一般的存在,就算散出修为震慑对方,凝气境大成所能发出的剑气也不能与剑势相提并论。但这陈全无,竟能在散出剑势时,得到几丝剑气的增益,想必已不仅仅是简单的凝气境大成了。
纵剑门这边的众人也都是心中大骇,这方承剑势如此强大磅礴,若不是有陈全无相助,自己这边还没出手便已经被完败了,七名凝气境大成的剑客,竟被一个凝气境初期的新人压制成这样,这要是传出去,想必自己在宗门内也便不用混了。
陈全无心中已有了分寸。这个方承,剑势虽强得让人匪夷所思,但毕竟境界只是凝气境初期,就算能打败赵氏兄弟,想必也肯定是他的极限了。他对方承的实力有了底,便也不愿再收敛。
“是时候踩你了。”陈全无笑道。此时的他,已经在方才的剑势比拼上赢了一筹,便也没了自己动手的兴趣,他朝手下使了个眼色,便找了附近的石台坐下,等着看方承被“踩”的好戏。
陈全无的手下们早已经干惯了这种事情,如今陈全无指令已下,又想到自己方才在方承手下吃了亏,便一个个兴奋起来。还没等方承有所反应,已有两人冲出,提剑便刺向前去。
方承对赵雨嘱咐一句:“我来,你们不要动。”便将清风剑从腰间取下,也不出鞘,在来人剑招刚到时用剑鞘抵过去。
方承接住敌人的剑招,心中便想:“昨日与赵雨等人交手,我使了八卦剑诀,幸而他三人见识不多,只道这是一套精妙的剑法。可如今师兄下落不明,可能城中便有师兄的对头暗伏着,我不可再暴露师门绝学,只能用昨日赵雨和赵风用过的百剑决了。”
他幼时便对剑招及其敏感,以致师父只使过一遍的醉剑诀,自己也能一毫不差的演练出来,昨日与三人一战,早已将三人的剑招熟记心中,虽叫不出名目,使起来却比那大开大合,逍遥洒脱的醉剑诀简单的多。
苏家的百剑诀,本是一门古剑法,流传至今,虽有部分精妙剑招失传,却也没脱了“百剑”二字的主旨。起势境与凝气境,最注重剑招,因此在此阶段所练的剑法也最是繁复,即以快和乱为长,招招似百剑齐出,让敌人难以招架。
方承以剑鞘抵退二人,心中已想好了主意,于是拔剑出鞘,一道亮白的光芒闪起,好似蛟龙腾天一般。众人见了,不禁齐声叹道:“好剑!”
方承有清风剑在手,心中顿时又增了几分信心,添了几分霸气,冲对面二人一喝:“来!”
那二人本对方承有所忌惮,如今借着人多势众,便也不再顾忌,一起使出一招“乌鹊飞空”便向方承袭来,这招“乌鹊飞空”是纵剑门的绝学纵剑决当中极简单的一招,也是基础招式之一,剑招将起时,纵剑在胸前,小步急走,好似乌鸦喜鹊伸喙前行,待到距方承一步远时,便将剑上挑,再纵劈下来,好似乌鸦喜鹊一飞冲天,却又突然落下以喙啄人,剑招虽丑,却是由远及近攻向敌人的一招实用剑法。
方承见了这一招,虽不知晓剑招的名字,但见这二人如此小步攻来,挑将上去,又纵劈下来,真如那笨鸡,想要飞上天去,却又不得已大头冲下,落到泥中。他忍俊不禁之余,以一招“平地生烟”便架了回去,同时出言调侃道:“这招如此生动诙谐,纵剑门剑法果真名不虚传,这便是大名鼎鼎的‘母鸡下蛋’吧?”
赵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百剑门的众人见方承如此轻描淡写得便接下了这一招,心下也稍放松了些,听到方承说道“母鸡下蛋”,便也一个个大笑起来。
赵雨见方承替众人出头,又如此神勇,心中不禁热血沸腾,此刻听了方承的话,便故意接道:“老大,为啥叫‘母鸡下蛋’呢?”
方承笑着回道:“你看这陈家的两位师兄,从远处如此兴奋得跑来,欲升起身子,却又落将下来,不正如那下了蛋高兴地不知所以的母鸡,自以为能借着下蛋的功劳,学那天生的鸟中翘楚,飞到天上折腾几番,却无奈翅短体肥,最终还是摔个‘鸡吃屎’罢了。”
赵雨喜道:“妙啊,老大果然见多识广,一交手便知剑招的名字!”百剑门的众人也跟着笑出声来。
陈全无怒视赵雨,赵雨有些发怵,不敢再出言挑衅,却也不肯畏缩回去,仍是直直得站着。
陈全无见这平日里被自己踩得已没半分脸面的赵雨,此时竟也有了反抗之意,心中大怒,便朝手下喊道:“全部上去,给我把他的嘴削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