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街道上,李星云一行三人沿街走着,表情却各不相同。
李星云一路哼着小曲儿,蹦跶蹦跶的。一休默默含笑,随行其旁。陆林轩则没精打采,拖着脚步跟在后面,嘴里还不时嘀咕:“张大哥怎么就不辞而别了呢?”
一休看她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道:“你若是担心他的安慰,我想应该不必。倾国倾城二位女侠随张兄弟一同消失,必然是相伴左右去了。以她俩的身手,一般人还真那他们没办法。”
李星云听后促狭一笑,“都说齐人之福是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至高夙愿,想不到张兄年纪轻轻就人生圆满,得两朵姐妹花相伴,真是令人艳羡。”
陆林轩老大不高兴了,“就那两个丑八怪也能叫花?分明就是男人婆嘛。张大哥那么英俊潇洒落在她们手里,想想都替他委屈。”
“喂,师妹,你该不会对那个张子凡动了什么心思吧?”李星云突然凑过来道。
陆林轩脸一红,反驳道:“我才没有!只是一路同行了这么久,突然消失了多少有些不习惯而已。倒是你,眼珠子都快要黏到那个姬姑娘的身上去了,刚才道别时还那么依依不舍。我看八成是你瞧上人家姬姑娘了吧。”
李星云老神在在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姬姑娘生的国色天香,我瞧上难道不应该吗?”
陆林轩扭过头来不再看李星云,“嘁”了一声,“不害臊!”
李星云嘿嘿笑了声,将手中的包袱一把抛给陆林轩。
陆林轩下意识接住,感觉手一沉,包袱里重重的。“这是什么,拿回去,重死了。”陆林轩不悦道。
李星云神秘瞥了包袱一眼,“你打开看看,绝对让你尖叫。”
“搞什么啊?神经兮兮的。”陆林轩鼓着小嘴将包袱放到地上,随意将包袱的结扣解开,三下五除二将锦布摊开。
“啊!”陆林轩被里面一大片金灿灿白花花的东西闪刺到眼,而她一看到金银色就会有种莫名的兴奋。
李星云瞅了一眼,暗道:没想到我这半路大哥还真是大手笔啊,这么多金叶子和银子,去藏兵谷一个来回都用不完啊。
“哇!这么多……”刚惊叹一声,陆林轩立马捂住嘴,飞速将包袱重新打结然后紧紧抱在胸前,防贼似的眼睛左右扫描,一副谁敢动我就跟谁拼命的架势。
李星云挑挑眉,“师妹,喜不喜欢?”
陆林轩看看包袱,眼里冒出闪闪的金光,一下一下十分认真的点头道:“师哥,这是你这么多年以来送的最合我心意的礼物。”
李星云咋咋嘴,有种受伤的感觉。难道我这么些年为你当牛做马的殷切付出还抵不上俞克仑的一包金叶子?好难过……
狂喜的劲头消失后,陆林轩凑到李星云耳边,小声问道:“师哥,你老实交代,可是打劫了哪个地主财神?”
李星云指着自己的鼻子,瞪大眼睛道:“我是那种人吗!”
“难道你不是想要劫富济贫?”
李星云双手摊开,无奈道:“师妹你真是话本小说看多了吗?我可不想当什么侠盗。再说,我看这蓬州生活水平蛮高的,不像有穷人的样子。”
这下轮到陆林轩指着自己的鼻子了。她委屈道:“我呀!我的全部家当都在满香楼被一把火烧个精光,只剩下灰了。那些银子肯定也是找不回来了,现在我可不就身无分文,穷得叮当响。”
李星云恍然道:“原来我辛苦劫富,就是为了济你这个贫啊!”
陆林轩眨眨眼,笑得如猫儿般狡黠。
“实话跟你们说吧,我今早救了个孩子,这是孩子父亲赠我的谢礼。”李星云将早上和中午的事情经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而那面石壁上令人毛骨悚然的荆棘铁链也没有向他们隐瞒。当然,钻狗洞这种事他是不会坦白的。
陆林轩听完后义愤填膺道:“这些银花寨的混蛋也太没有人性了!师哥,咱们去找他们算账,为民除害吧!”
李星云还没答话,一休就急急阻止道:“不可。听公子的描述,这个银花寨极有可能隐藏了天大的秘密,其中必然高手众多,不是普通的山匪。千万不能鲁莽行事。”
陆林轩不服气道:“可师哥不是轻轻松松就把刺史家的小孩救出来了还没被发现吗?他们能厉害到哪去?”
李星云尴尬道:“那个师妹啊,其实偷偷摸摸救人跟光明正大叫阵还是有区别的。”
“那,你可以请俞刺史派兵协助你啊。他唯一的儿子差点被人害了性命,作为父亲他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还有那些侥幸活下的江湖人,也一定群雄激愤,巴不得出一份力。”
李星云叹声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俞刺史几年前曾派兵围剿过,可损失惨重。可见,陀陀山那些人并不容易对付。另外……”李星云沉吟半晌,而后看向一休道:“你可知鬼娘这号人物?”
一休眸子深处一丝波动划过,这名字怎如此耳熟?
静静回忆他曾经背记过的无数资料,脑海中慢慢抽出一份数年前的鬼王卷宗。
“玄冥初代教主,万鬼之首,幽冥鬼王。性情暴烈,阴阳两面,功力极深。座下爱将鬼父鬼娘常侍左右。公子所言的鬼娘,莫不是这个?”
李星云皱眉道:“我也不清楚。”看了眼周围,来来往往的行人不时会朝他们这边瞥上一眼,李星云道:“咱们找家客栈到房间细说。”
就近去了家小客栈,要了间干净的上房,三人关上房门,在桌前坐下。
李星云问一休道:“你方才说的鬼王,又是何人?”
一休道:“鬼王,是江湖人的称呼。此人名叫朱友文,是朱温最喜爱的一个义子。自从建立玄冥教之后,暗地帮朱温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可说来也奇怪,数年前江湖上突然失去了他的踪迹,一段时间后忽然又在朝堂上看到了他的身影。这让许多人都摸不着头脑。玄冥教没了鬼王,鬼父鬼娘不服新任教主朱友珪的统领,自行离教而去,就此销声匿迹。”
他看向李星云,眼中有几分凝重,“若公子口中的鬼娘与我所说的是同一人的话,只怕……”
李星云拧眉思索着,一休问道:“公子是从何处知晓鬼娘这个名字的?”
李星云抬起眼,神情忽然黯然起来,“这是苦大师临死时说出来的。”
一休和陆林轩齐齐一惊,“什么?苦大师死了?”
李星云点点头,“昨夜,他与一个诡异的女人交手,危急关头我冒险救下了他。可惜,那女人太过阴毒,苦大师伤在腑脏,我无力救治,只能看他死在我眼前。”语气里充满歉疚。
陆林轩默默抓紧李星云的手,安慰道:“师哥,你已经尽力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一休则道:“公子的意思是,那个诡异的女人就是鬼娘?”
“没错。我匆忙间看见,她当时头发血红,满眼都是幽碧色的火焰,不停从眼眶跃出。这同城中陀陀山女魔头的传闻极为吻合。我在想,玄冥教的鬼父鬼娘会不会就是藏在陀陀山上的金银帮,只不过换了个身份掩人耳目。”
一休想了想,“若他们更名换姓想隐藏自己,这次为何大张旗鼓在城中引出这么大骚动,不惜暴露自己来灭杀那群江湖人呢?”
“我想,如果他们曾是玄冥教的人,就算离开肯定也与朱温那边还有联系。如今各方都在为战事做准备,蜀国进行的如火如荼,朱温难免会用阴招破坏。如此他们昨晚的目的就很明确了。可我在意的是,昨天夜里,鬼娘的目标却是苦大师,为此还特意派人故意引苦大师上钩,只为将他拿下。”李星云慢慢分析着,脑中的思路也逐渐清晰起来。
“公子好像知道什么。”一休看着李星云冷静分析的表情,眼神笃定,猜测他应该掌握了什么。
李星云看他一眼,“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颗有些破损的圆球,放到桌子正中间。
陆林轩瞧半天也瞧不出个所以然,奇怪道:“师哥,这是什么东西啊?”
李星云道:“这是苦大师拼死保护,交托给我的东西。”
“这么重要?”陆林轩睁大眼睛,凑到桌面上趴在圆球上方,仔仔细细看了一圈后,忽然想到什么道:“这怎么与苦大师脖子上的那串铜铃很是相似啊?不过,却又好像有点不一样。”
陆林轩咬着嘴唇皱眉回忆,李星云道:“难为你还有印象。”
陆林轩道:“我当时感觉铜铃上的镂空花纹很是奇特,甚合我眼,所以就多看了两眼。啊我知道了,这个圆球上没有花纹!”
李星云道:“不错,这里面有苦大师一直随身携带,视若性命般珍重的东西。”
一休静静看着那颗圆球,上面的殷殷血迹,还能让人想象出昨晚惨烈的场面。
陆林轩问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啊?”
李星云将圆球拿在手里,控制力道小心将它外表的一层铜皮捏碎,露出里面的真容。
铜皮碎屑里,一张泛黄纸片,几粒血红丹药,静静躺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