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结束,自有那丽春院的杂役打扫战场,恢复了室内的整洁之后,春十三娘凑到兰翔身边问道:“二公子,您不找个大夫看看?”
“看什么看?知不知道伤疤是男人的勋章?你闲话少说,赶快让红玉收拾收拾跟我回家。”兰翔催促到。
“二公子说笑了,院里的规矩你懂,我看呀,您还是先找个大夫瞧瞧吧,等您伤好了再来,带着伤也影响二公子您发挥不是?我保证,您二公子疗伤这几天,别的男人看都看不到红玉一眼。”
“我改主意了,我不想给红玉梳拢了。”兰翔坐在桌子旁说道。
春十三娘脸上的笑容一僵,不动声色地瞟了桌上的钱袋一眼,强笑道:“二公子,说好了三千一百银元给红玉梳拢,您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春十三娘故意拔高了嗓门,那些来凑热闹的恩客们本已经准备找各自相好的姑娘乐呵去了,被春十三娘这么一吆喝,又把注意力转到了这边。
“十三娘,你这是什么话?二公子我是那种说话不算数的人吗?跟你说,二公子我现在心情好,要在你这多撒点钱,怎么?你不想收是不是?你要不想收,那我走人?”
“二公子你这是什么话,提钱多伤感情,您给奴家说说,怎么个心情好法,让奴家也跟着高兴高兴。”春十三娘一屁股做到兰翔身边,抱着兰翔胳膊娇声道。
“实话跟你说,二公子我前些日子被龙吸水卷上天之后受了伤,身上的真气给摔没了,就连龙神殿的党殿主和长老们都没办法,可是今天和孔令坎这小子一场大战之后,本公子的真气恢复了,本公子思前想后,今天这事都是因为红玉才发生的,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红玉跟本公子有缘,是本公子的福星,所以本公子要给红玉赎身,把她带回家里好吃好喝的供起来,十三娘,你什么话都不用说,开个价吧,二公子我不差钱。”
“二少爷,你真气恢复了。”孟通江正拿着白纱布蘸着药给兰翔擦拭伤口,一听兰翔说真气恢复了,手一抖差点吧纱布给扔出去。
“我说二少爷怎么那么神武,三下两下就把那姓孔的给干挺了,原来是真气恢复了,恭喜二少爷。”焦通海连忙抱拳恭贺道。
“免了免了,十三娘,你想好没有?”兰翔对着春十三娘催促道。
“这个,二公子,你要给红玉赎身那是她的福气,只是这要赎身可不是有钱就行的。”春十三娘说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不给二少爷我面子是不是,我跟你说,这红玉是二少爷我恢复真气的福星,二少爷我是肯定不会放手的,你尽管开价。”
“我哪敢不给您面子,只是这赎身有赎身的规矩,要想给红玉赎身啊,要先谈情,后谈钱。”
“接着说,怎么个谈情法。”
“和红玉谈情啊就是过三关,过的红玉布下的三关就算谈情成功,然后才能谈赎身的事。”
“过三关?”兰翔嘀咕了一句,心说该不会又是文艺的调调吧,这个我还真不擅长,不管怎么样试试再说,不行的话大不了明抢。
兰翔打定了主意,豪气干云地说道:“不就三关吗,尽管放马过来。”
“二公子果然爽快,来呀,姑娘们,伺候二公子过三关了。”春十三娘扯着嗓子喊道。
一听大名鼎鼎的兰二公子要过三关给红玉赎身,丽春院里不管是恩客们也好姑娘也好,全都来了兴致,立即化身围观群众准备看热闹。
“看来这里的娱乐活动真的很少,看把他们憋的。”兰翔抽抽鼻子说道。
“二少爷,那三关可不好过啊,都是些风花雪月、琴棋书画的东西,我一见都头大。”孟通江苦着脸说道。
“是啊,少爷,要论打架我还能上上手,这个调调可是真的帮不上忙啊。”焦通海说道。
“摇旗呐喊会不?壮声势会不?不用你们帮忙,少爷我自己应付的来。”
红玉原本已经回到后堂更衣,此时又被请了出来。
“人既然已经来了,那就出题吧。”兰翔双目紧盯着红玉,那是越看越爱,好资质,真是好资质啊,恨不得马上就把红玉带回家去让她拜师学艺。
这个二公子的眼神还是那么可恶,红玉见兰翔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一副恨不得马上扑上来的样子,心里对他更加厌烦,又看到兰翔那鼻青脸肿的模样,更觉得兰翔面目可憎内心猥琐。
“二公子请听题,请二公子以花为题作文一篇,体裁不限,花须得是当季盛开的花。”红玉说道。
兰翔可是老江湖,一眼就看出红玉眼中隐藏的厌恶与鄙视,心说竟敢瞧不起我,我今天要不杀杀你的锐气让你心服口服,我就不是你师父。
兰翔先是冷笑了几声,随即说道:“你这题目还真是不出本公子所料,我说咱能不能不做诗词歌赋这些,来点有意境的题目好不好?”
红玉不为所动只是淡淡说道:“二公子不做也可以,那这一关就算二公子认输了。”
“认输?我为何要认输?”兰翔脸色一正,肃容道:“本公子不想作,不是因为不能而是因为不愿作,尤其是不愿在你这丽春院作。”
“二公子这是何意,红玉愿闻其详。”红玉的好奇心被兰翔成功地勾了起来。
“在这丽春院,你喜欢的无非是些风花雪月、伤春悲秋的调调,你一介女流之辈喜欢这种调调也就罢了,本公子身为我龙神族大好男儿,岂能跟你一样整日沉迷于儿女之情,那种诗本公子听着就肾疼,更不要说作了。”兰翔慷慨激昂地说道。
一边孟通江焦通海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心说二少爷您自己什么水平我们还不知道吗,一会收不了场怎么办?
“二公子之言实在是令红玉佩服,红玉愿闻二公子大作,题材可选二公子喜欢的,不知二公子可否赏脸。”红玉嘴上客气,心中却不以为然。
旁观众人齐齐心中鄙视,心说你若不沉迷于儿女私情又为何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这有何难,你听好了。”兰翔轻咳一声,一本正经道:“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金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黄龙山缺。壮志饥餐东虏肉,笑谈渴饮式鬼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一首热血沸腾的满江红吟诵完,周围鸦雀无声。
“少爷好诗,小的佩服。”孟通江和焦通海喊道,嘴里喊着巴掌还啪啪地拍个不停。
“金康耻,犹未雪。”红玉喃喃念道,她博览群书,自然知道金康是黄龙关东面的一处地名,一百六十多年前龙神族和式鬼族在那里爆发了一场大战,结果龙神族大败,丢掉了黄龙关外最后一处据点,从此以后只能困守黄龙关,龙神族上下一直将此战视为全族最大的耻辱。
“壮志饥餐东虏肉,笑谈渴饮式鬼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想不到这兰公子心中还有如此抱负,红玉刚刚对兰翔有点好感,只是一转念,她又想到了那句“三十功名尘与土”,心说这兰二公子不到二十的年龄,为何要说是三十功名尘与土?难道这是他家中哪位长辈做的,被他给盗用来的?红玉心中疑窦顿生。
“罢了,罢了,看你的表情,一定是听不出这首词的好坏,”兰翔见已经成功地镇住了场子,决定趁热打铁“为了让你心服口服,我就按你出的题目再做一首,你听好了。”
说罢,兰翔不给红玉说话的机会,开口道:“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龙神独爱菊。百五十年来,世人盛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予谓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噫!菊之爱,龙神后鲜有闻。莲之爱,同予者何人?牡丹之爱,宜乎众矣!”
“好诗啊,少爷好诗啊。”孟通江焦通海二人一旁鼓掌呐喊道。
兰翔几乎喷血,回头瞪了二人一眼,二人讪讪地低下头去。
这是诗吗?这是“说”好不好,没文化,真可怕,兰翔心中鄙视道。
鄙视完二人组,兰翔再看周围,发现丽春院的不少姑娘竟然落下泪来,就连红玉也是双目泛红,贝齿紧咬红唇,克制着自己不要落泪。
好半天,红玉才恢复平静,起身向兰翔行礼道:“这首······”
“爱莲说”兰翔提醒道。
“这首《爱莲说》实属红玉此生所闻中最能触动衷肠之文,还有那首·····”
“满江红”
“还有那首《满江红》,红玉听过才知二公子表面虽然放浪不羁,内心却是抱负远大,请受红玉一拜。”红玉至此已然打消了心中的那丝疑虑,真心诚意地给兰翔施了一礼。
“唉,”兰翔面色沉痛地叹了口气,满面悲戚道:“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此情此景之下,红玉几乎脱口而出:“红玉愿做公子知音。”随即又想到自己和对方天地之别的身份,不由得黯然伤神,只得改口说道:“想不到二公子也好音律,这第二关就是请二公子作曲一首。”
啥,作曲?兰翔心说怎么又跑到作曲上了,这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这一不小心竟然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