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亮在为顾宇进行着手术,反正疯癫的他仿佛脑神经不具备了疼痛,葛亮也就顺其自然地直接对残断的拇指进行切断缝合,对面的张傻子一言不发,看着顾宇的手指头被完整地切开,切断,缝合。
顾宇没有任何不适,相反张傻子的面部表情很丰富。
“姓名。”大头看着手术中的顾宇问着张傻子。“张……伟豪。”桌子对面的他忐忑不安,看着时常从拇指虎口间溅射出的鲜血,显然他对顾宇或者是鲜血有着特别的记忆。
“不说废话,年龄工作情况情感状况那是警察问的事。”大头突然双手撑桌面对着张伟豪,眼睛里漠不关心着实让张伟豪更加忐忑“数年前,顾宇疯掉的原因,我想知道的细节。”“细节……细节……”张伟豪努力地组织着语言。“实话!半点虚假就要你偿命。”大头威胁道。
“这……警察……不不不……大姐,我又没杀人怎么给叫定罪呢啊。”张伟豪企图引开话题“我们只要帮你伪造一个杀人的口供不就行了,直接送去枪毙。”大头继续威吓着张伟豪。张伟豪突然就被吓哭了,一个八尺男人此刻就趴在腐朽的桌上痛哭流涕。
“哭完了没,老实交代给你减刑,给你大鱼大肉吃。”大头甩着手里的调查证,彩带在她的纤长的手指中快速旋转。“十一二年前吧,当时顾宇算是村里最有名气的一个人。”张伟豪用力吹飞了鼻涕,黏着的鼻涕险些飞到葛亮的脸上被黄巍一本子拍下。
“当时回村是最有文化的一个人,外地来的,跟着土媳妇回农村也没啥怨言,媳妇是村里的,叫做葛丽红,从小爸妈走得早说是出去摆摊给城管打死了,从小到大都是自己养着自己的,村里人觉得能跟这姑娘谈婚论嫁的肯定是个不简单的人。”
“确实不简单。”葛亮偷偷说了一句,随即将顾宇整个烂掉的大拇指放进了垃圾桶,拍了拍断裂处,顾宇没有任何不适。
“那个姑娘从小我就喜欢,看见领了个汉子回来别提我心里就难受,那段时间就是天天扒拉着人家房间往里面看着啊。”“没想到你这么变态。”我说了一句,大头推了推我“天天捅破窗纸看着他俩做这个做那个,用城里人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兴奋?刺激?”
“我觉着这么好的姑娘给这个瘦弱的汉子就是浪费了,天意告诉我他们俩肯定会出事的。我等了很久,终于除了在姑娘谈男友之前领养的村里的野孩子意外又怀上了一个。听说二胎要给人打死,我就……就在外面到处说顾宇早在和丽红谈之前就把人家给搞大了,还逼着回村要勒索来着。”
“这下子村里的人群情激奋,这也真是我期待的结果,恨顾宇,还不用波及到丽红。村民们天天找茬啊,各种欺负顾宇莫名殴打顾宇,到了后来丽红护着顾宇的时候我也没有想到村民们会对丽红出手,会对孕妇出手。我很后悔,后来听顾宇把丽红藏起来我也放心了,加入了陷害顾宇的队列。”
“就在那一天夜晚,粪池旁边,我又看见了丽红正在摸着那个野男人,那个野男人鼻青脸肿被教训得不够还在那边装腔寻求丽红的安慰,我……我当时气的真的是!”张伟豪站了起来拍了一下桌子。
“坐下!你是什么身份。”黄巍一身呵斥张伟豪再次回到了刚才的那副怂腔,瘫坐在摇摇欲断的扶手椅子上“我带着村民冲进了顾宇家里,顾宇自然不会老老实实呆在屋子里,我装作不知情带着村民就冲的粪池底下旁边的那个柴禾地,果不其然那个野汉子此刻脱了丽红的衣服就在那边,在那边……”
“继续,他已经疯了。”
“当时那个野汉子冲上来想拦着老子,这个小身板别说虽然轻但是很烦人,我怎么推怎么扔都甩不开他,直到后来,丽红一上来我这么一激动用力一推就这么……”张伟豪此刻捂着双眼,不让眼泪流下。
“野汉子抱着丽红,甚至让丽红身体向下作为垫子,后来喧闹停止了,丽红的脖子就这么被……被那个水泥台阶一片片,一片片切开,里面的脊椎就这么磕在坚硬的粪池旁边,在我的眼前断裂。野汉子一看,也给吓疯了。”
“你的意思是,他是被吓疯并非摔疯的?”大头坐在桌子上看着涕泪交横的张伟豪。在迟钝的点头下大头有了结论“凶手根据张伟豪杀死丽红的手法对全村人进行报复,或者是模仿丽红的死法来进行仇杀,情杀。”
“不是,我没杀人。”大头从桌上跳了下来,背对着张伟豪说道“过失致人死亡罪,你这并不属于正当防卫,所以你必须负刑事责任,过失致人死亡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情节较轻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按照你的说法起码六七年有了,考虑到你的认罪态度,大概五年吧。”
张伟豪跪倒在扶手椅前“该来的总是要来,我认了……认了……”泪水流在了崎岖的审讯室地面,烂门外的侯岩此刻正认真听着,没有任何面部表情。“不过终归是没有破案,如果你能充分帮助你们破案我们可以现在暂时保留一段你的自由,前提你得配合……”
张伟豪立刻跳了起来,脏兮兮粗糙满是老茧还有些粪便污垢的手想要去摸大头,被黄巍再一次拦下“谢谢,谢谢!我会将功补过的,一定!一定!”
走出审讯室的门时,侯岩白了我们一眼。“怎么了啊,到底我们做错什么了老是对我们这态度。”葛亮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没什么,我对谁都这样。至于态度,我对谁的态度也都是这样。”大头推了推身边的葛亮“走吧,人家也没什么恶意。”在葛亮和侯岩互相的白眼间我们离开了村里的警局。
再一次回头观望一下警局,和茅草屋近乎没有什么区别。
“罗列一下现在嫌疑人的列表,看看你们的意见吧。”大头握着手里的各种材料边走边说着。“我的意见,张伟豪。”我首先怀疑的是张伟豪,因为他对丽红的感情最深并且有暴力倾向,有表现欲望,最容易产生病态心理。“同样,张伟豪。”黄巍冷冷地说着,看来所有人都矛头都指向了张伟豪。
但是意义呢?
张伟豪杀了那个不知名的女人会好受吗?那时候拖到山林里的尸身为何又要分块?现在张伟豪对于案件最为贴近,但是最重要的是,尸首出现时间同张伟豪存在时间不吻合。根据张伟豪交代,他当天都在家里睡眠,根本没有时间动手。
“看他一副蠢样也不像个杀人的种。”葛亮摆摆手。
“永远不要感情用事,不要用一个人的面貌来判断一个人。”大头停了下来,来到了那个所谓的粪池周围,希望能够从中间找到任何线索。
当然这种脏活累活都是男人来干,粪池早早被封了,但是其中的粪便风化,干涸,恶臭的甲烷味被封在水泥间,黄色的水泥墙传出阵阵恶臭。楼梯上的灰尘遍布,里面的柴禾也因为数年没有开启干涸成极其细小的干枝叶,一切仿佛见证了十几年前的悲剧。
粪池在搜索过后除了一身臭味并没有任何线索,此时村民却慌慌张张地找到了我们“张傻子……张傻子他……”
“他怎么了?”大头捂着鼻子追问。
“他自杀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