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奔在消融的雪地间丝毫感觉不到的寒冷,顺着原本稀疏血迹的岔路口一路前进,这样的村庄里车辆的行动十分有限,更别提顺着小路开到山间。蹩脚的土路里夹杂着塑料袋,烂树枝,被踩死的动物尸体这边一块那边一块,渐渐的隔着雪层如同化石一般浮现出来。
到了山里,土地里暗红色的鲜血似乎已经宣判了疯子的死亡,早在到达山间之前山里传出的尖叫就已经告诉了我们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葛亮迅速趴在了地上用手捧挖着那些沾染血液的黑色泥土,按压按压再脱下手套捏了捏冻土“不是疯子的,这些血液早在早些时候就已经冰冻在土地中了,这些血像是死血,并非喷溅而是滴落,就像……”葛亮指了指周围一片的黑土,我抢断一句“这些血液,滴落的程度就像切开死尸一样,鲜血滴落并非喷溅,血管里的血液早已经停止的流动。”葛亮点了点头。
“现在宣判疯子的死刑还为时过早,现在要做到就是找到那个疯子。”大头迅速联络了村落里的小警局,没有想到的是村子里的人团结一心一个村子里约莫五十来个人甚至老人小孩都自发出动寻找。
或许没有高度文明的地方才是真正纯净的人类生活。
夜幕降临,村里的人同我们站成一条线共同覆盖了山面,炽热的火把点亮了山间每一处黑暗,这座说高不高的山此刻被火把点亮。
我带领的村民没有找到疯子的下落,大头那一队稍晚的时候回来了,葛亮回所里分析尸块去了,剩下的村民由黄巍带领。一直到天亮,搜寻仍然没有任何进展,找东西困难更别提找人了,何况还是一个到处乱跑的疯子,除了一些老少先行回去休息以外,村里健壮一点的汉子女人都来帮忙。
看着远处黄巍带领的村民里没有那个疯子,我们决定放弃搜索,山峰的每一处都进行了搜索,疯子此刻并不在山里。“镇上我都去过,没人见过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疯子。”黄巍惨笑了一下,让身后的乡亲们先行回去休息。
“既然疯子已经找不到了,回村里找找办法。”我询问着身边的一个约莫一米六左右的男性村民,瘦弱的身躯拖着疲惫的双手,眼光却依旧炯炯有神“那个疯子,住村子里吗?”那个瘦弱的村民看了我一眼,紧接着再次看着前方“对,村子里来的疯子,天生老婆孩子死的早,疯了。”
这引起了我的注意“这个疯子有老婆孩子?”“是啊,十几年前多闺秀的姑娘,这一对天造地设村里人都晓得。”瘦弱的村民看着天空,继续一步步往前走着说道“疯子老婆原本有个孩子,后来准备生第二个,村里人都反对。当时全村的人谴责他俩,他俩算是村里最有文化的一对了,初中毕业。”瘦弱村民尴尬地摸了摸脑袋。
“当时村里人逼着扔了肚子里的孩子,疯子不让,跟村里人起的肢体冲突不在少,因为村里有人传言二胎会让整个村子遭天谴。村里的人这下就急得啊,天天砸疯子家,对着疯子老婆的肚子拳打脚踢什么都,一次都没得逞,因为疯子藏老婆藏得很好。”旁边的大头皱了皱眉头,这个事件或许并不简单。
“疯子有一次把老婆藏自己粪池旁的地下室里,村里的粪池……你们应该懂的吧,就是拿个大缸然后……”村民更尴尬了,胡乱地示意着“我们村的人啊,看见他藏老婆了,当时一把推得疯子就带着老婆一起顺着楼梯摔了下去,据说他老婆摔断了脊椎,疯子看见他老婆没气了,喉咙里冒大血块了,脖子软踏踏没啥灵动性了,就这么疯了。”
“那么他儿子呢?”瘦弱村民摇了摇头“后来村民们才追悔莫及知道他儿子只不过是更早时候其他村里捡来的野孩子,当时村里当家的那个后悔啊,亲自主持葬礼,葬礼上的疯子一直坐在那边,红着眼睛笑着尖叫着看着老婆的遗像。”
或许在他的脑子里,什么都已经不复存在了。他对妻子最后的记忆居然只是妻子断裂脊椎的那一刻,难道疯子就会是凶手?
“我觉得疯子不会是凶手,碰他一碰那个尖叫声啊。”葛亮装作煎熬的样子“现在下结论还太早,一个疯子的力气可以被开发到无限大,甚至超越骨骼承受极限,就像那次糸平一样,为了复仇自断双手。”
而现在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要找到疯子,他现在就是最有可能目击凶手的那个人,甚至目击了整个过程,并且知道凶手的住处,以及杀人地点。
“现在总结一下线索,尸块起码就是山林那里分的了,应该就是杀人后扯出脊椎,放在十字路口后回到山林再次分开剩下的尸块,仅仅只有身体的部分,四肢仍然未知,疯子是直接与凶手有关系的一个人,他的存在就是我们唯一的线索。”
在快要走到村口的时候,突然远处狂奔而来一个更为健壮的村民“找到了!疯子找到了!就在村里,那个医生找着他了。”
医生?葛亮找到他了!
在我们赶到村里的时候,葛亮差不多是被一群激愤的村民围着“我必须,要进行检查!”葛亮愠怒的口气请求着,这一定程度上激化着矛盾冲突的进一步提升。我穿过村民组成的人墙,看见此刻疯子奄奄一息躺在杂乱的稻草堆,拇指已经极度扭曲甚至皮肤产生断裂。
“什么情况?”看着地上痛苦呻吟的疯子,大头质问着葛亮“尸检的时候抬了抬头就看见他了,在外面看着我,我追出去他就跑,边跑边喊着我要怎样怎样打他,那个尖叫声真的是。”葛亮此刻真的又气又累,看着地上疯子冷笑。大头凑近了疯子“手指头,怎么了?”大头指了指疯子极度扭曲的手指头,此刻血液从指甲内渗了出来,但疯子仿佛没有任何感觉“手指……坏了!手指,别人推的!”疯子这样带着尖叫说着。
听到疯子说到推,在场的几个村民脸色一变,疯子的话说到了关键点。
“推?怎样的推。”大头追问下去,在场的几个村民盘算着要把疯子带回去,被黄巍拦下“是……这样……这样”疯子用扭曲的大拇指的手推着,那个大拇指近乎碎裂的关节此刻嘎嘎作响,但是疯子没有任何感觉。“谁推的?”疯子仔细思索了一会。
“你们!就是你们!推的!你们推坏我的指头,你们推的!”疯子此刻哭了起来,人群开始熙熙攘攘,我们立刻把疯子带回警局,却被村民拦下“胡言乱语而已,不必劳烦什么警察的,嘿嘿嘿。”“让开。”大头冷漠地拨开了面前熙熙攘攘的村民,村民的脸色开始变得焦灼不安……
“疯子的话,警察同志不用在意,这样吧,反正傻子也找着了今咱就办个宴,大家说咋样啊。”村民中自然不会缺少有好事的,堵住大头面前怎样也得留着我们。
大头自然清楚他们的心思“他是一个人,不叫傻子。现在他疯疯癫癫,或许他们相比你们某些人要有用的多,说不定还更真实一点,对破案更有帮助。”大头说着抓着疯子的衣领一步步离开,远处瘦弱的村民投来了赞赏的目光。
“站住!你不能带走顾宇。”那个一直讪笑的村民此刻严肃了起来。“为什么?”大头索性提着此时快要尿裤子的顾宇看着他虚伪的嘴脸。“好了张傻子,人家带人回去调查没你啥事啊,干嘛三番两次的拦着人家。”“不怕人家虐待顾宇?”
“虐待?”大头冷笑一声“数年的你们相比现在谁才是虐待?”这句话噎住了那个被人称作张傻子的人“这……我,十年前那是他自己摔的。”“我还没提到他摔了呢……更别提他有没有因此而疯。”大头从冷笑变成了猖獗的笑“把那个叫张傻子的一并带走。”
“住手……你们没权利逮捕我,这是他应得的住手!”我伸手去抓张傻子他甚至反过来挠了我的手背一下,手背上理科被他长长的指甲划出一道血印。此刻黄巍看着我手背上逐渐流出的鲜血,再看看此刻张牙舞爪的张傻子丝毫没有互动的意思,黄巍三步两步上去一拳轰在张傻子的脸上,鼻血瞬间渗出,被黄巍硬生生拖回了所里。
在警局破烂的审问室里,张傻子交代了十年前的那些事,在那个夜晚,在那个粪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