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耶律蓉儿与明洛懿来为几人更换药物的时候,风渐飞几人正好调息完,想来昨夜剧战之后,谁也再睡不着了,索性便一齐打坐调息,一来给自己疗伤回复功力,二来也可提防杀手的再次出现。
明洛懿看到风渐飞的时候狠狠瞪了他一眼,给他送来的早点也是重重的拍在桌上。这倒是叫众人都吓了一跳,竟是都小心翼翼,怕是什么地方再得罪了这个刁蛮女,便更加吃不了兜着走。待到她们姐妹二人离开房间,才算舒了口气。风渐飞一大早就被吓得不清,心中惴惴,问几人道:“我这是哪里得罪了这刁蛮大小姐?”
君何明哈哈笑道:“想必是那明大小姐想通了耶律姑娘看似为了方便我们相互救助才搬到邻舍之间,其实是耶律姑娘知道刀无心对她爱极,必定会放弃我们这边而整夜守在她房外,耶律姑娘表面对风兄冷冷淡淡,其实心里对风兄还是情深意重的。”
风渐飞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心中却是暖暖的。
耶律蓉儿两女前脚刚走,闻达便来找风渐飞,同来的还有少顾海和一名中年男子,还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那男子生的颇为高大,面容刚正,倒是十分威严,只是眼神中那一抹化不开的忧愁之色,叫人总也觉得这人似有着许多的心事。身边的女娃儿倒是十分的俏丽可人,凝脂般的肌肤似乎轻轻一碰便能挤出水来,这么小的年纪便已经是个美人胚子,叫人一看便喜欢。
少顾海进来时听见几人的谈话,哈哈笑道:“是谁对风大侠情深意重啊?”
风渐飞面上大窘,忙道:“哈哈,这不是闲来无事,大伙玩笑话嘛!嘿嘿!这两位是?”
少顾海也不会为了这些少年人的玩笑话深究,当下为几人介绍道:“这位是我们悟剑山庄的大庄主少铢玑公子,这个闺女是已故四庄主的爱女少秋晴。他们二人今日清晨才到平县准备过了头七将四庄主迎回山庄安葬。”
风渐飞向少铢玑拱手招呼后听到少秋晴的身份,不由得一怔,瞧向这可怜的孩子,只见她双眸红肿,面带哀伤,显然是哭的死去活来,心中忍不住疼惜,幽幽道:“少姑娘,令尊……”
少秋晴哽咽道:“二伯已将事情告知于我……我爹爹的死与你无关……”
风渐飞见她这么明辨是非,不由得更加喜欢这个小姑娘,柔声道:“你放心,我们定会将你的杀父仇人抓住,以祭四庄主在天之灵!”
少秋晴点点头,咬牙道:“我一定会为我爹爹报仇!”
少铢玑轻轻抚了抚少秋晴的秀发,伤心地叹了口气,道:“秋晴,你放心吧,大伯绝不会放过杀死你爹爹的凶手!”
说话间,耶律蓉儿与明洛懿、刀无心几人推门进来,耶律蓉儿适才在屋外听刀无心说到少铢玑几人来找风渐飞,便去泡了一壶茶,端给众人。
少铢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传说中的绝色少女,虽是第一次见面,但耶律蓉儿的大名如雷贯耳,少铢玑心中对她的事迹早有耳闻,一直也颇为敬重,此时见到,也是欣喜的很,当下抱拳招呼,耶律蓉儿看到他的时候,面上露出了一些筹措,轻轻作了一揖。少铢玑看在眼中,不由得心头狂跳,神机妙算无所不知的耶律蓉儿,这个名头实在是太响了,任何人听到这个名头总会有些心虚,毕竟谁没有一点不愿被人知道的黑色记忆。
耶律蓉儿为几人泡了茶,少顾海接过茶道:“多谢姑娘!”在江湖中,能喝到耶律蓉儿泡的茶的人实在不多,少顾海老脸忍不住露出一丝受宠若惊之意,只是在这悲伤气氛下不便表达出来。
风渐飞接过茶幽幽道:“算起来,我竟然已有十年没有喝到蓉儿泡的茶了。”
耶律蓉儿垂着头,既不阻他也不应他,便这么淡淡的像是回到了几日之前平静无波的状态。
风渐飞嘿嘿一笑,说着茶已到了嘴边,就在这一刹那,他突然面色大变,蓦地伸出手将闻达几人手中正要送到嘴边的茶打翻在地,众人都是惊讶莫名,不解他的行为,只见到地上的茶杯摔成粉碎。
刀无心怒道:“风渐飞,你做什么!”少铢玑与少秋晴也是奇了,耶律姑娘好心泡茶给他们喝,这风渐飞却在做这什么癫狂?
耶律蓉儿面上微有些不悦,眸中已是湿润。
风渐飞一字一句道:“这茶喝不得。”
“你说什么?”众人大惊,但是瞧那地上的茶水却是丝毫没有变化。
风渐飞淡淡道:“你们若是不信,大可以用银针试一试。”
耶律蓉儿的茶谁敢试毒,这岂不是在骂耶律蓉儿嘛!
耶律蓉儿气的浑身颤抖,大声道:“风渐飞,莫非你以为我要下毒害你们吗?”
风渐飞叹了口气道:“你自然不会。”
耶律蓉儿简直觉得风渐飞这个人已经疯了,一会儿觉得那茶喝不得,一会儿又说耶律蓉儿没有下毒,前言不搭后语,胡乱说话。
可是耶律蓉儿也是个自尊心极强的女子,那里容得风渐飞这样侮辱自己,当即恨恨道:“好!那你便试试茶中有没有毒!”
说着转向刀无心道:“刀公子,有劳你!”
刀无心恶狠狠的瞪了风渐飞一眼,取出一支银针,蹲下身去将银针插入茶中。
明洛懿还没等刀无心把针插进茶中,便已经指着风渐飞道:“风渐飞,你看着,茶中要是没有毒,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她话音未落,却见众人的脸色已经全都变了,因为刀无心手中的银针沾上那地上的茶水的时候,瞬间变成了深黑色。
剧毒!
耶律蓉儿整个人都呆住了,她踉跄着跌坐在椅子上,全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闻达怒道:“耶律姑娘,我们以贵宾之礼待你,你为何要害我们!”
明洛懿大急,忙护着耶律蓉儿道:“蓉儿……蓉儿绝不会做这种事的!”
“不……不是……”耶律蓉儿颤声道:“不是我……不是我下的毒……”
风渐飞伸出手拉住了耶律蓉儿,淡淡道:“她若是真要下毒,我便装作不知道了,又何必告诉你们。”
闻达愣愣的看着风渐飞,良久,终于说道:“是谁要下毒杀死我们!”
风渐飞道:“应该是一个苗疆的用毒高手。”
闻达奇道:“苗疆?”
少铢玑听到苗疆二字,面色变了变,忙道:“风大侠怎么知道是苗疆的毒?”
风渐飞道:“因为鬼如来那老儿昨夜已经来过,他告诉我说少赤彤少四庄主是中了苗疆的蚀髓虫的侵蚀,那种虫子细如微尘,跗骨吸髓,死者外表根本看不出来,但是骨髓早被吸干,四庄主与他的家将都是中了这种虫子,才会痛苦异常。”
风渐飞说到这里,少秋晴已经接受不了这可怕的事实,惨叫一声晕了过去,一个人若是被蚀髓啃骨致死,那种死状必定惨不忍睹,作为女儿,她哪里接受得了这样的事实。少铢玑将她搂在怀里,身子也在颤抖,自己的兄弟竟然是死在这样的惨剧之下,凶手之残忍实在令人发指!
风渐飞又道:“只是这种虫子极难饲养,除了苗疆,天下间便根本找不出一个地方能有坏境和办法养这样的虫子。”
闻达大声喝道:“我们悟剑山庄与苗疆从来都是进水不犯河水,他为何要害我家四庄主!”他大怒之下,狠狠一拳砸在松木桌子上,那桌子就如纸糊的一般,碎成一片一片,闻达双目之中血色汹涌,便似乎要从眸中射出血箭来一般,就连耶律蓉儿看着心中也痛惜不已,想到少赤彤一代豪侠,死得如此悲惨,实在叫人心痛。
风渐飞道:“刚刚的茶水无色无味,却歹毒异常,若我没有猜错,苗疆的高手已经混入悟剑山庄的人手之中。”
闻达当即说道:“我立刻吩咐查验伙食饮水!”
风渐飞叹了口气道:“只怕你查的时候没有毒,可是当你吃的时候你却已经死了。”
“什么!”众人无不大惊道,“这怎么可能?”
风渐飞淡淡道:“你若是不信,大可以一试。”
当然没有人敢试,苗疆用毒之可怕任何一个江湖中人都知道,苗疆用毒高手能杀人于无形,比任何武功都要可怕百倍。
少铢玑想了想,问道:“既然这毒无色无味,风大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风渐飞目光中有了些苍凉之意,缓缓说道:“你若是也和我一样无数次从鬼门关爬回来,你也就知道我为什么能看出来了。”
少铢玑突然闭上了嘴,风流公子在江湖上已经是一个传奇,是不同于耶律蓉儿的另一种传奇,也许风渐飞的武功并不算最高,但是他所经历的事情却没有一个人可以比得上。有时候你甚至会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一个人,因为无论谁曾经碰到过像他经历的那些事,都早已死了好几个轮回。江湖中人或许都知道耶律蓉儿可以破解各种难题,但是风渐飞却是以自己的人生去经历了这些难题,这本身就是一种了不起的精神。
风渐飞瞧着众人,淡淡地说道:“七年前我曾闯入苗疆地界,那一次是我一生中经历的最可怕的一次,整整半个月我滴水不敢进,差点就死在了那里,也正是那一次,我再次碰到鬼如来,因为他我才活了下来。”
闻达等人再不敢轻视风渐飞的说话,只听少顾海急忙问道:“风大侠,那鬼如来前辈可还在院内?”
风渐飞叹了口气道:“只可惜这老头鬼的很,知道有麻烦,检查完四庄主的遗体便走了,此刻要再找他只怕是不可能的。”
闻达等人闻言不由得泄气,心中对于苗疆的高手都是心存畏惧。
闻达皱眉道:“鬼前辈不在,无人解毒,现在该如何是好?”
风渐飞淡淡道:“除了忍住饥饿,便再没有其他办法了。”
刀无心忽道:“那若是那苗疆高手放出毒雾,岂不是我们谁也走不了?”
风渐飞苦笑道:“你说的对,正是如此。”
众人都沉默下来,这样的情况实在是叫人有些绝望,毒本就是难以提防,更何况他们连是谁下的毒都不知道,简直是等着别人来杀自己。
闻达忽想到一事道:“大庄主,你今日初到,那苗疆高手未必便知道你来了,不若你先行离开……”
少铢玑怒道:“我少铢玑是贪生怕死之辈吗?休要多说!先去通知庄中弟子,免得有人伤亡!”
闻达叹了口气,与少顾海告辞而去,少铢玑也告辞了风渐飞道:“在下也要去关照院中的弟子家将,风大侠好生歇息!”
等少铢玑等人走后,耶律蓉儿才想到,风渐飞竟然一直攥着自己的手,急忙缩了回来,俏脸羞红道:“你……你想到办法了没有?”
风渐飞笑道:“我能有什么办法?”
耶律蓉儿不由气结,冷哼了声,道:“不说就不说!”当下便气呼呼地要走,风渐飞哪里舍得让她离开,急忙说道:“别!别!我真的还没有想到办法啊。”
耶律蓉儿瞧着他,冷冷道:“你以为我是第一次认识你吗?”
风渐飞被她瞧得心虚,不由得垂下头去,道:“唉,就知道瞒不过你。”
耶律蓉儿听罢,却是露出了笑容,道:“那你说吧。”
风渐飞一字一句道:“这次我想到的办法就是——我真的没有办法!”
“你!”耶律蓉儿知道自己被耍,气的俏脸通红,恨恨的甩袖而去,再也不理风渐飞。
众人想笑,却又实在笑不出来,想到现在多面临的危机,实在叫他们连笑闹的情绪都半点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