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回到将军府,秦如月只要一合上眼睛眼前都是山洞中尸体的模样。几乎一夜无眠,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整个人说不出的憔悴疲累。
王芸看到她面色苍白吓了一跳,连忙端来补汤,随便喝了几口就出门去了。
先去了刑部这才知道陆明今日已经去禁军报道了,采花案结束后已经正式调职到御林军中了。
改道去了京兆尹,上次办采花贼案子时几个捕头都见过她,知晓她的身份,也知道山洞中的尸首是她发现的。其中一个郑捕头很客气地将她迎进去。
秦如月问起案子的情况时,郑捕头直叹气。
“京城中多年不曾有过这样的奇案了,足足有百具尸体啊!”
“难道一点线索都没有吗?”秦如月知道整个京城凡是失踪或被杀人口京兆尹都有记录,这么多的人总不至于一点线索都没有吧。
郑捕头双眉挑起:“这便是头疼之处,我们翻查文案,这样大批的人口消失的记录不曾有过。”
“仵作说尸体用毒处理过死因不明,至少死了一年了,死者身旁也并无可以证明身份之物,着实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啊。”
二人正聊着时一个小捕快进来道:“捕头,案子有新发现。说着看了秦如月一眼,有些犹豫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郑捕头挥了下手:“无妨,这位是首告。”
“我们在山洞中发现了很多檀香木的珠子,虽说被毒药拿的有些变形,但是应该是佛珠。”
“佛珠,这么说那些死人都是和尚。”郑捕头有些烦躁“竟然死了这么多和尚,今年这是怎么了,先是采花贼现在又来杀和尚的。”
毕竟办案多年郑捕头立刻回复:“去挨个寺院询问,最近一年有没有和尚失踪的,再去把这几年与寺庙有关的案件卷宗全部找出来。”
整个京兆尹衙门都忙得乱七八糟,秦如月很快告辞离去,心头很不痛快,出家人与世无争怎么会遭此毒手?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很乱,去西市吃个饭碰见抓细作的,找个荷包又碰见奇怪的命案,总觉得这些事不平常,好像会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
想起命案有了新发现不知道陆明听说了没有,脑袋里都是关于案子的事情,很想和另一个知情人好好聊聊,于是又来到了禁军军营。
“什么,”秦如月有些失望。
门口的传信兵口气冷硬:“陆大人伴驾去了清泉寺,今日是皇上和西国公主举行祭天大礼的日子。”
走出禁军营秦如月搓着脚下的泥土,仍是烦闷,口干舌燥寻了间茶楼二楼的雅间坐着。
喝了几口茶,穷极无聊,秦如月拿出荷包把玩,“啪”的一声掉出个黑色长方形的小木盒,上面雕着花纹,十分精巧。
这个小木盒可是秦如月的宝贝,名叫“幻影”是暗器大师鲁源送给她的。鲁源是江湖上最厉害的暗器大师,不但一手暗器使得出神入化,还十分擅长制作各种精巧的武器。
六年前鲁大师来到飞云山做客,十分喜爱林素云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徒,教了她三个月的功夫,仅凭着这三个月秦如月的暗器功夫已经独步江湖了。这个名叫幻影的小木盒便是鲁大师送给她的礼物。幻影虽然很小巧但是里面却有几百枚细如牛毛的钢针,只要按动木盒后面的机关就会射出,杀人于无形。
这么多年秦如月不曾使用过幻影,一来这个木盒太过珍贵她舍不得,二来钢针上瘁满了见血封侯的毒药,太过于歹毒,她还没有使用的机会。
此时看着幻影,飞云山上随鲁大师学功夫的情景浮现在眼前,一时出神竟不小心碰翻了茶碗,水撒了一片,眼看就要沾到幻影,秦如月连忙拿起幻影,左手微松荷包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全部散了出来。
秦如月只好弯腰去拾,竟然发现一些碎银子还有骨哨下面押着一小块布条。
布条折了好几道,打开上面用血写着一行红色小字:救我,公主是假的,皇上有危险。字迹潦草显然写字的人十分仓促
秦如月吃了一惊,是谁无声无息地把这个东西放在她身上。猛然间想起那天去驿馆的时候发生的不愉快的一幕。
定然是李浩!她速来厌恶这个人,他突然抱住她,她觉得恶心所以没有留意。可是布条上的这句话太惊人了。
公主,指的当然是李承歌,那个爽朗笑容背后带着一点忧伤和惧怕的女子不是真正的西国公主吗?
想起在祁连山救她时她狠下杀手,不对,若是破坏和亲直接杀了公主就可以了,那个黑衣人有很多时间可以下手,安排了那么多的人手精心拦截队伍只是截走了公主而已。
事后李承歌仍是想治她于死地,要不是她是女儿身恐怕很难脱身。
接着她发现晚上李浩偷入她的房间,李浩毕竟是西国皇亲,深受西国皇帝器重,为送亲使臣,纵然是色胆包天也不至于打和亲公主的主意。
那时候她就已经起了疑心了,才会跟踪李承歌的侍女,后来李承歌用女孩的小心思还有身世打消了她的疑虑。
细想之下那天在驿馆见面时的情景,露出手腕时李承歌的神情也很奇怪,那块黑色的痕迹必然代表了什么。
等等,也许那不是什么胎记,她好像在哪里见过,一定见过。
是了,好像西市那个北国细作身上的狼头,这样就说得通了,她是北国人。那么她的目的一定是破坏和亲,也许没那么简单,李浩在血书上说皇上有危险。
她的目标是刺杀皇上!清泉寺的祭天仪式,不好!今天就是动手的日子。
飞一般地秦如月冲进了将军府,直奔慕益的书房,书房上着锁,慕益不在。
王芸正和几位管事在算账,见一团黄影闪进来,吓了一跳。
来不及解释,秦如月张口就叫道“嫂子,舅舅书房的钥匙借我用一下。”
王芸抚着胸口手指向腰间:“你要钥匙做什么,爹不在你不能。。。。。
钥匙已经被秦如月一把扯掉“如月你把钥匙放下,我要告诉爹你。。。。
秦如月此时基本急疯了,任凭王芸在身后喊叫,径直飞到书房门前,手里拿着几十把钥匙,试了几次终于打开了房门,在一幅山水画后边的暗格中找到了一面金牌,先皇御赐的可以随时随地面圣的金牌。
今天早上,皇宫正中的广场上皇上的明黄色马车已经备好,皇亲国戚以及四品以上官员的车马依次排开浩浩荡荡驶向西方的清泉寺。队伍的最后是从皇家驿馆跟上的西国使臣队伍,一身官服的李浩坐在马车里,车外紧紧围着八个人。
据说几天前皇上收到了李浩”亲笔“的奏折,称祭天时自愿走在队伍最后,以示对天朝尊重,龙颜大悦,大大称赞西国使臣谦虚,准奏。
于是李浩的马车蔫不拉几的跟在后面,足足三里长的车队,他就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见,他知道今日就是他的死期,那些人的计划即将成功没有再让他活着的必要了。
几个月前,他被任命为为送亲的使臣。第一次见到了李承歌,这位从出生就被冷落的皇室宗亲之女。起初只觉得她相貌很美,有些怕见人。后来眼看着离开西国越来越远,他发现有些不对劲。
这个本该无权无势的孤女竟然可以随意摆布送亲队伍中的官将,这些人明明是他从西国带来的,对他表面尊重实际上不屑一顾。甚至他无意中发现嫁妆中夹带着一些不该出现的东西。
惊疑不定之中李浩派出了自己的几个亲信秘密返回西国调查,没想到只有一个奄奄一息的回来了。据那个人描述他们本来找到了李承歌的母亲和奶娘,刚见面就遭到了追杀,奶娘和母亲都被杀死了,只剩下他一个人。但是他拼死带回来一个十分重要的信息:李承歌的胸口有一个黑痣。
说完这些,那个人就断气了。
此时慕云已经到了边疆迎接他们,李浩心急如焚,明知事关重大手中毫无证据。当务之急就是确定李承歌的身份。从那时开始他就日夜监视李承歌,被秦如月撞见两次,他只好装傻充愣,故意装作脾气火爆,颐指气使的蠢模样。
一次被香粉迷了眼睛,第二次他几乎已经得手了,马上要看到李承歌的胸口时又被秦如月撞破。这个秦如月简直就是他的瘟神,自那次之后他就被囚禁起来,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随时随地都有一把刀架在脖子上,到了京城就被迫上书称病,一应事务由李承歌的亲信去处理。
秦如月来驿馆的那天,李浩借着喝醉轻薄她,趁机把求救的布条放在她身上,没想到秦如月迟迟不见回应。
后来好不容易收买了一个厨子,很快这个厨子就被秘密处理了,新换的厨子甚至对他下毒。还好驿馆的官员发现得及时,顺着这条线索朝廷很快就查到了隐秘的北国奸细,然后就平静了下来,对驿馆的假公主丝毫没有怀疑,也不知李承歌如何脱身的。
陷入沉思的李浩被一阵剧烈的颠簸惊醒,马车突然狂奔起来,车门被颠开,马车正朝着一处断崖冲过去,那个悬崖深不见底,掉进去必死无疑。
一声巨响马车卡在了崖边,李浩双眼紧闭,身上脸上都是冷汗,马车后面被人打开,有人用力把他从车里拉了出来。
李浩吓得腿软,直接跌跪在草地上,抹点眼前的冷汗,这才看见自己眼前站着的美人儿,这个美人简直是太美了,就是横眉怒目的有些眼熟。
“李将军。。。”秦如月叫了好几遍这个傻帽还是呆呆望着她不说话。
她刚才往清泉寺赶的时候听到马的嘶叫,发现了李浩的马车,没想到这个李浩倒是有福气,布条放了那么多天,还以为他早死了。
李浩这会已经认出她,急忙大喊:“快去救皇上,他们在清泉寺的祭台下埋了火药。”
刻不容缓秦如月带着李浩追上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