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中,荀宓拿起狼毫笔回忆接着于纸上奋笔疾书,两个时辰过去后,她拿着满意的杰作走出堆满废弃纸张的房间。荀宓并不是一个知恩不报的人,对于赫兰钥照顾的恩情还是要还。把当初的“证据”放到桌上拿镇纸压好后,唤上小莲便踏出房门。
她们只收拾了几套便服,以到庙上香为由出门。虽然赫兰钥没有明令禁止她离开,但荀宓隐约是觉得赫兰钥不允许的,所以找了个借口逃出去再说。
“哎呀,堂堂赫兰大当家被人嫌弃是个大麻烦,嫌弃到要离开你呢,你不阻止?”即使隔着一个湖,对于赫兰钥和柳秀文武功底子不错的人来说,听到对话不难。但为了隐藏实力,他们在人前都是手无寸铁,文弱书生一枚。
“阻止?不需要。”
“哦?哪里来的信心。”柳秀文不以为然。赫兰钥心想,当然有信心,她们身上的钱与能够换钱的所有东西都被他搜走了,还美其名曰治疗费,身无分文,又是两个姑娘家,能干什么去,走投无路时肯定会回来。看着赫兰钥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柳秀文不禁暗暗为两人祈祷不要太惨烈。
“赫兰钥,你积点阴德吧。”
“别说的我好像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似的,我可是出钱又出力了,为了找人还受了伤。养手下不用钱?我受伤处理不了事务的损失又谁负责?”说着拿出算盘啪啪地打起来。
这样斤斤计较的赫兰钥,柳秀文是已经见怪不怪了,若让外人看见这样的赫兰大当家,他们应该都会傻眼的吧。柳秀文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赫兰钥打算盘。
“主子,在梅公子房间发现了这个。”当白址接到手下递来的这几张纸几乎马上怀疑荀宓与刺客是一伙的,“恐怕这梅公子与刺客勾结……”
“不是。”赫兰钥捏着手中的纸张仔细地看。字迹是一样的,内容也没变,就是这纸张是新的。赫兰钥心里突然咯噔一下,这人,这人居然为他临慕了一份!荀宓烧了山贼头目提供的证据赫兰钥是知道的,因为赫兰钥自荀宓醒来便派了一个在暗处保护她。当知道荀宓在面对刺客的所作所为时,他是气恼过,但听到她无恙时,他却不生气了。拿着荀宓临慕的证据,赫兰钥顿时不知道怎么办了。心中的弦像是被人撩拨了一下,荡漾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这次的数你又该怎么算呢?”柳秀文的话道出了赫兰钥的疑惑。
“不用算,为什么要算呢,这是我捡到的,地上捡到宝,问天问地那不了。”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请你教我怎么可以把脸皮练得这么厚的。”
“好说,好说,想拜我为师可是要收钱的。这样,大家这么熟,我算你便宜点。”说着对着柳秀文挤眉弄眼。柳秀文仰天长叹,交友不慎啊!
“小姐,我们出来两个多时辰了,身无分文,能去哪里?”虽然手里提着换洗的衣物,但走远是需要雇马车,晚上需要投客栈的,现在一文钱没有,身上能兑换钱财值钱的东西又没有,原本准备好物资的马车到约定地点发现人去车无了,肚子也不争气地直打鼓,这样不吃不喝地在城里晃悠不是办法。
“想不到赫兰钥如此卑鄙!趁我昏睡时间把我身上的钱财都搜刮走。”此刻荀宓咬牙切齿地说道,城就算天未黑也走不出去了,可回去又不甘心。难怪她说去庙中上香连个侍卫都不派,原来竟如此笃定她走不出去!拳头紧紧握住,赫兰钥,既然你不让我走,希望你别后悔!“小莲,走累了吧?我们打道回府!”荀宓转过头,温柔地对小莲说并展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小莲瞧着觉得这笑脸怎么看怎么狰狞。
“发什么呆,不是饿了吗?快走。”荀宓催促道。
面对这样的小姐,还是夹着尾巴做人安全一点,“是!”说着小莲加快脚步跟上荀宓回到原来的住处。
荀宓回到自己房间所在的院子,房间还是稳稳地拄着,物什还是静静地放着,一花一草还是悄悄生长着,蝴蝶还是轻轻飞舞着。这里的环境在荀宓离开与归来的这段时间完全无变化,似乎客人从未离开过。荀宓不禁气垒,这样意味着刚出去那一圈白晃悠了这么久,徒劳无功,无功折返,唉。垂头丧气地坐下来。椅子都没捂热,有人便一脚踏进门口。
“怎么这么早回来?今天上香上得怎么样了?”赫兰钥嘴角压不住微微上扬,双眼更是把那绚丽的夕阳关进去一般,让人移不开眼,直至沦陷。
可惜这样巧夺天工的脸蛋了,心地却是如此险恶,放出去真是祸国祸民。荀宓毫不在意赫兰钥的问话,只是淡定地把视线从他脸上移开,艰难地掀起嘴角,“多谢公子关心,托公子的福,今天上香很顺利。”
赫兰钥眼中泛出一丝赞许,毕竟不被他迷惑的人一只手都数得完,荀宓居然只是呆愣了一下,而且对于他的冷嘲热讽淡定如斯。不过她接下来到底会怎样应对呢?这个荀宓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但我有个困惑,不知赫兰公子能否帮助我解决?”
“且说来听听。”
“庙祝说我最近有难,需要水化解。”
“这好办,白址,去湖中提一大桶水过来。”赫兰钥一副这还不简单的样子,眼中的戏谑加深,直勾勾地盯着荀宓,我看你忍得了多久。
荀宓听后衣袖中的拳头紧了松松了又紧,打算再深入浅出地解释这“水”的意思,“赫兰公子难道没听说过水为财?”
“原来是这样,梅公子需要钱,哎呀,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害我误解了。”赫兰钥摆出一副无辜又不好意思的表情,让站在一旁的白址差点都要以为荀宓使得赫兰钥难堪了,要不是他早知道缘由,而始作俑者还在那里一脸无知样,再看看荀宓,脸上虽然没表现出什么,但隐隐听到磨牙的声音。
赫兰钥观察荀宓,看她生气但又隐忍的表情忍俊不禁,假装寻思一番后才道,“不巧,银两这方面我最近也有些紧缺,原本正在物色一个粗使丫鬟的,如果借给你后便不能负担了。”赫兰钥犹犹豫豫吞吞吐吐半天才说完这句话。然后便不往下说,似乎要等荀宓反应。
丫鬟?!我堂堂荀宓要沦为丫鬟!还是这可恶的赫兰钥的粗使丫鬟!可是不做又没有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重新调整面部表情,尽量不那么僵硬,“那粗使丫鬟月银多少?”
“梅公子想应征?使不得,使不得,我怎么能让堂堂七尺男儿当我的丫鬟呢,使不得。”赫兰钥频频摇头。
有那么一瞬间荀宓想走上前把赫兰钥那无辜又正义的脸撕下来,再把他的心挖出来看看是不是黑色的,他怎么可以顶着一张善良无害的脸怀着无耻的想法!“不是,赫兰公子误会在下了,在下只是有位远房的表妹家里等用银子,所以急着向您推荐。”
“好啊,可以让她明天过来我瞧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