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再渺小,如果遇到了对的那个,也会变得很珍贵。不知从何时起,西风的心里就默默的多了一份牵挂,一份默念。可能是那个眼神,也可能是某个动作,亦或是神情,语气。一切都只是萍水相逢,简单相遇,认识,然后就成了朋友,一般般,很少联系,照个面,也只是清淡的招呼。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不,一个世界,一样的卑微,渺小,脆弱,一样学会了装饰,掩盖。受过一样的创伤,有着类似的遭遇。他们都选择覆盖,选择茁壮,却不敢面对现实。直到有一天伤口感染烂掉坏掉,才发现,自己就是个胆小鬼。明明很爱,却不敢说出口,明明很难过,却要装清高。他是这样的人,她也是这样的人,于是他们也错过了她们。
凌晨1点多,医院,病房,盐水,抓痕,血迹,纱布,棉拖鞋,加棉衣裤,躺在床上的,守在身边的,正在被送往医院的。挣扎,难受,凄楚。无不在扭曲的面孔中显露着。她疼了,他累了,他哭了。所以她醒了,他睡了,而他懊悔了。
“忍一下。”鱼丽说着,给伤口消毒,“你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大半夜的往外跑。”
张赫眯着眼睛,闭口不谈,满脑子都是清河的影子。天这么冷,她能去哪,不会又像上回那样,逃跑了吧。不。不会,甜馨还在,她不会的。
“你看你半死不活的,像什么?”鱼丽嘟噜着,给他包扎伤口,却没料到他一把甩开,起身就走,“喂,你干嘛呀你。”
“我的事不要你管。”
鱼丽来气了,“谁管你了,谁管你了。”
张赫没有说话,直接起步离开,鱼丽急了追上去,死缠烂打的把他拖了回去,做了善后工作。
“你还没告诉我,大半夜的怎么受伤了,那个她怎么……”
张赫厉声厉气的打断,“你怎么这么多废话?”
“我这是关心,关心,你懂吗,好心没好报?”鱼丽说着,将开好的消炎药塞在他怀里,“幸亏你不是我的菜。”
“你什么意思,你。”
“爱你的人,肯定过的很幸苦吧,你……爱过吗?”
张赫忽然说不出话了,爱他的人,过的不好,那他爱的人呢,过的好吗?
清河看到了离去的母亲,抱着一只破血,睡在一堆枯草上,口吐白沫,一直在发抖。她想冲过去,却发现自己是虚的,假的,不会说话,无法动弹。
“妈,妈,妈。”清河吓醒了,浑身冰凉,又是一个凄凉的梦,还有一张惊恐的面颊。
“醒了。”
“我这是怎么了?”
“受伤了。”
“受伤?”清河怀疑的看着他,想起刚刚所周遭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那个男人,他,不,不,不,“不,不会。”她尖叫着,钻进被窝躲了起来,那个男人,他的力气很大,一把把她拖进路边的草丛,他吃酒了,而且也醉了,不,不,不,什么都没有发生,怎么可能呢?对,对,在他胡乱侵害自己时,石头,不知道是哪里的石头,朝他脑袋砸过去,血,手上有血,她慌忙的逃了出去,那个男人嗷嗷的呻吟声变成了微弱的求救声。害怕,很害怕,不知跑了多久,就到了有光的地方,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西风揭开被子,清河倦缩成一疙瘩,一直在发抖,“不怕,不怕。”西风说着,扳开她紧抓胸口的手,那触目惊心的疤痕让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好了,没事了。”
出租车上,放着水木的风花树,是的,她不知道有一种思念叫永远,叫孤独。路程走了一半,车子终于忍不住了,靠边停了,此时是凌晨3点,窗外孤寂,夜色凄凉。
“你到底怎么回事?”陈冰质问道,“大晚上的,你发什么神经?”
张赫不说话,低头沉闷。
“你说她哪里没有伺候好你,你非要这样瞎折腾?”
张赫还是不说话。
“说实话,哥们,认识你这么久了,其实,其实我一点都不了解你。我想,她也如此。”
“你还走不走?”张赫盛气凌人的问。
陈冰嘴巴一翘,跑到嘴巴的话又吞回去了,“大哥,你就知足吧你,就算是跟你拜过天地的老婆,也未必能做到她这种程度吧。”
“看来,我上错车了。”张赫说着,抽开门……
“我没事了,真的,你赶紧回去吧。”清河说着,将西风推出了病房。“赶紧走吧,我没事了。”
“我还是先送你回家,然后。”
“真不用,赶紧走吧。”
“那好吧,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
不管自己有没有受到伤害,她心里一直惦念着那个人,回去吧,不管有什么,当面说清楚,也比逃避要强。西风离开后,清河也就离开了。出了医院,茫茫无措。还能回去吗,还能心平气和吗,还能直视这一切吗?以他的脾气,回去难免又是一场恶战,可是,除了那,还能去哪?念念那边吗,怎能轻易去打扰。但是,身上什么都没有,哪里也去不了呀。算了,凑合一下吧,还有2个多小时,就天亮了,到时候再想办法吧。这样想着,有车灯闪了几下,西风又折了回来。
“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