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头,拇指般粗的枝条已刺进了我背脊,从我的胸膛穿透了出来。
妖树倒了下来,而我也倒了下来,同时,我还被它重重地抛了出去,猛烈摔在了地上。
痛、冷。
一下子,全身就只剩下了这两种感觉。
胸口火辣辣的,就像被一块烧红的铁块烫烧着。那拇指般大的的窟窿还不停地往外渗血,如一条欢快的溪流。没有多久,鲜血就将整件衬衫染成了一片殷红,即便自己,也看得触目惊心。
沈媛见状,却出奇得惊而不颤,慌而不乱,冷静地说:“萧大哥,你要撑住,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虽然她的表情从容不迫,但我却看到了她的内心在痛、在流血。不但看到了她的内心,我还看到的点点光芒、深空中那无穷无尽的星斗、浩瀚的宇宙,甚至一切的思维仿佛穿透的世间万物,这是临死前的征兆吗?
或许是吧,死前让我洞穿一切。
一切都只是虚构的。
眼前的一切,渐渐被一层不真实的轮廓所覆盖,如抽象画般让人难以认知。
最后一刻,我捂着伤口,装作无大碍,微笑说:“哎呀,没事的,我身体素质那么好,曾经又是当兵的,死不了的,你不用担心我,子弹都没打死我,这点小伤算什么?你还是快点离开这吧,我先休息一会,等下会追上你的…”
“给我闭嘴!我不许你这么说!”沈媛抱着我,突然恼火大叫了起来。接着她不知从哪拿出了几只奇怪的甲虫,用力向后一扔,抛到了那只怪物身上。
因失血过多的我,意识渐渐模糊了起来,眼皮也越来越重。渐渐地,我隐约听到哭泣声,虚无缥缈,或许这是生命尽头另一端的召唤吧。
闭眼的最后那刻,我又看见沈媛拿出了那个雕刻精致的小盒子。她把盒子打开,从中爬出一只五彩斑斓的昆虫…
有点像是蝎子,又有点像蜈蚣,或许是意识模糊造成了眼花,产生了各种临死征兆,只见它往我胸口爬了过来…
等我醒来后,天早已大亮,明亮的光芒刺得眼睛有些生涩。
我居然没死?
整个人累得都有点麻木了,手脚僵硬,口干舌燥,半睁着眼。
沈媛见我醒来,俏皮地说:“萧大哥,你醒啦?”
“我…还没死?这是什么地方?”说话之际,挣扎着想坐起来,因为此刻我正躺在她的大腿上,忸怩有些不好意思。
然而我的举动被她阻止了,“萧大哥,因为你伤口失血过多,暂时休克了。虽然你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但你现在身体是很虚弱的,要好好休息,你可别乱动,免得伤口又裂开了!”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你没受伤吧?那棵怪树呢?死了没有?”
“我当然没事啦!那棵树昨晚被你那么一劈,就给劈死了。你看,就在我身后呢。”一边说一边还指手画脚,仿佛把昨晚我的英勇行为再次展示给我看。但她话完扭头一看后,整个人愣住了。
好过一会,她才转过脸来,脸上苍白而无一丝血色,似乎突然间被抽干了,“它…它不见了…”
我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生怕这老树妖只是暂时躲起来养伤,随时都会再现身。我赶紧叫沈媛将我扶起来,看到地上一滩滩凝固的黑色液体,还有一根被我砍下的树枝,心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由于一天多没有进食,又失血过多,站起来都显得异常吃力,在沈媛的帮助下,踉跄的走过去,问:“它是什么时候不见?”
“你刚醒的时候,我都还见它在的,可就一会时间,它就…就消失了。”沈媛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这个地方,真是诡异莫测,刚刚才注视的东西,转过头来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留一点余地。我不知道她说的是否属实,但跟她相处多年,起码我相信她。
“嗯,可能是跑了,也可能是在周围某个角落躲藏着,我们得小心点。”这个地方如此诡异,我也只能这样说服自己,“我记得你说过,这个迷幻丛林你爷爷跟你讲述过,那么,那颗妖树到底是什么东西?”
沈媛歪着头思索了一会,语气缓和地说:“额…其实我也只是听我爷爷偶尔提起起过,没有提及过里面的各种危险和各种生灵。能布置这种阵法的人也在少数,况且,布置此阵地的方法早已失传,这种森林后来也没再出现过,所以也不得而知。在这极其诡异危险的地方,有一两棵‘会行走的树’也不足为奇,因为改进后的迷幻丛林本来就是用来杀人的。”
听她这样一说,加上昨晚那么惊心动魄的场面,现在又搞不清楚那个要杀我们的是什么,所以心中的那股恐惧感越来越强,被我的心脏压迫得阵阵不安。
小路的两端还是望不到尽头,两旁又是无穷无尽的树,树脚下的黄泥却没有一点杂草,甚是奇怪!
从昨天踏进这鬼地方后,两人就一直没进食过,我怕她一个女孩子体能上消耗太多,会熬不住,只希望赶紧能离开这,“沈媛,我们该怎么离开这个地方?”
沈媛怔了怔,摇摇头,又点点头。
我不明白,但也没再问下去,可能,她受惊吓过度了,以至于神智思维都有点混乱。但还有个问题想不明白,昨晚我的伤口明明血流不止,但是却没死,实属匪夷。
“沈媛,我昨晚伤口那么严重,为什么…”我把心中的疑问轻声提了出来。
她直接接过了我的话,“为什么没死,是吧?以前,我族里的人,用一种经过特殊泡制的药草,能有效止血,而且还能愈合创伤,你看看你的伤口就知道啦。”
我掀开衣服,看到伤口上有一小团白色的丝状物,在沾满干涸鲜血的衬衫下格外显眼。与此同时,沈媛别过脸去了,似乎有些害羞,脸颊两边隐约绽放了一朵粉红色的云彩。
“这些就是所谓的止血药草?”用手去摸了一下,感觉不像药草,倒像是膏状类的药膏,捏着还有一股韧性,而且并没有散发出药草该有的味道。
“喂喂喂!住手!不可以碰的!”沈媛见状,惊叫一声,小跑了过来,“幸好没弄破伤口,不然你就得去见蠡螟了。”
“蠡…蠡什么?是谁?”
沈媛发觉自己说漏了嘴,赶紧敷衍:“没,没什么,就是一个医生称谓而已。”
看着她的神情,隐隐觉得她一定是有什么事在瞒着我,但现在并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先把这个疑问放在了心底吧,有机会再跟她询问。
我捡起地上的铁铲,现在就只剩下这把防身的武器了,一定要好好利用。
“沈媛,那我们现在该如何走?”
然而,我没听见她回答,身后一片寂静。
当我转过头去时,整个人刹那间愕然了,手中的‘武器’随着‘铛’一声再次摔落地,砂石四溅。
沈媛她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