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怔怔地看着黑洞消失,惊愕得全身发冷,仿佛刚刚从死神手里逃出来似的。
许久后,沈媛用其锋利的指甲戳了戳我的胸脯,俏皮说:“可以放我下来啦!你看看你的手!抱那么久!揩油啊?”
楞了半天,我才回过神来,慌张地将她放下,“不…不…不好意思啊…”
她整理了一下她身上的斜裙,佯嗔道:“哼!借逃命来吃别人豆腐!果然是伪君子!”
我没理会她,快速环视了一下四周。此时,我们正处在一个诡异的丛林里。
天灰沉灰沉的,仿佛傍晚般,散发出各种各样死气沉沉的气息,让人莫名感到畏惧和惶恐,犹如坠入了石镇南所描述的沉寂之界。
眼前的这个丛林,其实根本称不上是丛林,因为这里不但天是灰色的,所有树、所有草,连脚下的泥石也都是灰色的。
树,没有树的容貌,长得稀奇古怪,没有树叶,光秃秃的。草,也没有草的形状和活气,完完全全如死尸般躺在地上,散发出一股难以忍受的怪味。
死一样沉静。
没有一丝风,没有一点声响,也没有一点生息,整个丛林就像一个巨大的墓园,直接冲击着人的视觉神经。
身处在这鬼地方,全身直冒冷汗,头皮在发麻,心脏也在狂冲乱窜,似乎在不断警告着我,带其离去。
“这就是沉睡渊?还真如其名,所有东西都‘沉睡’了!”沈媛重重地打了个冷战,轻飘的斜裙也因此而抖动。
我深吸了口气,把自己镇定下来,“我们该往哪走?”
这时,沈媛拿出了三只不同颜色的蛊虫,细细观察着,一下子就陷入了沉思当中。
这三只蛊虫形状大小一样,只有拇指指甲大小,长相都是非常怪异。头顶顶着一双不对称的白色触角,身体呈椭圆形,只有六条腿,蛊虫的虫螯是对钳子,看起来强劲有力,尾部还有一根抖来抖去的黑色利刺,似乎在发出警告。唯一区别就是它们背壳上的眼色,绿、黄、橙。
这三只蛊虫在她手心不断变换位置,时而排成黄绿橙一列,时而排成橙绿黄一列,时而又形成一个三角形,变化莫测,让人难以捉摸。
“你这是看什么…”我疑惑地问。
我一发声,她立马伸出另一只手的食指摆在唇间‘嘘’了一声,又静静观察起来,眼珠一动不动。
既然她那么专注,我也不再打扰,谨慎地四周巡视了起来。逛着逛着,脚下忽然间冒出了一具尸体,陡然间吓了我一跳,整个人都弹了起来。
巨大的恐惧铺天盖地地拍打过来,神经在紧绷,脑海在麻木,一股幽幽的寒气从背后袭击了过来。
在我惊恐之时,一只奇怪的手臂突然从我身后伸了过来。
“啊!”我陡然惊叫一声,刹那间向前一跃,胆战心惊地盯着身后,想不到,竟然是沈媛。
她狐疑地端详着我,“萧大哥,你干嘛?我吓着你了吗?”
见到是她,我立马松了口气,但神经却没有因此松懈下来,因为眼前的这具尸体还是令我毛骨悚然。
“你真的吓死我了!”我闭着眼睛连续做了几道深呼吸,一手抹去脸上的冷汗。
沈媛蹙着眉头抿着嘴,似笑非笑地瞄着我,“萧大哥真是胆小!”
心脏平复后,我走到尸体旁,仔细打量了一番。
眼前这是一具干尸,一根手臂粗壮的折断树枝穿透它的胸腔,还深深插入到了泥地里。死者死前似乎疯狂挣扎过,因为它的上半身与地面成一定的角度,一只手抓住树枝,另一只手却疯狂向前抓取什么。
它身上的血液早已凝固发黑,沾满了整根树枝,一双干瘪瘪的眼睛瞪得特别的大,似乎不敢相信他所看到的事情。注视着这场面,仿佛当时的情形瞬间在脑海重塑出来,历历在目。
“有什么好看?不就是一具尸体吗?”沈媛没有把目光停留在尸体上,而是投向了身旁的这课怪树上,“这棵树有个明显的断枝!”
我顺眼望去,果真如此,旁边这棵树确实少了一根手臂粗细大枝条,而且,这根树枝还跟这干尸身上的断枝处于同一垂直平面,就是说,如果将头顶的这根枝条拉下来,刚好能吻合干尸上的断枝。
难道,身旁这棵树杀了这个人?
沉睡渊不会是树妖丛生的恐怖地方吧?突然,我朦胧中似乎感觉到背后有双诡谲的眼神偷偷观察着我,让我后背一阵瘙痒。
我四周警惕观察,希望这只是我胆怯时的胡思乱想。
“小媛,刚刚你对着你的蛊虫在看什么?”我低声问,生怕惊醒这里的东西。
她又拿出了那几只蛊虫,但这时已经完全排好序了,是一个正三角形。黄色在前,在中指与无名指下方,橙色紧靠拇指,而绿色则在掌心右下角。
沈媛盯了一眼后说:“我在看我们如何找到冥幻谷。这是昨天崔正给我的蛊虫,叫灵心蛊,特性与天机卷轴有类似的效果,能指引我们方向。刚刚在你房间进去黑布隆冬的黑洞之前,我就已经拿出蛊虫有所端测了,不然我怎么敢随随便便就拉着你闯进去?”
“原来是这样,难怪一开始见你拿出蛊虫来耍,原来你在干正事!”
沈媛嗤鼻,得意地说:“当然!你以为我是小孩子啊,那么贪玩!”
忽然,那股奇怪的窥视感又冒了出来,仿佛有只狡猾猖獗的东西在我身后鬼祟狞笑,笑得我一身鸡皮疙瘩,全身冷气四溢。
“那你找到方向了没有?赶紧离开这吧,我不想呆太久,怪吓人的,比迷幻丛林还可怕!”我紧张催促,呼出来的气体都带着恐惧的腥味。
沈媛轻轻一抖手,把三只蛊虫的颜色变换了一下,“跟我来。”
我紧紧跟着她,生怕某个角落会突然冒出一只怪物,将我扑到。又或者身旁某刻灰色的植物忽然活了过来,活生生将我吞噬。
她也是很谨慎,每走一段路程,就会掏出一只黑压压随机扔去一个方向。若蛊虫沾在了树上,则会立马吐出一张奇怪的黑色巨网,似乎是曾经用来对付独孤婉竹和怨尸的屏障蛊虫。
而落在地上的蛊虫则迅速钻进了地下,不知道在地下面干什么去了,只见它们沉下去的泥地不断突起,长出了稀奇古怪的黑色‘根茎’,犹如怪物的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