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是很紧张,害怕败自在出了什么事,脱口而出的”二皇子呢?”
“鸢尾姑娘倒是很关心我那弟弟嘛,看样子在这里也没断了念想,放心——他好好的在城下面呆着呢。”知道了败冷月是个什么样的人,才发现他说话是很阴冷的。
倒是东方国主发话了,”冷月公子,不知道你今天来我这东方宫里有何贵干,你是清楚的,我并不欢迎敌国的说客。”
“看鸢尾姑娘自由出入这会客厅的样子,想来该她知道不该她知道的她都知道了吧。”这么一问,算是暴露了败冷月来的目的,毕竟当年是自己叛了自己的国,若是东方国一破,东方国主破釜沉舟的说出当年那封信,恐怕败冷月再回不了夜国,更当不了什么太子了。
东方国主把茶盅一摆,微微一笑,”你做的事情,是怕我说出去吧,你敢一个人来,是真的觉得你能在这东方大殿里杀了我怎样?夜国的军队倒是真的围了我的都城,只是这都城里面,还是我的天下。”国还没破,东方国主的脾气,怎么可能受了败冷月的威胁。
“哈哈,伯父这么说自然是不必的,夜国是爱和平的国家,此番来了这东方国,也不过是为了吐一吐当年国主大兵压我夜国国境的气,伯父不必担心,其实一句话,凌安城便还是伯父的,夜军绝不进犯半步。”
东方国主很清楚败冷月的意思,无非是要让自己投降罢了,投了降可能自己还能在这凌安城做个城主,只是——到底一代的枭雄,又怎么可能轻易的屈服了,他愁眉紧锁的,并不再说话了。
败冷月看说服不了东方国主,便跟我聊了起来:
“鸢尾姑娘,当年你替我胞弟在这东方国一呆便是七年,姑娘的大义真是让我十分钦佩啊。”
我却并不想跟他说话,了解了他的底细,我对他唯一的兴趣无非是得知败自在的下落。
憋了一会儿,到底忍不住了。
“那个,冷月皇子,不知道我走这些年二皇子——如何?”
“老二啊,老二这些年可是很想姑娘啊,每日忙了朝堂之上的事儿就会弹些悲悲伤伤的曲儿,这回他也来了,只是他毕竟是个文人,我便先来这东方国宫里看看罢了,姑娘不必太急,很快姑娘就能见到他了。”
如此一听我算是放了些心,虽然败冷月的话不能全信,毕竟我笃定了败自在是活着的,那么些年了,我早就不奢求什么,他能活着我便很开心。
“如此,便谢谢大皇子照顾了。”
“哦?谢我,哈哈,我照顾我的亲胞弟为何要你谢我,你怕我杀了他?”
我不出声,但意思是很明显的。
“我若是想杀他,早就在七年前杀了他,都是因为你!”突然败冷月看我的眼神凶狠了起来。”要不是夜府里多了个你,父君怎么可能要先给老二成婚,怎么可能让他差点成了太子,我百般委屈拼着几个城的代价把老二支到了这东方国,又是你!老二没留下你却留了下,都是你、都是你!”说着说着,败冷月甚至有了几分咆哮的意思。
“够了!我知道你的大军压在了我的国都下面,可你搞清楚你现在是在我的国宫里!”忍了好久的东方国主终于气不过了,如此嚣张的败冷月,在他的宫殿里无礼成这样,实在有些过分。
败冷月也觉得自己似乎是有些失礼,于是整了整衣襟,行了个致歉礼,”国主是我失礼了,只是我此番来这,实在是为了东方国好的。”
“为我东方国好,你倒说说哪里让我东方国好?”
“伯父你看,如今夜军已经破了凌安城外所有东方国四十七城,你我都是清楚的,这中州大地还没有哪个国打下的土地还了去,所以东方国无非还剩下个凌安国都未破,先不说我夜军能不能破了你这凌安城,即便我们就此收手,东方国东邻渠安国、西邻车程国,如今东方国兵力大损,会有哪一国放着凌安这座砧板上肥肉而不动?降——伯父起码还是一城之主,不降,恐怕不仅伯父活不下,到最后这凌安也保不住的。”我是真的没想到,这平日里看起来冷酷无情的大皇子败冷月,还有那么个好口才。
“呵呵,如此说,为君者遇见事只要比较利弊便能决定什么了,公子就没听说过君王死社稷的故事?”
“君王死社稷,自然算是国家的大义,不过摆着这一城的百姓不顾,恐怕就不是为君者的不仁了吧,我若是破了这凌安城,可能会下令安民赈灾,只是我这些手下,可是并不听话,若是真做了什么屠城之类的勾当,恐怕苦的就是这凌安的百姓了吧。”
这样赤裸裸的威胁,真逼的东方国主头上青筋暴起,只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人家的军队就在城底下摆着,拼着命的,东方国主从牙根里挤出来”就是死也不能背了祖宗的基业”,只是如今这话,有谁还能信呢,连他自己恐怕都不信了吧。
“伯父大义,晚辈佩服,只是降了伯父还是这凌安的城主,照样恩泽凌安的百姓,有了夜国的靠山,夜国的军队伯父也见识了,还有哪个国敢欺负这凌安百姓!”
东方国主不说话了,实在是没法说话,大势已去,又有什么办法,只是从他的嘴里真的要说出那么个降字是何其的难。
顿了一小会儿,东方国主突然盯住败冷月:
“公子一个人来我这东方国,恐怕不只是为夜国劝降吧?”
败冷月嘴角一翘,”伯父就是伯父,我也不怕明说,七年前的那事,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我若降了,分秒之间就能让别人知道你那见不得人的勾当。”
“哈哈,伯父说笑了,只要说好我便相信伯父,为君者不做君也照样的一诺千金,何况我今天能让夜军退了兵,明天就能让夜军再回这凌安,我再不济,手下还有几个过命的弟兄,他们能不给我报仇?”这才是真的败冷月,冷酷阴诈,把人性摸得清清楚楚。
东方国主垂下头,似乎是想了很久,最后终于还是叹了口气,”如此,只好降了吧,若是能保我东方国民安和,我这王,不做便不做了吧。”
“那我们的事儿?”败冷月补了一句。
“国都亡了,我不会跟人说的。”又是一声叹气。
“伯父大肚量,今日是无酒,过些日子再见了,不醉不归。”败冷月说的轻松,却突然瞧了一眼我。
“只是——鸢尾姑娘回了夜国,恐怕不会闲住嘴吧。”
我猜败冷月是要杀了我,也罢——败自在安好的,我这条命,七年前便以为要丢了,如今再丢,想来已经赚了不少。我站起身,朝着败冷月一拱手,”公子动手吧。”
“动手?哈哈,鸢尾姑娘不必害怕,我才不会杀你。”
“不杀我?你说不杀我!”我很诧异,这实在有些不合乎常理,我这么个什么都清楚的人若是回了夜府,把知道的事情随便与谁一说,他都肯定是要成了被放逐山野的王室叛徒的。
“我那自在老弟可还等着你呢,我若杀了你,他的性子拼着性命也是要问出这里面的缘由的,我不仅不杀你,还要让你成皇子妃,未来的夜君正妃,统领后宫,母仪天下!”
“皇子妃,夜君正妃。”我在心里默默的念叨着,这个败自在真是疯了,我若成了败自在的妻子,我会不告诉败自在他的这些勾当?
突然,我似乎醒悟了些什么:
“皇子妃——你说的皇子妃是谁的妃?”
“谁的妃,自然是我的妃,我败冷月明媒正娶的妃子。”
我的心咯噔一下,沉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