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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掮尸者”于禁

“疯子!”

当余下的太平教徒们,回望着那汹汹而来的两道人影时,这是他们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

除了狂信徒和疯子,谁会兴致勃勃地加入一场战力如此悬殊的战斗?

而他们的对手,恰恰就是货真价实的狂信徒!

虽然部分人认出,其中一人,是在泰山郡内小有名气的魔剑士——“流炎之刃”杨凤,另一头食人魔亦散发着恍若实质凛然凶气,明显绝非善类,但并没有人太过在意。

但这种淡漠,仅在片刻间,即是冰消瓦解。

他们很快发现,这的确是一场战力悬殊的战斗,只是,他们才是弱势的一方。

因为这个世界里,是有真正的万人敌!

魔剑士,并非魔武双修,讲求的是剑为体,魔为用,斗气为根基,魔法仅仅是辅助手段,甚至是障眼法,时常被认作花俏和华而不实。

譬如某些重甲武士,喜欢以风系的“轻身术”、土系的“逆向重力”来减轻负重,有些轻剑士则偏爱“钢铁骨骼”或“石肤术”来强化防御,法术的效果,实则是细微处的查漏补缺。总体而言,这些三心二意的人,反倒不如专注剑道者成就更高。

但杨凤不同。

他的武器,是一柄名为“破锋”的双锋重剑,弧线朴实简拙,显然并非大师之作,但绝对是一柄群战利器。

“赤炎!”

剑锋横于面前,他忽然吐出一口深赤色的炎息!

刹那,汹汹烈焰翻滚而起,将重剑“破锋”,浸染成一柄热浪灼人的烈焰巨刃!

剑柄握紧,斗气汩汩涌入掌心重剑,烈焰愈发翻腾,火星迸射时,隐现巨龙翱翔之态。

“巨人乐章!”萧信遥遥点出一指,口中轻叹。

巨人之相临体,杨凤的身形拔高了六寸上下,身上离乱游走的罪枷纹路发出不甘地哀鸣,身上常年被压抑的气息剧烈震荡上浮,酷烈霸道的气息,明显已在星枢上境!

其身轻灵,一个箭步,已在人群之中。

“旋风斩!”

一道杀意凛然的烈焰漩涡在他身外环状散开,犹如一朵怒放的地狱火莲,刹那引动了十余道冲天的火光!太平教徒们惊恐地发现,他们身上的一切力量,都成为那火焰的燃料,愈是借助信仰之力驱逐,那火焰愈是如跗骨之蛆!

若“破锋”算是群战利器,那杨凤腹中潜藏的那团不逊龙炎的火焰——“赤炎”,则是群战杀器!

但即使如此张扬肆意,如此大开大阖,但其声势较之臧霸,依旧是落后了整整一个身位。

这绝不仅仅是体型的缘故。

“杀!杀!杀!”

身兼数重祭术的食人魔,犹如异位面降临的恶魔领主,凶煞与毁灭的黑色气息缭绕于身,磅礴如山的威压,令得那些被信仰蒙蔽双眼的太平教徒们,出现了清醒时才有的恐惧。

除却食人魔一贯抗拒的“山岭呓语”,剩余的数种祭术,几乎全是被萧信不舍本钱地浇灌了一遍!事实上,若非这伙太平教徒装备简陋,不止没有破甲弩,甚至没有普通劲弩,那道效果明显强于“石化皮肤”的祭术,即使食人魔再抗拒,萧信也得强加其身。

大践踏!

臧霸的起手式,依旧是一式惯用的“大践踏”。

从高处俯瞰,食人魔的面前,六道狰狞裂纹犹如潜游地底的巨大蜈蚣,朝着前方奔腾狂涌!层层推进的裂纹所及之处,太平教徒们仿佛簸箕里的稻谷,并非一人一人,而是大片大片地被掀翻半空,落地之时,已是奄奄一息。

仅仅一脚,即是灭敌四十!

“不堪一击!”

重锤在手,臧霸握紧锤柄,柄部略微旋转,重锤“浩劫”,旋即由赤金转为深黑!武器犹如突然活了起来,发出令人战栗的阴沉咆哮。观摩了于禁的“厄夜武装”后,他也算学以致用,将“邪影傀儡”用于武器之上,效果立竿见影。

杨凤的骁勇和臧霸的猛鸷,很快搅乱了整个战局。

于禁自然不会错过机会,乘隙领着一众巨魔发动强大反攻。

两面夹击之下,太平教徒溃不成军。

……

“多谢阁下相助!若非阁下,我和我的兄弟,恐怕已经命丧黄泉了……”

于禁的脸色,十分复杂。

他很惜命,在他看来,钱没了可以挣,面子丢了也可以捡回来,只要还活着,总拥有翻盘的机会。而一旦死了,所有的野心,所有的愿景,全都化作梦幻泡影。

他也很看得开,懂得随机应变。当初惨败于臧霸,他只是更早地看清了自己的天赋,并不适合走纯武者这条荆棘之路,因而转而磨砺统御之道,才有了麾下这支隐隐让他感到自矜的“冒刃曲”。

但面对救了自己性命的臧霸,他却很难不生出一种莫名的嫉妒。

一拳击溃自己骄傲的,固然是那名“神之右腕”,但看一眼臧霸后,他就清楚,“冒刃曲”在食人魔的面前,同样不堪一击。

“我不如他么?”

于禁毕竟年轻,意志并不坚定,眼中,不由透出迷惘。

“在下萧信,阁下是于禁?”萧信微微一笑,脸上露出尽可能和煦的微笑,“我听臧霸说,你们俩自小就认识?”

“的确,我还是他的手下败将!”于禁自嘲一句,声音里透出萧索与黯然,“我是于禁,这些人都是我训练的下属,取了个自以为是的名字——‘冒刃曲’。只可惜,名不副实,让诸位见笑了……”

“的确名不副实。”萧信似乎要语不惊人死不休,第一句话,就让于禁都为止一愣,“不过,我说的,是人数!”

“人数?”于禁猛一皱眉,露出思索之色。。

“帝国军制,一曲十屯,一屯五十人,一曲则是五百人。”萧信微微一笑,“你麾下的‘冒刃曲’,连一屯数目都不足,当然是名不副实。”

于禁没有说话,但眼中精芒一闪。

“臧霸是斗将,长于冲阵斩旗;而你,则是谋将,长于运筹帷幄。”萧信眼中精芒暴绽,“你与臧霸各领一屯人马对阵,你必惨败;但各领一曲,你已不落下风;若各领一部,则是臧霸死无葬身之地。”

“多谢!”于禁沉吟片刻,终于心悦诚服,露出由衷感激。

他终于明白,萧信的话,其实是一种开解。

要知道,意志的消沉和信心的打击,对于一名武将而言,无异于剑士们的“剑心蒙尘”,这种伤害表面上看不出,却仿佛千里远足者草鞋里的石子,伤害巨大而且绵长。

而萧信的一番话,则是完全抹去了于禁心头的阴霾。

“管亥究竟抢走了什么东西?”看出对方已经释然,萧信问出心头的疑惑。

“一具尸体,”想到这件事情,于禁的眉头,再次紧皱,眼神痛苦,“是独眼巨人的尸体!”

“独眼巨人?”萧信终于明白,为何那具棺木如此巨大了,独眼巨人与食人魔同属一脉的不同分支,其血脉更加纯正而强大,但也不走运地继承了生育困难的体质,早已趋于灭绝。

“但是你……”萧信又生出新的疑惑。

“说出来,也不怕你们几位嘲笑,我是一名‘掮尸者’。”于禁看出萧信欲言又止里隐藏的意味,苦笑着说道,“我麾下的‘冒刃曲’人数不多,但花销巨大,因此,我一直是做倒卖尸体的生意,卖给泰山巨寇——‘大尸巫’昌豨。不过,这一趟,却是血本无归了……”

“那,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办?”萧信问出关键的问题。

“我也不知道……”于禁惘然地摇摇头。

“不如,你先来跟我?”萧信身体前探,“我即将就任昌邑右县尉,麾下零零星星算起来,也有一曲人马,给你和你的‘冒刃曲’安置些位置,应当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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