铲除了焰灵商会之后,楚离在炎京又待了数日,一是为了陪伴一下年迈的祖父楚云,二则是旁敲侧击一下韩羽依,令其不要有太大的野心。
对于楚离的旁敲侧击,韩羽依欣然接受,不过她的脸上却是再也见不到坦诚的笑容。就仿佛她的坦诚只有那么一些,只有那次交谈时的几个时辰就用尽了。如今虽然楚家后辈几乎人人身居要职,然而论起心智与狠辣,相较韩羽依还是差得远了。唯一一个大局之才的楚克敌,却是因为依旧对楚荣的篡权十分不满,不肯出任任何官职,就连楚云的劝说也是无用。
不过楚克敌与贾清莹因为楚离的归来却是每日高兴了不少,只要楚离有时间便会拉上楚离一起谈论一番。
其间楚克敌问起了楚离说起的心上人的事,一阵的自责。不过此时楚离早已成熟,知道楚克敌并非不想爱护他,只不过楚家一家之事,由不得楚克敌或者楚离一人说了算罢了。
想起不知此时身在何处的赫连沐雪,楚离心中也是一阵恍惚。赫连沐雪于他犹如一块大漠边疆的暖玉,一直令他的心中温暖且充满生机,虽然许久都没有相伴的时光,然而对于楚离来说如此醇厚的积淀,如此不绝的滋生,保留着那些温暖长久完美如初。
临行前的一日,楚离陪伴过家人,想要独自去炎京的街上走走。下次回来,不知道已是何时了。
楚离刚出楚府大门,马上就被人叫住,而叫他的称呼也是十分特别,是施主二字。
楚离转过头便看见了度难正在不远处站着,他脸上的伤还很严重,不过已经可以行走了。楚离在铲除了焰灵商会也对韩羽依询问过度难和尚的情况,韩羽依只是说度难已经被卫兵抬去治疗,因为对此事并不关心,所以韩羽依所知的也并不详尽。没想到今日却是再次遇到了度难。
“施主,小僧特地前来谢过施主的救命之恩。”
度难走到楚离的身旁说道,那一身染血的佛衣在这喧闹繁华的大街之上,显得格外脱俗,仅仅是站立在那里,便自有一股不悲不喜、风轻云淡的气息。
“度难师父因何受难?因我楚家受难。所以应当是楚离感谢度难师父的慈悲心肠才是。”
楚离十分客气的对度难答道。楚离之前便听韩羽依提到了这个从焰灵商会就出来的和尚便是当日给楚家指点黑云花的和尚。因有此因,便有此果。度难因为一时多嘴被焰灵商会抓住,受尽打骂凌辱,却也是因此脱困。
度难同楚离交谈了一番,说到了焰灵商会之所以没有立即杀他是因为想从他口中问出一些关于黑云花的事,甚至是问度难的医术究竟是师承何人,焰灵商会决不允许有人能威胁到他们的手段,所以不杀度难一人是想着以后将度难的一门僧人斩尽杀绝。不过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度难自从被抓住之后始终不发一言,无论焰灵商会使用什么手段皆是如此,所以才让度难勉强多活了几日。
通过交谈,楚离才知道原来度难也是楚国之人,只不过现在云游天下,几乎没有再回过楚国了。当然,度难走之前,楚国还叫炙炎国。两人说了一会儿,楚离便邀请度难一起用饭,既然两人都是脱俗之人,那么自然不会选择在人满为患的酒楼之中。楚离命楚府下人备了一些素菜,然后带着素菜一起到了城郊的一处河塘边上用饭。
度难与楚离相谈甚欢,两人虽然一个在沙场杀人,一个在佛门渡人,却各自又各自的见解,各自皆有自己的道理。天下大道,殊途同归者比比皆是,杀与生自然也是如此。
楚离与度难正在交谈,忽然感觉城郊之外的路上好似有人在驻足朝这里观望。
楚离不禁放眼望去,只见那大路之上空无一人。然而方才那被人观望的感觉却是十分真实的,所以楚离朝着路旁的树丛望去,大路两旁的树丛十分稀疏,很难完美的将人掩藏,所以楚离这么凝望之下,果然发现了树丛之中露出了一些衣角。楚离心头疑惑,自己在炎京何时又惹了仇家?难道是焰灵商会的余孽不成?
度难见楚离脸色不佳,便开口询问楚离何事烦恼。
楚离笑笑并未说话,只是一边与度难交谈,一边注视着大路对面的树丛之中。
不一会儿,那树丛之中一身身穿绿色衣裳的男子快步朝着城中跑去,在朝着城中奔跑之时还不忘了朝着楚离与度难的方向看上几眼。
虽是不知何事,不过楚离艺高人胆大,打算着静观其变。
楚离与度难再聊了一会儿,见一直都没有人来,也就不再管那么多,想着自己明日便要离开炎京,若是真的有焰灵商会的余孽,那么追着自己到了云炎行省也好,可以让炎京的楚家安稳一些。楚离如此想着,便同度难一起往城中走去。两人在楚府的门前分开,度难便继续朝着街上走去。楚离本来打算就此回府中休息,然而就在楚离转身的那一瞬间,那绿色的身影在此出现在了楚离的眼前,只不过那身穿绿衣之人并不是在盯着楚离观望,而是一直在盯着度难看着。
楚离躲入府中看去,那身穿绿衣的人怎么看怎么像是在监视度难。
度难……楚离心头回忆着度难的不同之处,可是想来想去都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同之处,若是真的要说哪里不同,也不过是度难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僧人。比他见过的任何的僧人都更加的纯粹。
楚离一时忍不住好奇,跟上了那绿衣人的脚步,想去看看那绿衣人究竟想要对度难如何。
度难并不知自己被人跟踪,在街上行走了一会儿便走到了这城中的一个小庙之中。或许这就是度难在炎京城中的落脚之处。等到度难进了小庙,那绿衣人便开始飞快的朝着另一条街跑去,然后跑进了一个客栈之中。随后客栈之中随着绿衣人出来了五六人,在小庙之前观望了一会儿便离去了。
楚离有注意到,那绿衣人并非是什么练家子,不过是比常人的身体好些罢了。然而跟着出来的那五六人却是都身怀武艺,若是相较楚离而言,自然算不得高手,然而若是相较一般的江湖侠士,身手应当算是不错了。至少轻身功夫可比一般的江湖侠士还要好一些。
“难不成,想趁着夜色对度难师父不利?”
楚离心头想着便走进了小庙,去看一看度难究竟有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