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不客气了。”他真不客气了,呼呼吃起来了,看上去也没打算给我留点,我赶紧夹了几大筷子,不然就没我嘛事了。
“不错不错真不错。”他边吃边赞叹。
这个做饭的当别人大开胃口狼吞虎咽的吃着自己做的饭时那种感觉是很好的,我自己一口不吃就看着他吃都行。
“听说你信教?”
“啊,呵呵,是啊。”
“哦,那不错。”
“你有兴趣?”
“啊,有空给我讲讲。”
“好啊。”
又继续低头呼呼吃。
吃好了,整一盆给全去了,连点汤都没剩,我没吃饱,但心情很饱。
“我看你做饭感觉特享受。”
“是吗?我受宠若惊啊。”
“真的,尤其是你扒鸡腿肉的时候,那叫,怎么说,流畅啊。”
“呵呵。”
“真是庖丁解牛啊。”
“庖丁解牛是《庄子》里的。”
“哦,怎么你还研究道家思想吗?”
“没有没有。”
“呵呵。”
“你知道庖丁解牛说的是什么意思吗?”我问他。
“什么意思?”
“四个字。”
“哪四个字?”
“顺其自然。”
“顺其自然。”他重复了一遍,然后想了一下。
我起来刷碗筷,很快弄完了,洗手,他在那边才“哦”了一声,好像明白了,吓了我一跳,却原来竟是一直坐那在思考“顺其自然”的问题!我隐隐有种直觉,这回好像是遇到同行了。
在这住了几天,这两个邻居看起来都很nice,我对新环境很满意,安静,邻居好,远点丝毫不妨事,只是一直没有见到小李,老陈说小李每天早出晚归,我是早睡晚起,她跟我不是一个时区的,别看住在一起,见个面不容易,呵呵。
小侯35,比我大10岁,来这3年,一直在工厂工作,是开叉车的,我和他很谈得来,很快就成哥们了,他每天也是早出,但早归,一般下午回来,有时中午可以回来。我除了上课就是在实验室,其余时间全在家。
现在这学期我只剩下一门课,正像寸拳一样,全部精力都集中在一点。学业是没有那么大的压力了,我于是延长了练习键盘的时间,每天都至少要练一下午。
现在已经有些水平了,左手已经可以在右手弹旋律的时候同时弹和弦来伴奏了,3/4,4/4,基本的节奏掌握的已经比较纯熟了,毕竟弹过吉他,乐器其实都是一样的。
小侯对我的每一项行为都赞赏不已,他没事的时候就到我屋来看我弹琴,我在那弹,他坐在后面沙发上听着。
“这哥们是我精神支柱。”我指着视频里的林老师对小侯说。
“啥意思?”
“我每天必须看到他,不然我浑身别扭。”
“你断背山?”
“啊?”
“同性恋?”
“你才同性恋呢。”
“那你看他干嘛,大白脸?”
“呵呵,不许侮辱我偶像。林老师的话软中有刚,给人力量,给人希望,让人向上,每次看视频我都得到勇气。”
“有这么好?”
“有。”
“回来给我也看看。”
“你不弹琴,看这玩没用。那是对牛弹琴。”
“我就看看他怎么给人勇气的。”
“哦,那倒可以。”
他看过后回来找我。
“这有什么稀奇的?”
“不稀奇吗?”
“这不都是废话吗?谁不是这样啊?”
“啊?”我想说我就不是这样的,但咽回去了。
老陈每天也是天不亮就走,晚上饭点前后回来,但经常歇班,一直没搞清他在哪里上班,应该也是个工厂,反正都是体力活,这边的移民生活都是很艰辛的。
搬来快两周终于见到小李了,印象中她那扇门永远是关闭的,这天回来竟大开着,看到里面房间不大,乱七八糟,不像女孩的屋子。厕所里有人在洗澡,不知是谁,我正发愣,厕所门开了,小李从里面出来跟我走一对脸。
她头发湿的,还有细小的水珠在往下滴,就好似出水芙蓉,这是个大美女,没有错。
“你是小李吧?”
“哦,你是小耿吧?”
“对。刚搬来。”
“啊。”
“呵呵,老也看不见你。”
“哦,我每天走的很早,你还没起。”
“是,我一般中午起。”
“呵呵。”
她进屋了,然后关紧了门,她话不多,大美女都是这样的。
随着我在新地方的生活渐渐习惯,这个学期慢慢进入尾声了。软件设计方法这门课是我这学期唯一的课,说实话,很难,不过,幸亏有同伴们共同努力,3个project虽然一个比一个难,但大家在实验室共同奋斗,这种气氛很好,我可以从别人身上学到我不了解的,大家互相取长补短,project说分小组,其实跟全班一起做也差不多,大家都在实验室,时间长了都是很好的朋友,每个project里无非就那么几个难点,开始的程序结构只要搞清怎么弄了,剩下的编程都只是个力气活而已,实验室里只要有人想出来一个idea,马上就会传遍全屋,马上成为每一组都在热烈讨论的话题,这样的话,进步真的很快,想慢都难。
这里冬天确实很冷,而且格外的长,要小半年,4月依然飞雪,不过严寒也难抵春意盎然,大地在回暖。
这天回家见到门口坐着个法裔老头,大勾鼻子,手里拿着啤酒瓶,好像喝的醉醺醺的,我走向楼门,他盯着我看。我走过他身边时,他冲我说,“Fuck you!”很清晰,字字入耳。
“What?”
“Fuck you Chinese pig!”
“Go fuck yourself, old dog!”我大声回道。
老头掉转头去,不以为然,我愤愤的上楼了,转念一想,骂外国人“老狗”好像不算骂人,妈的,吃亏了。
上楼正好老陈和小侯都在,我对他们说了我的奇遇。
“我想废了他!”我咬牙切齿道。
“哈哈哈…”他俩都笑了,给我笑懵了。
“怎么呢?”我不解。
“别理他,那老头就那样,他见我也骂。”老陈说。
“别跟他生气,他见谁都骂。”小侯说。
“他有病啊?”我问。
“我觉得是有病。是挺可恨的。”老陈也愤愤的说。“有一次,我下班回来,老头拎着两个酒瓶子,堵着门不让我进,晃晃悠悠还要拿酒瓶子打我,我急了,跟他说,我就站这,你有种打个试试,你猜怎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