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把她让进来。
“It’s so cold.”她摘掉手套,搓着手。
语气中有一些责怪我的意思,我感到很惭愧。
“Sorry keep you waiting in this storm.”
“Oh it’s ok.”她掏出包裹,我知是那教材,我让她等在门廊里,我进屋去拿钱。
我拿给她零钱,她数了数。
“Do I need to sign or what?”
“Yeah.”她掏出一张单子,“Sign your name here.”她指了指单子上的位置。
我签上名字,中文的,她拿过去端详了一下,刚才冻得够呛她不由自主的吸了吸鼻子。
“So you Chinese huh?”
“Yeah. You local?”
“Yeah. Actually I’m learning Chinese now.”
“Learning Chinese, Why? You wanna go to China?”
“No. I like it, I think it’s a lot of fun.”
“It’s not quite easy to learn.”
“Yeah. It’s kinda popular learning Chinese these years in here.”
“Oh yeah?”
“Yeah.”她看了一下表,“I gotta to go. Still got a couple of boxes in this neighborhood.”
“Sorry again keep you waiting outside.”
“No problem. Bye bye.”
“Bye.”
她上了车,冲我挥了挥手,车开走了。
我才想起是不是应该给她点小费,除了那次给开出租车的黑哥们几毛钱的小费外,我还没给过人小费呢,我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给,给多少。
那本教材着实很厚,没有2000页,1800多页,拿在手里,比板砖还厚,很沉很沉,砸人的话一下可以砸晕,知识就是力量。
下午我去老陈那里把剩下的钱交上,这边租房先要预交一个月的房租,不管住不住,这是不成文的规矩。到的晚了点,到饭点了,老陈开了门,我一进去听见里面在炒菜,闻到很浓的油烟味。
“都在呢?”
“没有,就小李在。”
小李就是那个挺厉害的女孩吧,美国的MBA。
“怎么样,什么时候搬过来?”
“哎呦,我那破房子还没租出去呢,我可能得晚些日子过来了。”
“网上发帖没人回吗?”
“没有。”
“一点反应都没有?一个回帖都没有?”
“一个都没有。”
他笑了,“这倒也新鲜,你怎么写的,我听听。”
我把帖子的原文告诉他。“哦,难怪,280,5个半,没人会去看房的,还在VERDUN那块地方,太贵了。”
“那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要有人看房的话,280还是5个半,反正得改一个。”
“那不骗人吗,来了一眼不就看出来了吗。”
“是啊,不过这边一般都是提前一个月跟房东讲一下就可以了,要走的话也没有必要替他把房子租出去。”
“是吗?当初我住进去的时候就是原来住那一哥们转给我的,房东当初好像也这样跟我说过。”
“你回来跟房东交涉一下,lease上应该没有规定他说的这种情况。”
“好。”
我去趟厕所,走过饭厅,一个美丽的背影在灶台前轻挥着锅铲。听见我,她回头,是一张更加美丽的面孔,我没有细看,匆匆冲她点一下头,她也微微点下头,转回身继续炒菜。
跟老陈在他的屋里聊了会,他的屋最近门,屋里很乱,而且有股馊味,地上一破双人床垫子,甭问,捡的,上面横七竖八放着背心,裤衩子,破被单子,光盘,报纸,乱七八糟的,连我都皱了皱眉。
“这四个半是你买的?”
“呵呵,我哪有钱买这么大的房子。”
“不是你的?”
“不是,是我一哥们的。我住他这,也帮他外租。”
“哦,我知道。”这算包租吧,他先租下来,再租给别人,赚点差价。
“你哥们有钱?”
“哦,他有钱,他有几处房子了,整天就是到处收租。”
看来这边有不少人过着这样的生活,这种生活在这边的华人圈里算得上上层阶级了。
天渐渐黑了,我从他那出来,来不及回去做饭,便直接坐地铁到学校。
地铁很顺,基本没等,到Guy-Concordia站才6点多,7点上课,我有足够的时间先去吃个饭。
说来惭愧,来这这么久还真没怎么在外面吃过饭,在花花绿绿的饭馆面前我有些转向,不知该进哪一个,只好又去最熟悉的语言中心也就是我上课的shopping mall里二层。上次来还是和语言学校的大家一起,那次吃的是台湾快餐,说话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物是人非。
没有走电动扶梯,我在一楼转了转店铺,然后从另一边的楼梯走上去。二楼依旧火爆,尤其是饭点,人满为患。楼梯正对着是一家GD快餐,一个一看就知是GD人的女店员在柜台后面“Hello,Hello”的招呼过往的客人,满面堆笑。正上方悬挂快餐店招牌菜的图像,白切鸡,叉烧肉什么的,都是粤菜。
柜台前挂着块小黑板,上面写着今天的special:Chicken leg,下面歪歪扭扭写着繁体中文字,“鸡腿饭”,4块,便宜。
我向柜台走过去,那个店员看到了我,开口冲我讲粤语。
“你(lei)好(hou)。”
“你好。”我用粤语回她。
“你要咩(mian,什么)?”
“这个,鸡(gei)腿饭。”
“鸡腿饭,OK。”“鸡腿饭!一份!”她回身冲后面大声喊着。
这个女人四十上下,面黄肌瘦,但笑容可掬,身上挂着快餐店的红色围裙,头上戴着红色鸭舌帽,皱纹有不少,但精神很好。
里面在做,我站到一旁等。另一个店员是一幅典型的GD女人的坯子,跟老母猪非常的像,矮胖,圆脸,高颧骨,很难看,脸也很冷,不笑。应该也是四十上下,但由于胖而没有皱纹,也是同样的围裙和鸭舌帽。
我在等的时候这边渐渐上人了,排起了长队,里面各色人等,黑白黄都有,看来是赶上下课点了,还好我提前到了一些。瘦店员用GD味的英语询问着顾客所要点的菜品,队里面竟大多是和她熟识的,互相亲切的打着招呼,还询问着近况,每人的情况她竟都记得清楚。
“Michael,How’s your thesis going?”
“Jenifer, How’s your new job, is that good?”
胖店员没人搭理,只是低头盛饭菜,态度决定一切。
我的饭好了,瘦店员从窗口接出餐盘,上面维持原状般的整齐排放切成五段的鸡腿,切口很细小,不仔细看以为是完整的。瘦店员端着餐盘往里盛各种配菜,然后问:“你是要炒饭还是苞米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