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网找到了他租房的帖子,回帖都好几页了,真是抢手啊,难怪老家伙牛气。回帖的内容也大都和我想法一致,想去练语言,这样和当地人合租的房子在蒙城华人网上是凤毛麟角的,基本都是中国人和中国人合租。老外找室友也不会上华人的论坛,这个是一个他的中国朋友帮他发的,才知道老头叫Yvon,他的朋友姓杨。
回帖的不乏去过被拒骂街的,我看着回帖坏水冒上来了。我于是给他回了一个贴:
“亲爱的同胞们,我本着一个中国人的良知来回这个帖子。那个房子我前几天去看了,和老头聊了很久。我在国内是学临床心理学的,出国前在北医三院心理咨询曾干过三年,见过各类病人,根据我的经验,这老头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证据有三,其一,老头跟人聊天时跳跃性很强,思维不连贯,情绪波动较大,一会这样,一会那样,而且他谈论一个问题时总是闪烁其词,观点往往前后差异很大,自相矛盾,这是典型的精神分裂症的表象。其二,老头的屋里极其干净,一尘不染,已经到了夸张的地步,证明这个老头有严重的洁癖,亦是他精神分裂的表象。其三,老头见了这么多人一直不定下来,这很不正常,我怀疑他有multiple decision disorder,并且老头租房的动机非常值得怀疑,请同胞们不要以身犯险!我完全可以不发这个贴,但是我看到这么多的同胞还在不断的去,我感到作为一个医者,我有责任和义务来回这个贴,否则有人真出了事我会感到不安和内疚。”
帖子回上去马上一石激起千层浪。
“我也去过,见过那老头,真的像海纳百川兄说的那样,老头一会这样,一会那样,喜怒无常,好险啊,幸亏我没有住进去。”
“这么可怕呀,我给他打过电话,他还约我过去呢,我的妈呀,我可不敢去了。”
还有很多这样的帖子,呵呵!
第二天我发现老头姓杨的朋友回了帖子:
“有些人不要没有租到房子就想办法诋毁Yvon,我是Yvon的朋友,我认识他很久了,没听说他有问题,他是个很和气的老人,大家不要相信那个海纳百川回的贴子。”
小子!我黑不死你。
“杨兄你好,你的行为我感到很气愤,不是对我。精神分裂症的表象有很多种,并不一定是像精神病院里那样的疯子才叫有病,有的平常根本和正常人一样,哪怕你和他接触了很多年也未必觉察到他有问题,这很正常,因为你不是学医的。在我医者的眼里看来,这是一个很典型的患者,而且程度非常的严重,他这样的状态我在国内时见过几个,都被列为重症住院观察的。他平常可能和正常人一样,可一旦发作,你想过后果没有,你不要为了几个佣金把自己的同胞往火坑里送,还忽悠人去练语言呢,真有人在那屋里出了事我就不信你这辈子心里能过的去?!”
大伙再跟着的回帖基本上就是连骂带卷的了,没过多久弟兄就受不了回贴了:
“百川兄,对不起啊,我真的不知道他有问题,我和他接触时真的是好好的,当然我不是学医的,我看不出他有问题,这也不能都怪我啊,我纯粹是好心帮忙的,根本没有什么佣金的,大家还是听百川兄的,不要再去了,真出了事我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你当然负不起了!
于是那个帖子慢慢没人关注沉底了。
过了些日子我给老头打电话。
“How’s it going man?”
“Not so good. I don’t know what happened. It’s like all of a sudden no one come here again. It’s quite weird.”
Son of a bitch!你也有今天?
咱们老百姓啊,他今儿个真高兴啊。
“Not even one?”
“Not even one.”
“How did that happen?”
“I don’t know. It’s quite weird.”
“I’m still looking for a place to move in, so are you gonna consider me?”
“Ah, I guess I’ll wait a little longer and see what happened.”
Go fuck yourself吧,我也已经失去耐心了,I guess I’ll just let you drop dead, fucker。
老东西,你见过的Chinese trick是幼儿组的,你可知道真正的中国手段伤人于无形啊。
有一天下午上课回来发现有我一封信,竟是法院寄来的!我诚惶诚恐的打开,竟是张传票!我的第一反应是我被人黑了,因为我不可能犯事,黑我的也就只能是那两头港猪。真可恶呀!我仔细研究那张传票,上面没写细节,只写着我于某月末日触犯了法律,要求我在指定时间内到City Hall去,不去的话后果自负。我一阵一阵的冒汗,这回是真崴泥了。我仔细想着传票上写明我犯事的那一天,想破了头也想不起我到底做了什么。
一晚上都没睡好,越想越害怕,第二天一早就过去了。City Hall就在VERDUN地铁站对过的广场上,很大很宏伟,上面加拿大的国旗飘扬。正门没有开,我绕着City hall转了整一圈,才发现了虚掩着的小侧门。进去空无一人,楼道里空荡荡的,很安静,我往里走。半天连个人也看不见,我感到很转向。向纵深走了很远,才看着个前台,我急忙掏出我的传票过去问。
“Down to the end.”他指了指,头也没抬一下。
走廊两边的房间里好像都没有人,没有一点声音。走了很久才到尽头,里面总算有了点人声,有说话的声音和噼里啪啦打键盘的声音。我推开门,屋子很大很豁亮,一个长的隔断分出了办公区和等候区,里面人们都在忙自己的,没有人理我。我向办公区里一个高大的穿制服的金发男人打招呼,“Hi Mister!”
“Hi. Can I help you?”他手里拿着文件正要去办理,停了下来。
我掏出了那张传票,“Yesterday I got this, I don’t know what happened. I can’t remember what I did on that day actually. I don’t think I did something violating the law. I guess there must be some mistake. I…”
“I’ll check. Wait a second.”他打断了我,掉头走了。
半天也没回来,我这心里是七上八下,好像在等着判刑。
他终于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张纸,递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