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很着急敲门,我从床上爬起来,打开门说道:“一大早,怎么了?”
“崔公子,快去看看吧,陛下身体不适,现在昏迷不醒。”
“好好,我穿好衣服就跟你去。”
在路上,我了解到原来靖苏走之前曾经向姜王举荐了我,让我以御国神医崔昀的身份留在姜王身边医治他的顽疾。原来这就是他说的一切都安排好了。只是靖苏怎么不想想,我毕竟是假冒的,医术这种东西也是说会就会的吗?
我来到姜王的寝殿,这里几乎密不透风,整个寝殿极为压抑,而且我注意到这里有很多很奇怪的东西,比如说八卦、玉佛、观音,还有些许烧掉的黄符的味道。再联想到他之前大兴修建古庙,着实让人很奇怪。他是为了辟邪还是真的很爱念佛呢?
我看见内殿里,里里外外围了很多人,忙进忙出的宫女和太医一大堆。此时我旁边的那位宫女说道:“崔公子来了,大家快让一让。”
这时候大家纷纷才让出了一条道,我走到姜王的床前,看见他眼袋极其严重,应该是失眠已久。我看着大家都看着我,心里十分紧张,毕竟什么也不会,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我装装样子,号了号脉搏,不一会,我站起来对大家说道:“我治病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身边。”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大家若是不放心,这样吧,李公公你留下来。”李公公是姜王的切身太监,从他还是惠王的时候就一直在他身边。
于是,大家才放心的慢慢退了出去。
“崔公子,需要什么,奴才这就吩咐下去拿来。”
“不用,李公公,据我所知,前几天陛下还是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这个样子,事出必然有因,我必须要知道事情的情况。”我见他还在犹豫,又说道,“李公公,这样跟你说吧,陛下的病,除了我,没有人能治好。即便我现在有办法让他苏醒,但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我看陛下应该是失眠已久,估计很长时间没有睡过好觉了。”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即便是日后陛下醒来要砍掉老奴的头,奴才也认了。奴才这就告诉公子。公子说的没有错,陛下已经三年没有睡过好觉了。”说完,一边拭泪,继续说道,“陛下一直靠着安神药来入睡,最近几年随着失眠之症的加重,一般的安神茶已经毫无作用了。”
难道失眠就是这位姜王的顽疾?
“陛下失眠,必有原因,李公公,这个病根你知道吗?”
“这,,,,奴才,,,”李公公犹豫着,心里想着该不该说。
于是我进一步说道:“李公公,作为一个大夫,医治病人乃是在下的职责,但是再厉害的大夫遇到不听话的病人也是素手无策的。我知道公公有难言之隐,也不勉为其难,只是陛下的病,我也没有办法医治,还请公公另请高明吧!”说完,我摆出要离开的样子。
他急忙拉住我,说道:“公子别离开,公子乃是御国的第一神医,如果连你都医不好陛下的病,怕是没有人能够胜任了。”然后,他叹了一口气,继续讲道,“老奴自是知道陛下这病根,那便是三年前的事了。有一天晚上,陛下的寝殿里闹鬼,自此,他几乎每天都害怕入眠。为了怕宫人议论,陛下当时杀掉所有知情的人。后来每晚归寝时,他都遣散所有宫人,只留下自己的亲信。所以王宫之人都不知道,即便是沐延世子都不知道。”
“所以他的寝殿里才会有这么多辟邪之物。”
“为了掩人耳目,陛下大肆修建古庙,让百姓以为他喜欢念佛。不然寝殿里有这么多东西,必会引起不必要的猜测。”
我恍然的点了点头,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姜王,三年来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是该有多么的悲惨。
突然,李公公跪下来,说道:“崔公子,奴才斗胆恳请公子医好陛下,陛下也是个可怜之人,奴才是亲眼看着陛下长大的。无论让奴才做什么,奴才都愿意,哪怕是奴才这一条命。”
我把他扶起来,说道:“李公公,你放心,你不说我也会竭尽全力的,虽然我是御国之人,但是治病救人可没有那么多国别之分。只是陛下的病一点麻烦,我需要你的配合。”
“崔公子放心,只要能治好陛下,就是要奴才的命,奴才都会给的。”
“没有那么严重,第一,你找人把屋子里的东西这些什物全部都搬走,一个都不要剩;第二,那这个屋子里的帘子全部换成青色,白色这类的浅色;第三,把所有窗户打开通风;第四,把整个寝殿里里外外全部都打扫一遍,把所有的鲜花都挪走,放上兰花、蔷薇、郁金香,好吧,就先这样。”
“这,,”我见他犹豫,继续说,“你放心,一切有我担着,你快去办吧!”
“好,既然公子都这样说了,老奴这就去办。”说完,就出去了。没想到这位陛下还有那么忠诚的下人。
大概知道了姜王陛下的病因之后,我便开始所谓的治病救人。墨玥的母亲之前也有失眠之症,那个时候她也曾做过许多药膳,于是在萧喉山的时候,她也做过给我吃,说是要学会养生。于是我也会一点,不知道有没有用。
我到御膳房,找了食材,准备自己煲汤做药膳,就听到几个人在议论什么。
“你们说这个青嫔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一个歌姬出生嘛,这么嚣张跋扈,陛下病了,她居然不去看望,还要我们给她做燕窝。”
“就是就是,不是还要过几天才举行册封大典,有什么得意的。而且啊,我听说她脾气很不好,前几天萍儿不小心回了一句嘴,就被她扇了二十个耳光,至今连饭都不能吃,只能吃一点流食。”
哎,自己喜欢的人把自己推到另一个人的身边,对一个女子来说,还有什么能令她开心呢。
做给姜王的药膳我足足用了一个时辰,我正准备回陛下寝殿的时候,路过御花园,看见了不速之客——青妗。如今的她已经离妃嫔之位只差一步,得到姜王的宠爱,不过这份千万女子都仰望的幸福,在她眼里却是一份落寞,到底是悲,还是喜。
“见过娘娘,娘娘万福。”
“起来吧!你现在可是能医好陛下的唯一之人,我可担当不起你的行礼。”
“奴才只是运气好,有幸为陛下尽心。”
“罢了,不知崔公子赏不赏脸和我一叙,我和你也算故人见面吧。”
“可是奴才马上要给陛下送药膳。”
“这个好说。”说完,她便叫来一个宫人,让她替我送去,我也无奈,只好给她,只是说道:“这个一定要交给李公公,让他亲自给陛下喂下,告诉他我一会便过去。”
她带我去了一个凉亭,并且屏退了所有宫人。只剩下我们两个。
“不知道娘娘有什么事?”
“这里也没有外人,我就说了吧,我知道你留下来的目的,公子已经和我说了,他让我全力配合你,虽然我不喜欢你,但是只要是公子的命令,我都会去做,以后你若是有事找我,只管开口说便是了。”
“那以后就麻烦娘娘了。”
她冷笑一声,轻泯一口茶,说道:“你不用谢我,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公子。”
“看得出来你很爱他。”
她看了我一眼,随后平淡的说道:“那又怎么样,他毕竟不爱我。”
这时几个宫人经过,讨论着御花园的花,今年开得格外的漂亮,银铃般的声音突然让人很是享受。
她站起来,看着远处,叹了一口气说道:“小时候家里很穷,我便被送入宫当了宫女。我伺候的襄嫔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主,一个心情不好,便会鞭打我们这些下人。有一天我以为我就要死了,谁知道他却出现了,他从襄嫔手下救了我,并要了我去。”
“于是他便强迫你成为他的棋子和工具。”
她摇了摇头,“你错了,他没有,他从未强迫做任何事,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他救了我就说过,如果我要走大可以离开,如果不走就要替他办事。我当时从未犹豫,便答应了,之后我便度过我人生最美好的一段日子。他请来全国最著名的师父叫我琴棋书画,我非常努力的去学,几乎每天都在用工,甚至还晕倒过几次。我也问过他,为什么会是我,他说,我的眼神充满了攫取的欲望和坚持,正是他需要的。”
“你后悔过吗?”
“后悔,没有,从来没有。你没有忍受过寒冷和饥饿,那是一种感觉,你根本不懂,遇到一个那么懂得怜惜自己,关心自己的人有多么美好,你更不懂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缘字本是决,萋萋两相宜。这个世界没有值得与不值得,只有愿意或不愿意。在他身边这么久,我自然知道从来不缺爱他的女子,只是一颗心早已不属于我自己。好了,不说了,等你以后爱上一个人便会明白。”她回过头来,看着我继续说道,“陛下自从册封我后,并没有碰过我,我不知道这个对你有没有用,不过应该也是一个重要的消息吧。”
我到寝殿里,天色已经晚了,李公公见我回来,马上走上前来,说道:“公子可算回来了。”
“我让人送过来的汤给陛下喂了吗。”
“已经喂过去了,但是陛下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我过去看看。”
我走过去,看着陛下的双眼虽然紧闭,但比之前已经放轻松了很多,不再是眉头紧锁。
“没事,陛下正在熟睡呢。对了,你把这个香囊放在陛下枕头上,帮助睡眠的。”随后,我看了看寝殿,已经做得差不多了,于是说道:“陛下明早便会醒过来。”
“太好了,那公子先去安歇吧,这里有老奴守着。”
我点了点头,便出去了。看着天上那一轮明月,想着明天应该就能救出沐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