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张华的心愿

张华开着卡罗拉在路上飞驰，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非常开心的往家里赶，这时候心里又想到了那个扑克脸的租车行老板。真是好人了，明天一定按时给他把车子送回去，买包一直舍不得买的好烟给他。这二十块钱，还能节约出来。这条路虽然国家出钱修成了柏油路，但是由于通往的地方有些偏僻。来往的车辆行人很少，几乎不见。然而这个时候却有人在前方，正往家乡方向赶。张华减速慢慢走过，万一是村里人，反正也是空车。捎上一程也是行的，正好给他们吹吹这车。在路上走着的并不是张华的老乡，而是三个他不认识的年轻人，头发都很长，其中一个还染成了黄色。一看就是不良少年。但是这些都掩盖不了他们稚气的面孔和不太厚实的衣服，张华想来，应该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没能念上书，出门闯天下之后变得落魄如此。“兄弟，去哪儿？”张华停下车对三个年轻人喊道。三个少年有些吃惊的看着这个把头伸出轿车窗子的胖子，貌似不认识他吧？“我回张家湾，顺路就上来我捎你们一程。”张华毕竟是出过门见过世面的人，一眼就知道了三个少年的想法。紧急着又说道：“不收你们钱。”“那你把我们带到龙脚坡嘛。”黄发年轻人和其他两位少年对视一眼，回答道。“上来走，到龙脚坡里张家湾不远。我们也算是老乡了，最多半个小时就到了。”胖子一听口音，确实带着家那边的土味，招呼三个年轻人上了车。“你们出门去打工，才回家来？”张华启动车子，问道。“没有出远门，就在G市里面打工。”还是那个黄头发的年轻人回答道，其他两个少年似乎有些腼腆。“这边工资低得很，还是去Z省的工资要高些。年轻人嘛，就该出门闯闯，我年轻的时候就出门了。都是在外面去打工。在家里刨地，没几个钱了。婆娘儿女都养不活。”张华以一个过来的人的语气对三个年轻人劝道。“我们啥都不会，又才初中毕业，去外面怕找不到活干。”黄头发的青年也觉得这胖子应该好说话，于是回道。“找不到活干可以学嘛，像我一才出去的时候，什么都不会。现在还不一个月工资开到6000多块，年轻就不要怕，先吃苦才会有甜。”张胖子这里就吹牛了，他文化不高，学什么技术都不好，基本一个月能有3000块的工资都算是好的了。而且很多时候被骗得连工资都结不到。今年就是工资没结完，才这么狼狈的回家。“6000多块，我在酒店做传菜员一个月才800块钱。”这次回到的不是黄头发，而是另外一个皮肤黝黑的年轻人。他着实被张华的六千块工资震撼到了，村里有工作教书的刘老师，听人家说也只是三四千块钱。打工能有6000多块一个月的工资？这次黄头发倒是没说什么，眼睛眯着看了胖子一会儿。又继续和张胖子有一句没一句的说。“吱——”刹车的声音响起。胖子回头对座在后面的三个少年抱歉的笑了笑，说道：“我整泡尿再走。”“搞不搞？开这种车又一个月开6000多的工资，应该有钱得很！”黄毛面带凶光，对另外两个少年悄声说道。“搞，我想给小丽买套衣服。要充一百多快钱的点卡才够。”另一个年轻人附和道。三个年轻人也走下了车，张胖子解开裤子，正在往路边放水。黄头发把手伸向衣服里面，慢慢的靠近张华。另外两个年轻人也左右夹了上去。张华低头拉起拉链，余光看见三个年轻人，于是说道：“你们也来放水？”还未等他话落音，黄头发从衣服里拔出一把匕首，迅速的抵上胖子。剩下两个年轻人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两把小匕首，抵在张华的肉上。黄头发大声喊道：“要钱要命？”张华圆圆的胖脸上充满惊慌，冷汗直流。连忙说道：“没得钱，兄弟，没得钱！”“开小轿车，一个月6000多快的工资会没得钱？阿龙，你搜搜看！”黄头发明显信了张胖子一个月6000多块的工资。皮肤黝黑的年轻人扒着张华的口袋，快速又准确，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可惜张胖子确实没钱。阿龙只是搜出了张华那个破旧的老年手机。黄头发看了看老年手机，对着张华的脸呸了一口，说道：“麻辣戈壁的，不是智能机十块钱都不值！”说完随手把老年手机一扔。张华唯唯诺诺不敢说话。“你去他车里看看。”黄头发对阿龙说道。抵在张华身上的匕首已经刺破了张华的衣服，也刺破了张华的皮肤。“一样**都没得，飞哥。”阿龙在车里翻了之后，失望的对黄头发回答道。“我艹尼玛，死胖子。你**毛都没一根，和我们吹什么牛逼！”黄头发一脚踹在张华的大腿上。“飞哥，你会开车不会？他不是有这辆车。我们开走算了。”还在用刀顶住张华的另一个年轻人说道。张华心里一急，不过还未等他开口。黄头发就怒骂道：“我会开个鸟的车！”这时候停止不动的卡罗拉缓缓移动了起来，胖子连忙喊起来，“兄弟，车，车动了，刚刚你估计碰到手刹了。”背后还有刀子顶住的张华不敢乱动，但是焦急的大喊了起来。这车是那个老板的，万一弄坏了，怎么对得起人家？“手刹你麻痹，一分钱都不得。”黄头发愤怒的踹了胖子几脚，这次劲头比较足，张华被踹得一个踉跄。卡罗拉已经慢慢加速，这个地方本来就是个下坡，阿龙在车里找东西的时候力气用得很大，再加上胖子的手刹又不是拉得很到位，车的手刹就碰下来，这会儿正向着下坡滑行而去。胖子看到车就要滑行下去，眼神里充满急切，也不管顶在背后的刀子了。双手用力向后推去，想推开身后的年轻人，年轻人被推得一愣，手中的匕首下意识的往前一递，正好刺入张华的腰间。黄头发看着张华乱动，连忙出手用刀向张华刺去。张华不管不顾，跑向正在滑行的卡罗拉。黄头发的匕首从张华的背后狠狠的刺入，可是张华依旧向前跑去，当他跑到车前之后背上浅白色的破旧羽绒服已经被鲜血染红了，腰间的血顺着还在肉里的匕首上飞快滴下，留下一路点点滴滴的鲜血。三个年轻人傻傻的看着张华不要命的跑向卡罗拉小轿车，然后拔腿就跑，没抢到钱不说。到最后还杀到了人，这胖子疯了吗，那么不要命。张华气喘呼呼的扒在卡罗拉的车门上，连忙拉起伸手进去拉起手刹，车子瞬间停下。胖子松了一口气，伸手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想上车坐下。可是发现自己已经浑身无力了，扒在车边的张华意识渐渐模糊了。一个和张华有七八分像的小胖子在村口的路边坐着。时不时得伸长脖子，看向远方的车路。“小福，快回家来吃饭了！”村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高昂具有穿透力。小胖子回头看了看村子，然后充耳不闻，自顾看着那条车路，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被山峰遮挡住了。一个头发乱遭遭的消瘦女人提着比她下半身还要大上许多的猪食桶，往着猪圈里倒进去。消瘦女人嘴里碎碎骂道：“借王哥家电话打又不接，不是讲好了今天回家来的嘛！到现在还鬼都不见一个，这过年猪等你回家来才杀，今天晚上还要准备柴火去，请人帮忙，一会儿天黑了怎么整？”消瘦女人忙完手中活，向村头走去了，和小胖子蹲坐在路口，没有说话，也瞧向车路的远方。其实，他们娘俩，都是一个等待。“小福，回家去吃饭了，你爹可能没赶上班车，明天才能来。”消瘦女人虽然和小福一样期待，可是她是大人。“中午用王叔叔的电话打的时候，我爸爸讲他开车回家来，不要等班车的。”小福对着妈妈认真的说道。女人叹了口气，没有说话。中午张华打电话来的时候，小福也在，他爸爸顺便叫他听了电话。“我爸爸讲他开小轿车回家来带我坐！”小福害怕妈妈不相信，又补了一句。女人不再说话，原本唠叨得厉害的这会儿安静的陪着儿子在静静的等待。村里那栋破旧木房里，一位满头的白发杵着一根拐杖，浑浊的双眼努力的睁大，仿佛要看透层层山峰。老人嘴里喃喃念道：“小华华怎么还不回家来，不是讲今天晚上一定能到家的嘛？”那娘俩始终没能等到小轿车的灯光到来，最后消瘦女人牵着小福的手，走向村子。回到家里的女人心里堵得难受，还是忍不住跑去王哥家，借了王哥的电话，拨通了张华的电话。昏暗的马路上，一个老年手机响个不停，一辆卡罗拉小轿车停在不远处。驾驶门的那一边，有鲜血缓缓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