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回报私仇芦煜想出借刀计为己利牟良实施连环谋
这天桂芝领进个人，腊梅一看是晴青。杨光和晴青婚后不久离开家，三年多头一次回来，而且是她一个人回来，就忙问：“晴青，你回来了，杨光呢？”腊梅不问还好，这一问晴青止不住大哭起来，哭中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才下火车就被几个人捉住送进县衙。”
这事还是芦煜搞的，他要报仇，必须要揪出把他儿子弄死的人。这次他下决心，也没少花银子，东省官员也是恨周铎、伍元冒他们，降了级还罚了奉禄，对芦煜计划表示支持。
可是芦煜他本人最好不出面，再加上众鸨儿把他弄得好苦，才让芦北的好友牟良出头。牟良跟伍元冒有过节，他师傅来给解开了，出面不会有嫌疑。芦北关进大牢，牟良才收留了郎才，芦北去冲军路上需要有人侍候，还要护送他去南京姑姑家，牟良又主动让郎才去护送，假郎才弄走十五个**。芦老爷不认账，鸨子们和王八头儿当然找他。牟良心里明镜知是伍元冒和回海涛他们干的，又找不到证据，这两个人那两天没出营口。弄得他这个腻歪就甭提了。这次芦煜定报仇的第二个大计划是拿晴青开刀。他知道牟良对晴青有好感。晴青却嫁给了小要饭杨光，他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再说杨光正好是乡巴佬的好兄弟，杀了杨光，就等于向乡巴佬胸口扎一刀，也正好解我心头一股闷气。因此他想借牟良之手，达到他为儿子报仇的目的。
自古是好男娶名妓，皇帝爱师师。当年水月姑娘在东省也出名，能见到她都觉得光荣。水月姑娘来这是有目地，是为查出杀害自己家包括爷爷奶奶和父亲在内十八口的仇人。这个仇人他脖子上有特别伤痕，又能诗善画，为找他方便，才出头露面，卖艺不卖身，他们兄妹查到仇人并悄悄地处理后离开了营口。
晴青是水月的弟子也很有名，包括牟良在内不少名人富人都要娶晴青。不过这些人中没有小于五十岁的人，都是妻妾成群的老家伙，杨光比他们穷，可是他聪明，什么都钻，一学即会，现在虽说钱不多，也比过去强多了，有了自己的买卖和房子。晴青喜欢他有脑瓜又忠于她的杨光。
在得到芦老爷的默许下，牟良不仅要得到晴青，还要用计谋杀死杨光。他得知杨光和晴青进关内见水月师傅，家里东西全在营口，房子由伍元冒派人看护，尤其水月姑娘给晴青古物字画都在，心想他俩必定回来取。
牟良对手下人说：“谁发现杨光，赏银二十两，抓住送到县衙奖银一百两，两人抓的每人六十两。”所以他手下的每个人都注意寻找杨光。
晴青到关内见到师傅，把他们俩口子的事向师傅讲清。水月早有了家和儿女，听到他俩的事，留他们住了很长的日子，叫他俩离开营口再不要回去。晴青还能记得自己家住在奉天北，父亲是教书的先生，父亲在哪个村子教书，家就住在哪个村子，七岁那年过年在街上看秧歌，被拍花子的拍去卖到妓院。水月见她会写字，要了过去，父亲是穷教书的，没有钱赎自己出去，从妓院给家里写信会丢家里人的，所以她没有给家里写过信，这回离开师傅，她决定回家认父母。到乡下一问，教书先生，都知道。
晴青领女婿见到亲人，在家里又住上几天。父母家中的日子还是过得很清贫，俩口子决定在奉天开个杂货铺，离父母家很近，又可以帮助家。她的赎身钱没花，一开头就开了个很大的店，杨光会管理，小舅子们帮着站柜台，后来父亲帮管账，晴青无事跟母亲到处走，过得很幸福。不觉结婚三年，晴青怀上孩子，不再出门，在家里见到老爸没事，弄起水墨丹青。原来老爸少年时开始学习字画，在这方面有不少成就，因生活困难才放弃，现在不愁吃穿他又捡起来。他在这方面没少下苦功，又经过不少名师指教。
晴青想到自己在营口还有几幅古字画，都是出于名人之手，是心爱之物应当拿回来，她和杨光商量。杨光真想回营口看三哥他们，可是觉得生意刚开张就走，不合适，就说：“再过几年吧。”晴青说：“我们头一天回去第二天回来，只把字画和古琴拿回来，别的都送给三哥。”杨光知道那些东西是她的心爱之物，也就同意一起来营口。
谁知他俩才出火车站，就见不知从哪来了两三个人一把抓住杨光，蒙上他的头抬上车送进县巡警局。晴青有五个月身孕，也帮不了丈夫多大忙。还幸亏对方只是有两三个人，人再多可能会把她一起抓起来送到牟良手里。烂冬瓜母狼（牟良）早对晴青是垂涎三尺。
晴青一见情况不对，急忙雇辆小棚车来到伍元冒家求援。
抓杨光的两个小子，回来跟牟良要赏钱，牟良听说晴青也到营口，乐得拍手跳。他马上去告知芦煜，芦煜指示马上找证人。
牟良回到家问管家牟义：“有人欠我们钱粮的没有？”
牟义说：“谁敢短咱的钱粮。”牟良说：“牟小乙不是昨天拿走十两银子嘛。”
牟义说：“他妈的，也就是你叔伯嫂子去世，人家来报丧的，你主动送人家十两银子，说是何日有钱何日还，实际是碎银子九两多一点，能要吗？”
牟良说：“现在是关键时候，亲爹也顾不上，还管出五伏的侄嘛，昨天我可没说不要，现在就可说要，老子有钱有人，想怎么办都成，你去他家，叫他马上还银子，一丝一毫不能少，没钱去巡警房去作证，不作证拿他妹妹顶账。”
牟义说：“今天晚了，到小乙家就得落太阳了，明天再去吧。”
牟良说：“明天上午审案，没有证人能行吗？马上领人把他家三口全弄来。”
光绪和慈禧先后死去，小皇帝坐上龙廷，辅政大臣想让清王朝再苟延残喘几年，炮制出钦定立宪，什么变化都没有，所改的是县太爷不审案，由巡警局审问犯人，也是换汤不换药；要说有变化是犯人不用跪着回话。
有道台和县老爷指示，巡警局汤局长亲自审案。杨光被带进审判大厅。
汤局长开口大叫：“犯人，你叫什么名字？”
杨光说：“我不是犯人，不知你们凭什么抓我。”
汤局长说：“这是例行公事，必须报名。”
杨光说：“我叫杨光，你们拿不出证据无权抓人。”
汤局长说：“你们这些乱党分子，我们早就掌握你们的证据，你们要在营口搞黄花岗式暴动，我念你很年轻，是上当受骗的人，你老实交待，你们营口的同党都有谁，这次暴动是谁领导，准备在八月十五还是九月重阳，说清楚我马上放你，回家和小媳妇好好过日子。”
杨光说：“这都是没影的事，知道我的人都清楚我婚后第三天离开营口，今日里才回营口，连家都没进，一个熟人也没见到。你所指控的事全是假的，你们编造出来的，我如何知道。”
汤局长说：“你以结婚度蜜月名义，去和上级乱党头子联系，并密谋在营口搞暴动，你回营口是实施这次暴动计划的。”
杨光说：“你这是纯属于无中生有，诬告好人。我这几年在奉天开买卖，这次回来搬家，你们可以派人去调查呀。”汤局长说：“我们不是空穴来风，更不会诬陷你，你的好朋友揭发你的罪恶行动。”
杨光说：“这是绝对没有的事。”汤局长一拍桌子大声说：“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传证人到厅，把证物抬上来。”
杨光见到被带进来是个十七八岁的青年男人，几个巡警抬进一捆火枪，有十几支，全是半旧的鸟枪。
汤局长说：“小乙，你把所知道的事，从头讲一遍。”
这个牟小乙也不看杨光，如同背书一样开始说：“局长大人，小的是金牛山庄农民，名叫牟小乙，以种田为生，前两天好友杨光用大车拉这捆枪放在我家里，叫我收藏好，过几天他们在营口举行暴动，革命胜利我是有功之臣，将来给我个官，比种地强多了。我家是本份人，哪敢做这灭九族的坏事，他走后母亲被吓死，为了自家的安全，我顾不得朋友情深，只好向官府如实禀告，我所讲的句句属实，绝无假话。”牟小乙闭着眼睛，战战兢兢讲完。
汤局长说：“杨光，你还有什么话可讲的，还是从实招来，免我动用大刑。”
杨光说：“我可以问一下这位朋友话吗？”汤局长说：“只可问一句。”
杨光说：“这位年轻的朋友，我们要不是铁哥们，怎能把这重要事托付给你，你能说出我喝不喝酒，最爱喝什么酒，能喝多少，我抽什么烟？”
牟小乙真被问住了，牟义把他知道杨光的事全给牟小乙讲了，就没讲这个。牟小乙为人忠厚不会说假活，为保护自己妹妹才来作假证的。他被逼得没办法顺口说：“我租你的地。”他租的是叔叔牟良的地，一着急冒出来。
一听这话，杨光哈哈大笑说：“局长大人，众所周知，我杨某人是要饭的出身，这田地从何而来？”汤局长说：“你嘴硬还是我的板子硬，给我打。”
有钱能使鬼推磨，汤局长得到钱，如果打出口供，在营口零露脸出名，更是升官加薪的大好机会。他玩命地要杨光口供。
杨光这案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冤案，是栽赃，其目地指向组识揪芦北的人们，把他们全打入乱党，这一手可够毒的。
这一切都预示着一场新的拼斗开始了。为了不让官家抓住把柄，以周铎为首的几个人，表面挺平静，实际上暗地里早就开始活动了。周铎悄悄地找人送信给他弟弟，他自己每天和孙子去辽河钓鱼；回海涛参加唱戏；伍元冒领腊梅抱着小霜下馆子、买东西、看戏。由万掌柜和朱尧俩人组织领导，请白虎堂宋小月协助，李阳春和洪克俭父子出面，有事情时，以当东西名义去万掌柜的当铺。
开始他们主要是查清枪从哪来的，牟小乙受谁指派的，找出幕后策划者，同时必须保护好晴青和杨光。
桂芝这几年和李阳春学点功夫，小玉在腊梅手下学得更不赖，由她俩跟在晴青身边，洪强暗中保护杨光。
杏花从女工口中得到牟小乙家的住址。洪克俭和李阳春马上去金牛山庄，来到牟小乙家。家中院子中间放一口棺材，家中无人，房门锁着。邻居说：“本来定好给牟小乙母亲出殡，早上人们都来了他家，可他家倒没有人了，不见人上哪儿去了，营口他有个叔叔是陆王，你们问他家问也许知道。”看来这个牟小乙和牟良有关系，朱尧决定先绕开芦煜，派花子们查清枪的出处和牟良的关系。
这天中午，洪强从处面回来说：“这个汤局长求功心切，日以继夜地不停地审问杨光，听巡警讲用刑太重，现在杨光是吃不下饭也说不出话。”
晴青听了可着急了，她哭着要给杨光送饭，一定要知道丈夫的死活。
李阳春说：“你去送饭也见不到妹夫，送去的饭不知叫谁吃了，你怎么知道妹夫的情况？”
晴青说：“给他送的饭别人不会吃的，我的饭送进去，只要把食盒子拿出来我就知他的情况。”腊梅说：“你们俩口子有什么暗记嘛？”
晴青说：“他老不忘记要饭的事，他不馋，最爱吃的饭烩菜，看起来像猪食，别人不会偷着吃，他常讲，喝酒不留根，喝汤不用勺，吃饭不用筷子，用筷子时吃完饭要把筷子一颠一倒放，一个人讨吃不能全家都去讨饭吃。”
伍元冒说：“弟妹，你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我和他在一起吃饭总是他收拾碗筷，在外面吃饭时，吃完后他放下一只筷子，手里拿一只筷子比划着说话，说完才放下手中这支，我有时也发现放的不一顺，不知他还有这个说头。”
这时晴青挺着个大肚子自己下厨房给杨光做饭。
在桂芝和小玉陪同下她去送午饭。回来时晴青说：“他伤得很重，吃得不多，不过眼下人没有事。”晚上她又给杨光做饭，做好后他们三个人去送饭。
李阳春当年还是哑巴时和杨光经常接触，杨光比阳春大几岁，把她当小妹妹看待，有事总是主动帮着做，他说话诙谐，人是很正统。李阳春对他印象很好，这次她很出力。
过中午李阳春去万掌柜那里，正好周铎派人送信来，说是朝野都不信乱党会在营口举行暴动，派人来视察，明天就到。策划人怕阴谋暴露，今晚可能会采取杀人灭口手段，把水搅混，分不清真相，留下说不清洗不净的无头案。
万掌柜让李阳春快回去跟元冒说，要全力以赴地保护杨光和牟小乙。
李阳春回到家正好来女客人，是来探望晴青的。她不便说事，找个借口把伍元冒叫了出去，俩人一起去了洪师傅家。
洪克俭去了巡警局看守所附近，找到洪强，研究保护杨光和小乙两个人的安全。李阳春和伍元冒趁天亮去白虎堂。腊梅本是坐不住的人，可是她如今是公主、是大夫人，客人都先拜会她，家里有人必须陪着。
来的客人是要等晴青送晚饭回来，好安慰她再打听杨光的情况。可是到天黑也没见晴青回来。
客人走后腊梅哪里坐得住，不放心晴青的安全，向吉嫂交待一下，准备去找晴青时，桂芝跑回来说：“不好啦，杨婶被牟良用轿抬走了。”
腊梅说：“这个老狼决没安好心眼，桂芝，你在家等义父他俩回来，把杨婶事讲清，我穿好夜行衣去保护杨婶。”
腊梅刚收拾好，小玉也回来了。腊梅劈头就问：“怎么一个人回来？”
小玉边用手巾边擦汗边说：“我们俩坐上轿，杨婶用手比划看意思是想要刀，我想这个烂冬瓜要是跟杨婶说话时，不会让我在跟前的，她手中有了刀可以自保，就把你那把防身宝剑给了她，杨婶收下宝剑马上‘唉哟，唉哟’叫，牟良命停下轿，问道：杨夫人你怎么啦。杨婶说：‘日夜不得安宁，动了胎气，小玉你下轿，回家快把保胎汤给我送去。’烂冬瓜也叫我快回去。我没办法，才跑回来找你想办法。”
腊梅说：“这个晴青是叫我们从正门进，小玉，快吃饭，咱俩送药去。桂芝，你准备一坛红糖水。”
小玉说：“干嘛这样急？”腊梅说：“晴青要刀不是自保，而是要自杀。”
牟良也是忙中出错，捉杨光虽有于进塘三弟子张山参入，可是作证的是他叔伯侄儿，难免有参入害人之嫌，也没有借口见晴青，更不用说把人骗回家。当他听到手下人汇报说中午晴青来给小要饭的送过饭，心想，中午送了，晚上可能也要送，不能错过这个好机会。
牟良想了一下午才有了个好主意，忙叫人抬轿，他骑马去巡警局。
晴青中午送饭到巡警局，巡警不许送饭，理由是正在审问时怕有通风报信和出别的事。晴青揭开食盒说：“你看就这一碗菜炒饭，和一双筷子，你们可以捡查饭里有东西没有，我总不会毒死亲夫吧，你们不许送饭给他，必定是把人给打死了。”说完晴青大哭起来。
四周一下子围上很多人。其实人人共知这是一桩大冤案，有的是关心，也有的是好事看热闹，每天都有上千人来到巡警局门外听信。他们对晴青送饭举动很同情，对巡警很反感，都大声指责谩骂巡警没人性。
法不责众，巡警只好报告给汤局长。汤局长见杨光不吃饭也怕他饿死，重要犯人无口供再死了也不好交待，破例同意送午饭。晚饭也顺利送进去。
食盒还没回来，牟良骑马来到。他下马又作揖又点头来到晴青的面前，低三下四说：“杨夫人，真的对不起，在下这几天不在家，竟出了这么个伤天害理的缺德事，不幸中万幸是诬告人是我远房叔伯侄，家贫又死了妈，无钱发送，人家用百两臭银子打动了他的歪歪心。我费九牛二虎力气才找到我的叔伯弟弟，我这个弟弟还算是通情达理人，同意到这来说清事情真实情况，这可是诬告罪，人家不能轻易翻案，他爹一定要见你，还有个小小的条件，杨夫人想救丈夫，必须亲自见他爹。”
这时旁边有人说：“牟老爷，抓人的有你的门生，诬告的是你的侄，这件事怕和你有关系吧？”
牟良说：“绝对没有，牟某人和杨掌柜远来无冤近来无仇，我也不是缺钱的主，岂能办出这种事来，我回来时问过帮着抓杨掌柜那个混蛋，他讲白眼狼张三和杨掌柜有镖绳之仇，请他帮捉人的。”
有人马上问：“牟老爷，你言外之意是芦于两家所为。”
牟良说：“我可没有这样讲，你们不要乱指无辜，不谈了，杨夫人上轿吧。”
晴青心想，这事真的会像他说的那样？可是这个牟良早就对自己动歪心，会不会是他出的坏道，就说：“牟老爷的好心我领了，今天太晚，明天早晨奴家去贵府拜访牟老爷。”牟良说：“人命关天等不得，宜早不宜迟。”
有人说：“杨夫人，牟老爷是名人，夜请夫人必定有特大事，不能不给面子。”
晴青能听不出话中意，马上说：“为救夫君，晴青愿上刀山敢下火海，牟老爷之府岂有不去之理，小玉，跟我上轿。”
牟良心想：晴青，你进我家，成我囊中之物，你插翅也飞不出佛爷手心。他也见到伍元冒的两个丫环分别回去，伍元冒必定得到信，这小子武功有点邪门，看他那两下子不怎样，可什么事都能办到，于老哥没少吃他的亏，我不能不防。
他把晴青抬进家，他亲自选派四个大丫环来侍候，又选四个高手保护自己，又派六十人严守房上房下门前屋后，不许任向人进来。牟良一切安排妥当才进屋。
晴青一进来就知道自己上当了，什么小乙的爹，全是骗人的，幸亏要来了一把护身小剑，大不了就是个一死。可是一想到杨光，再想想肚子里的孩子，她真有些不知所措了。心想，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元冒三哥不会不管我的。
晴青被请进牟良的书房，有四个丫环围她忙活。晴青梳洗已毕，面对名茶她没动，只是深深吸一口气，独自进狼窝必须有各种准备。她注意观察这个书房，从堂屋进来这是两间正房，外间是对面炕，中间是空地，炕上都有琴桌书架，墙上也有几张字画和条幅，见条幅左右挂错了，知这个书房是摆样子的。里间倒像个闺房，南面是炕，北边是箱柜。靠炕边的山壁墙有大镜子，下方是梳妆台，炕里的窗没上扇窗，外边挂着纱布挡蚊蝇，里头有窗帘，炕边有幔帐，炕中间有炕桌，炕尾有个下开门的大号装被的柜子，看样子是放被子用的，靠窗台还有个逍遥枕，炕上铺的是红色毛毡，不用问，这里是会女人之处。
炕桌上点着大蜡独，丫环们忙着上酒端菜，大盘子大碗还挺丰盛。晴青是**出身懂规矩，站在下首等牟良进来。
牟良在外间屋洗完手后才进内间，笑着说：“真不好意思，叫杨夫人久等啦，夫人请。”晴青说：“好说，牟老爷，你先请坐。”
牟良说：“好，咱们一起上炕吃饭。”牟良盘腿坐在炕头。晴青偏腿坐在对面炕沿说：“牟老爷，咱们先谈正事，后吃饭。”
牟良说：“夫人大驾光临，深感荣幸，我得先敬你几杯水酒，办事不忙，等你吃好再谈。”晴青心想：这饭不是随便可吃的，微笑着说：“牟爷这样盛情招待，奴家感到汗颜，怎奈身怀六甲不宜吃酒，奴家以茶代酒陪牟老爷，您看行不？”
牟良说：“行行，咱干这首杯。”他心里想：别看你有所准备，我牟某把你弄进这个屋，就甭想干净离开。
牟良放下空酒杯，拿筷子夹起菜往晴青前边小瓷碟里送。晴青用手中筷子挡住说：“牟老爷请慢来，奴家虽出身青楼，一心向佛，从夫君遇难时起，跪在菩萨前求他保佑夫君安平，从即日起不吃荤腥，请老牟爷赏碟咸菜。”
牟良回头说：“快叫厨师好好刷锅，做几个素菜。”一丫环答应后出去，过一会儿端来一道麻辣豆腐。
牟良说：“杨夫人饭不能少吃，你要不吃好，腹中的孩子缺乏营养。这是四川名菜，来来，尝尝我的厨师手艺。”牟良伸筷子去夹，晴青知道这条狼早有准备，辣可以压下药味，不吃说不过去。
她说：“谢牟老爷费心，这道菜从色和气上看必然好吃。”晴青夹起菜放进口中，才嚼几下，也许是太辣抑许是孕期反应，她手捂口下地跑到外间大吐起来。
牟良说：“怀孩子人都这样，不用去大屋吐嘛。”
这时管家牟义急急忙忙跑进来，扒牟良耳边小声说几句。牟良点下头说：“这群王八蛋，到处给我惹事。杨夫人你慢吃，我去去就回。”
晴青掏出手帕擦下嘴说：“牟老爷慢走啊。”晴青听到院子里牟良叫人和赶马声，知道他要远走，一时回不来。
晴青用茶泡饭强吃下点，到炕里歪倒在逍遥枕上，思前想后平静不下来，这次要是听杨光的话，不会来营口，也不会遭这一劫，看来一切都是命运。到现在元冒他们还不来救我出去，看来这家防备太严，不容易进来。母狼走的这样急，也许伍元冒为救我领人来攻打这里，关键时刻还是得自己保护自己。这次可能是芦老爷设计的圈套，他为官多年，必定有几个好朋友。有钱又有人可能很难翻案。丈夫死了我决不在狼口中苟且偷生，可惜我跟师傅只学点穴法，要学会她一半的武功，我必定拼死去杀芦煜老贼。想到这里晴青拿出小玉的宝剑，拔出宝剑,见剑体如水寒光闪闪，很像传说的鱼肠剑，全长一尺三左右、二寸宽、薄如纸，确实是个宝家伙。
这时听到外间丫环小声喊：“大少爷好。”晴青一听，心想：母狼崽子牟小庸来这作什么？
晴青起身移到炕边，两只小腿当啷在炕墙上，作下地准备，把宝剑和剑鞘坐在身下。
门帘挑起，进来个三十来岁的男人，两腮无肉，骨瘦如柴。晴青早就认识这个牟小庸，他比母狼个高，长得挺像他爹。晴青盯着他没有开口。
牟小庸向晴青走过来说：“我来看看老爸新找来的小妈。妈妈，儿子饿了想吃奶。“说罢双臂张开来就去搂晴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