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回:受刁难巧脱身此消彼长,听堂会救艺人非女非男
伍元冒给白雪烧完周年,要领闺女回营口。奶奶不放心两个没开怀的妈,在本村雇了个寡妇吉嫂去照看孙女。
小霜在奶奶身边,对爸爸和两个妈都认生,由于去年腊梅在家带过几个月,对她好像有点认相,就让腊梅抱和喂饭。
在乡下,奶奶让霜儿叫腊梅“大妈”,叫李阳春“二妈”。回营口腊梅说:“春妹,咱俩不分大小,财权还是归你管,是伍家的内当家子,霜儿叫你‘妈’,这也是托孤情,让霜儿叫我额娘就是了。”
小霜才会吧吧话,咬字还不清,叫妈挺顺嘴,叫额娘费劲,也叫不准。腊梅没事时教小霜叫额娘。
李阳春说:“你急什么,她还小,大一点就会了。”
腊梅说:“你就会装好人,叫妈叫得多亲热。一个是阳春一个是白雪,本来就是一支曲子嘛,咱是下里巴人没你们清高,她才有托孤之举。”
李阳春说:“我在辽阳住,又是春天生的,才叫阳春,你胡乱联系啥,那天我抱霜儿站在她身旁,做妈的不放心自己的孩子,才叫我照看,根本没有托孤之说,全是你瞎弄才有今天。”
腊梅说:“我九岁时就认识他们俩,雪姐的为人我最请楚,她是无利不起早的人,脖子后都是精神。她能下嫁牛倌是为了报仇,想要天涯海角报仇雪恨,得有两样东西,一个全心全意为她赴汤蹈火去报仇的人,她有了;第二个是保证她有充足的经济来源,有个人能实心实意管好这个家,保证她远在天涯海角也有钱花,这个人必定是牛倌的小妻,小娟聪明过人,识人善用,久后必代替她的地位。小雨手巧心细,待人体贴入微必定占据男人的心。你城府太深她没看透,认为你温文尔雅有涵养,一切都会听从她,才用情去感化你,达到最终为她所用,感情的功力大于所有的武力。”
李阳春虽觉得腊梅的话有点过头,可不是没有道理,白雪对我这个陌生女子信任过格,情感和物资也过格,我的地位几乎和她平等,她真要逼我嫁给他我真无话可讲,今天要说是我爱上他,还不如说我爱上这个家,费尽心血一心一意治理好的这个家,哪项事业不是我精心把关,他们打下江山,我治理江山,难度又大一层,我能留下来确实是因为白雪培养的结果。她还在沉思中,被桂芝和小玉试鞋叫声吵清醒。
李阳春回来住在白雪房间,也是全家长聚处。桂芝早上把白雪箱子里的东西拿出去晒,小玉帮着抱东西。她发现箱子里有双毡鞋和自己师傅那双一样,拿出来看后对桂芝说:“师傅也有一双和它一样的毡鞋。”
桂芝说:“你拿来比一比。”
小玉把腊梅的拿过来两人对比,一大一小,确实一样。
桂芝说:“这大的没穿过,我穿上试一试。”
桂芝穿上走几步说:“挺合脚的,怎不穿呢?看来两双鞋是在一家买的。”
腊梅看一眼说:“一个人做的能不一样,人家是大小姐能穿这种鞋呀?!我这乡下野丫头才可穿的。”
李阳春这时才真正明白他们之间的情感,怪不得七爷为她做媒。
伍元冒过来看闺女,小霜还有点怕他,两眼看他就是不过来。
伍元冒说:“叫爸爸,给你好吃的。”伍元冒每次回家都给她买点好吃的。
小霜叫了声:“爸爸。”伸出小手要东西。伍元冒给她块蛋糕,双手抱起来在床边转圈,看着桂芝在脱毡鞋,笑着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留它干啥!”
腊梅说:“这是我第一次收到男孩的礼物,能不保存好呀,可是作为男孩不该送鞋给女孩。”伍元冒说:“这里还有什么说头吗?”
腊梅说:“到现在你还不知,情人之间女方送鞋给男方,表示爱心,是要拴住他别离开,送前用红线把两只鞋绑在一起。男方要是给女方鞋,会使女孩下地有鞋穿,穿上鞋必然离家外出。就是因为你这两双鞋,我和雪姐都另有婆家,也差一点全丧了命。”
伍元冒说:“这才是胡说,当年我这个小牛倌,哪里敢奢望娶到两位高贵大小姐呀。”腊梅说:“说得好听,可你又哪个没得到呢?!”
李阳春说:“人家头房二房都有定亲礼物,咱这个作小的啥也没有。”
伍元冒说:“我保证补给你个最好的。哎呀,我还忘了,都是礼尚往来嘛,我赠送给你们俩礼物,姐姐还回荷包,可你们却什么也没给我呀!”
腊梅说:“没良心的东西,她那是狗剩,不觉受诬反觉受宠,我这才是最贵重的。”说完她撅一下嘴。李阳春说:“你们俩打啥哑谜?”伍元冒在李阳春耳边小声说出。
李阳春笑着说:“梅姐,好羞哇。”腊梅伸出拳手打伍元冒。
伍元冒抱着小霜转身向门外跑,差点撞着慌慌张张上楼的杏花。
杏花说:“你们好开心呀,外头都塌了天啦。”伍元冒说:“杏花嫂,出了啥事?”
杏花说:“官府一大早来人把火柴厂给封了,不许生产火柴。”
伍元冒把小霜放到床上说:“我去问一下,为什么不许生产火柴?”他急忙下楼出去。
李阳春下床说:“嫂子,来人没说原因吗?”杏花说:“我问了,他们讲硫磺是军用物资,禁止民间使用、存储。把硫磺给封了也就不能生产了。”
李阳春说:“嫂子,咱俩去查点一下,还有多少半成品和原料。”
李阳春和杏花也下楼走子。腊梅不管这些事,不过她知道这个火柴厂的重要,家中大部分收入靠它。这二年指它支撑,这一系列大事花了上万两银子,早就揭不开锅了。看来官府不会放过我们这个家,更多的麻烦事还在后头呢!
伍元冒和李阳春中午没回家,小霜午睡醒来后腊梅抱她下楼到街上玩,日落才回家。上楼见到饭菜都做好,不见他俩就问:“他俩还没回来?”
桂芝过来指了下里屋,做个动作意思是倒在床上不来吃饭。
腊梅把小霜放在凳子上,让桂芝照看,她进到房里,见两个人头朝里倒在床上,眼看房顶不说也不动。她从床上操起扫床的扫帚疙瘩,敲床栏杆说:“都成神了,饭都不想吃,今天看谁不起来吃饭。”
这俩个人知道这是个不讲理的人,什么事都能做出来,都立马乖乖地起来去洗脸吃饭。
创业难,守业更难。伍元冒这个火柴厂几经改造更新,才在商战中站住脚跟,产品站稳东北市场并打入华北、山东市场,每年赢利几千两白银,正准备买机器盖厂房,扩大生产规模,这样一来,无疑是最严重的打击。更让伍元冒想不通的是鞭炮厂可以使用和存储硫磺,火柴厂为什么不能使用呢?去官府问答复是“中堂有令”,原因不知。这明显是报复,他们杀妻害子你们不管。我来找公道评理你们却不许,这是什么世道呀?!他想不通,进厂后看到大量半成品,印好的商标纸,和堆积如山的火柴盒。这一切都是钱,是自己的钱,能不心痛?!火柴厂倒了丢了一多半收入,怎能吃下饭。因此他和李阳春回家来,脸也没心思洗,栽在床上发愁。
腊梅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想和她生气,元冒和阳春只好坚持起来吃饭,饭到口里打扁咽不下去。腊梅用小勺喂小霜饭吃,口里说:“小霜,多吃饭快快长,别学你爸那个孬种,让人家芦老爷一个回马枪就给打趴下啦。”
伍元冒说:“你别瞎说。”腊梅说:“我敢瞎说吗?下午我抱小霜在街上玩,周伯伯派人告诉我的。”
“啪”一声,伍元冒拍桌子骂道:“这个老王八蛋。”
腊梅急捂小霜耳朵,生气地说:“你这是干啥,有尿向外头撒,在家里叫唤个啥,看把小霜吓一跳。”
芦煜这次被整病了,病得不轻,三个月没起床。这也是因为所有亲朋好友来信说,都是没见到芦北。县衙也派人查寻,没发现有用的线索,也是没有用心去破案。
这就叫丢了权也就丢了一切,不在职不当权谁会出头,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芦煜主要的还是心病,儿子肯定被害,芦家绝子断孙怎么办?
他这一病,侨居国外的闺女和女婿纷纷回国探望这个老爸。对他安慰不少,病也好了不少。
芦煜思前想后好不伤心,常言道:少怕丧妻老怕丧子。芦煜把丧子之仇全都记在三个人身上,周铎、元冒和晴青,决心除掉而后快。
这时他的闺女和日本姑爷回来了,闲谈时讲起火柴的事。日本姑爷说:我这次来营口还有件任务,炸掉营口的火柴厂。
日本国内暴发经济危机,大量产品卖不出去,总理大臣也到世界各国推销商品,日本在安东建立大型火柴厂,妄想占据东北火柴市场。由于对东北人生活习性不清楚,在商战中被伍元冒的产品压倒,几年生产出来的东西,除少数在殖民地高丽出售,大部分积压在仓库里,工厂处在倒闭边缘。要想占据东北市场必须除掉营口这家火柴厂。
芦煜听到女婿的话,高兴也犯愁,高兴的是东洋人帮我复仇。发愁的是这个伍元冒武功高,营口的练家都不是他的对手,姑爷去炸他的工厂,稍有不慎,落到他手难堪了。
他马上说:“有这个厂,不过把守很严,又三班倒,加上全是同村女工,外人进不去,想炸掉太难,而且会伤不少无辜者。还是用官家出面好,现在不是两国正在谈贷款之事,你们代表加上这个小条件不就成了。”
清政府为了得到日本国的贷款,多少大条件都让,这个私人小厂是满口答应,不必写上,马上就办。
周铎弟弟得到这个消息,写信给哥哥谈了,意思叫火柴厂早做准备,少损失。可是该谈的还没谈完,下令停产的事先办了,这也是东省官员报停薪之仇的原故。
伍元冒知道真相后反而镇静下来,说:“这太正常了,他要不报仇就不正常了,就怕他不会就干这一次,老王八蛋不会完的,现在开始和他对着干。糊火柴盒纸不是没有用,用它做小孩玩的风车,火柴棍没用做棍糖。”
李阳春说:“你讲的都是气话,东洋人做的火柴杆细又短,看起来数量挺多不适用,他们争不过才下毒手,我们不干让别人干,把厂子卖出去,用那个厂址开洋烟厂,买回的卷烟机放在库里好几年,趁这个机会安装起来,咱们转产。”
腊梅说:“怕不容易吧?不是没烤烟叶,雪姐在世都没办成,你俩能行吗?”
李阳春说:“有压力也就有动力,这是背水一战。”
这套制造洋烟设备还是通过罗宾买来的。因为英国不卖给种烤烟的技术和工艺,提出供给烟丝生产他们的“海盗牌”烟。谈了几年也没了谈成自主生产权。因无原料又无烟丝配方,想投产也不行。
后来罗宾不知用啥办法弄来烟种和配方,伍元冒花钱雇人试种,正好赶上白雪被害,也没有去收回烟叶。李阳春提起这事,伍元冒认为可以,今年种烟叶是不成了,明年种,后年才能用,还得用人家烟丝,走到这条死胡同,决定领李阳春到天津去谈,再找个买主把火柴厂卖出去。
也别说,这次他俩出去还很顺利,火柴厂连品牌一起卖出去,减少不少的损失;又和英方签订二年供烟丝的合同。因海盗牌在中国叫老刀牌,他们同意生产中国老刀牌,自主商标,用中国名,也算胜利。
伍元冒和李阳春回到营口后,全家人热热闹闹吃完饭,开始聊天津之行。一边吃着从天津带回的洋水果。桂芝拿刀给大家削果皮。
腊梅见她削皮姿势不对,马上说:“你那是削土豆皮,把刀给我。”
桂芝把刀和苹果都递给腊梅,腊梅削给桂芝看说:“从这下刀往里削,边削边转,皮削的薄还不断,手指不碰果肉。你在这里好几年,还不会打果皮。”
桂芝说:“过去我那么削的你也吃了。”
腊梅说:“难怪你挨婆婆打,原来是嘴犟,前天来的少年是你丈夫吧?”
桂芝脸一红转身出去。腊梅把果皮刀交给李阳春。
李阳春说:“会削就给咱们都削吧,怎么把刀给我了。”
腊梅说:“想吃自己动手,你不是要用刀做商标嘛,这刀是中国大宝刀,这苹果是东洋鬼的头,这叫刀砍东洋鬼子头,你看这样成不。”
伍元冒说:“成,一把大刀斜在前边,远处有个小山和一个太阳,这样他们就挑不出毛病了,我们心知肚明。”
天津来人拉火柴厂设备,伍元冒和李阳春去点交。参加珠宝店贺寿的事让腊梅代劳。平时商情和街面应酬之事,各家掌柜的都是带小夫人参加。由于腊梅不善于应酬,伍元冒总是领李阳春去。
腊梅怕出漏子,抱着小霜,领着小玉去参加。
齐家是营口老字号珠宝店,老掌柜病故后儿子接任,这两年没有大起色,他想借给母亲办七十大寿,联络营口各方人士及家属情感。首饰最大的买方是这些人群,所以搞得排场隆重。男士在外间,家眷们在内屋。来的人真不少,尤其是内眷们,都是年轻美貌女人,花枝招展一团锦绣。
乔熙领小莉也来拜寿,由于大掌柜的夫人来不少,也没引人注意。可是腊梅的光临受到破格的招待。一来她从来不参加各种应酬,二是御妹身分。平时在街上都是平民百姓,可是在众人聚集时要论资排辈,按丈夫地位论座位。腊梅是公主身份,在营口是最高的,你周铎的夫人别看辈分高也不能同坐。
众星捧月般把腊梅接进内宅,由老寿星陪坐在首席,在场的不分老幼都来拜见。腊梅摆手说:“免礼,今天咱们是给老寿星拜寿的,来的不管辈儿大辈儿小,年长年少都平起平坐,别客气。”
公主驾临,齐家感到受宠,身价也提高不少,马上提高宴席品位,到名馆定做几道名贵菜。老寿星更是乐得合不上嘴,众人给她拜寿时,拉着腊梅坐在她身旁,不知是给谁拜寿。
拜罢寿星,盛宴毕后,堂会戏开始。班主递上戏单,请寿星点戏。老太太让腊梅先点,腊梅是看热闹的人,从来也没点过戏,她见戏单上有《麻姑上寿》,用手指一下说:“这出戏行不?”
老寿星说:“好。再来出‘打狗劝夫’。”内眷点完外头儿子孙们也点几出戏。
众人坐好后锣鼓响过开了戏,演麻姑的旦角叫于翠姑,扮相美、嗓子好,表演细腻,舞姿优美,全场好声不断。腊梅去没看出好在哪里,头一出是她点的戏,好歹也得赏钱,在家换衣裳时没想这件事,腰中真的没带线。
正在尴尬中,小玉掏出把碎银子扔到台口,高喊:“公主赏的。”
李阳春知道腊梅心粗,离开家前安排给小玉的。公主有赏,老寿星儿媳替婆母出赏,别的贵夫人也随着掏出赏钱。
主角于翠姑见赏得多也就卖点力气,今天戏演得格外好。
小霜看了一会儿睡着了,老寿星不放腊梅走,命家里人派小轿车送小霜回家。小玉把剩下的赏银交给腊梅,护着小霜回家。
大戏看完后老寿星在自己房里吃夜宵,请旦角于翠花进屋清唱,还有地蹦子和说书的,热闹到三更才散。
腊梅上轿回家没走多远被人拦住轿。腊梅停轿掀轿帘一看,原来是小莉。
腊梅说:“有事嘛?”小莉把嘴贴到腊梅耳边小声说:“大侠女,你敢救人不?旦角于翠姑被陆王抢去了。”
腊梅对于翠花印像还挺好,女孩出来唱戏不容易,不能让这些王八蛋祸害了,连忙点头同意救人。
烂冬瓜陆王牟良,是营口地面上最大的黑帮,也是四害之一,伤害女人的色王虽铲除了,可牟良手下有上百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加上牟良的大烟锅子,别说一般人还不敢惹他。营口市面大小买卖都得向他交保护费,来营口说书的唱戏的和卖艺的,得首先得到他的同意才行。这个戏班是几家大买卖共同请来外地的小戏班,专门是给这几家唱堂会,不对外演出也就不用先去贿赂陆王。
因为这个坤角于翠姑长得美,唱得好,烂冬瓜要玩他。齐家又是最后一场堂会戏,牟良事先派人盯住于翠姑。于翠姑晚上是清唱,没穿行头,只有一个琴师跟着,唱完出齐府不远就被牟良的人捉住。正好小莉不想再待下去,自己一人坐人力车回家,碰见了这事。
因为抢人者称是牟老爷有请,知道是烂冬瓜派人干的,小莉是受过折磨的人,心里同情于翠姑,可是没有能力救人,她清楚腊梅这个公主武功厉害,眼睛里揉不进砂子,路见不平事必定管。反正快到夜宵,马上就要散了,小莉又回齐家门口等腊梅。
腊梅真动了气,决定救人,弃轿坐小莉的人力车来到牟府。牟府因为今天晚上出去抢人,大门口没有挂灯笼,门外面挺黑。
腊梅下人力车要想上房,才发觉自己穿的是紧身旗袍,她把旗袍下边扣解开,衣襟往腰里一绕并结好。
今天无月外人也看不见,她又把头饰拔下揣进怀里,才飞身上门房。到房上边扒房檐向院子里看。院子里没有设防,连看大门的人也不见。正房只有一家点着灯,上扇窗开的,从灯影看里边有人在晃动;东厢房也有两间点着的灯,里面有不少人在吵叫,听声音是在赌钱。
腊梅从西厢房来到正房,来到这个有灯处扒房檐往里看。牟家是平房,前边有一截房檐离窗挺远。她看清楚这个于翠姑站在炕沿下,面向里,正和几个男人打斗。
见她还没穿裤子,腊梅怕于翠姑吃亏,抓起一把房项上的泥土,用力打进去。别小看房顶的干土面,打人没多大作用,可是它能迷眼睛。
牟良等人脸朝外和于翠姑打斗,被沙土打个正着,眼睛鼻子嘴都进了土。
于翠姑是后脑勺朝外不怕,知有人救驾不跑还等何时。她跳上炕从开的上扇窗跳出去,跑向大门立马离去。
腊梅生气,自己性子太急,再多看一会儿就好了。这个于翠姑转身上炕,她才发现,是个带把的,要知道他是男人何必救他。更使她生气的是这个于翠姑跑出大门后被小莉拉上人力车一口气跑回小莉家。
腊梅生着闷气一个人回到家,这事做得太莽撞又说不出口。
于翠姑原名叫赵良友,从小加入于家戏班,因他长得大眼睛皮肤又白,像个丫头,加上他没太变声,在戏班里演旦角,改名于翠姑。小戏班在农村唱野台戏,留头化妆方便。
因为他唱得好,在辽海这一带唱出了名,才被请到营口唱堂会。小戏班没有女人唱戏,他这假女人就有人想要,有时被地头蛇和恶霸抢去,开始他假装害羞,真的脱裤子会引起抢人者大笑,要是抢人者翻脸,唱戏的都会武所以没出过大事。
可是牟良认为自己被人家玩弄感到不快,要教训于翠姑。因于翠姑年轻,他一时拿不住。在外头偷看的人见屋里打起来,进去帮忙,捉人的两个和守大门的一个,也进里头帮着打于翠姑。于翠姑累得满身是汗,眼看要被重新捉住时,来了大救星,他不顾穿裤子玩命地往外逃。
乔熙买小莉是出于父女之情,他事先没准备,弄成这个骑虎难下的局面,他真的没地方放小莉。只好先叫小莉住在后花园原来花匠住的房子里。这样一来乔家就有三个地点,二三夫人住在内宅,米氏夫人住在前院,小妾住在后花园里,外人不知他晚上去何处,这样也不会露出小莉身世。
花圃房是花匠冬天养花时的住处,很不像样子。乔熙在花圃前拆一段花园墙为小莉盖闺房。小莉从闺房前门出去可以进到内宅院,从后门出是花园,花圃边院墙上有角门,是花匠进出的小门,小莉留下角门钥匙,为的是进出家方便。今天腊梅还真冤枉了小莉,她真不知道于翠姑是男子。
牟家房里有灯,大门口没灯,从头发看于翠姑是女的,下身看不清才拉他上自己人力车。于翠姑上车累得喘成个团,谁也顾不上别的,车夫钻进黑胡同拉到小莉的院外大墙有角门处。这里也没有灯,进花院也没灯,进后门来到房里才有灯。这时小莉才发现于翠姑是男身,也大吃一惊。
于翠姑才想起自己没穿内衣想要离开,小莉说:“你光着下身怎么出门?丫环都睡了,进屋穿衣裳。”于翠姑跟小莉进了寝室。
牟良他们口中有泥眼里有土,喊不了也看不着,等他们吐出来口中泥,喊来人时,于翠姑早没有影子。
牟良马上派人去戏班子住地。于翠姑没回去,他们等到天亮也没见她回去。牟良让人看住这个戏班子,在城里找四五天也没见到于翠姑影子。
他们这么一闹班主也不干了,向牟良要人,一直闹到大堂上,打了两个月官司毫无结果,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只好不了了之。
官司不打了事可没完,人们弄不清烂冬瓜和个唱戏班子折腾啥,营口市面上鼎鼎大名的陆王,被一个戏子耍了,大老头子还分不清男和女,这也太丢面子了。再说抓于翠姑也得有个名堂,不能无原无故地找他呀,只好说被于翠姑打了,可是谁也没见到他伤在何处,再说一个武功高强的王爷叫个女戏子打了,又不见伤,一定不是好地方,可能奸污人时被女人咬了吧。人们尽情发挥想像力,说什么话的都有,也不怪乎是被女戏子咬去**之说。
营口市讲翻了天,腊梅清楚烂冬瓜想找出救于翠姑的人。这件事有损乔掌柜的名声,小莉给丈夫戴个绿帽子,千万不能说出去。腊梅一个人在家偷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