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里,总有那么一种人,你赶不走也打不跑,你本来觉得已经烦透了,可他若是突然消失了,你会发现,你比之前更烦了。朋友中,总有那么几个让你今天恨得牙痒痒,明天想的泪汪汪的主儿。你根本就搞不清楚,到底是你欠了她的,还是她欠了你的。我把这归为:不是冤家不聚头。
【陈莫莫语录】
小夕第二天早早地起了床,给我做了早餐,穿着很清爽。对于昨晚的事只字不提,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我为这种平静,再次感到可怕。
昨天见那个男的了,感觉怎么样?
我吃饭的时候,她轻轻地问,毕竟这也算是她给介绍的,如果她当真不闻不问,那就真的要我问她了。本来昨晚酝酿的一大肚子的各种场面,睡了一觉,就什么都没了。要不是小夕提醒,我甚至都忘了,原来我昨天晚上去相亲了,而且还吃得特别没胃口,那种翻江倒海的画面,再一次浮现到脑海。
没什么很大的感觉。
对我如此淡定的描述,小夕仿佛很失望,或许她习惯了我漫天飞舞的夸张表达,突然收敛了,她无从适应。这种奇怪,我们也是心照不宣。
哦,那就不要处了。不要太勉强自己了,遇到合适的自己喜欢的再谈。
我没有说话,低头喝粥,她刚才的眼神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我搞不清楚,那说话的语气,有点像极了妈妈。妈妈,这个字眼突然有点酸涩,不敢接着去下文。
吃过早饭,我收拾东西,准备上班时,小夕突然无比认真地跟我说,
要不我去找个工作上班吧,又无所事事了好几个月呢。
一句提醒,我才意识到,原来小夕七月份就辞职了,之后基本的状态就是窝在家里,做着一些她那么钟爱的小饰品。之前我劝过她很多次让她去找个工作先做着,这些东西可以周末或者其他无聊的时间去做。她都会以各种理由敷衍我,后来我又忙着向亚奇递交辞呈的事,也就没有和她好好地沟通,因为之前她一直说,让我帮她想想到底干什么好。
嗯,出去找找吧,也可以从网上投些简历,虽然现在不是企业招人的高峰期,但是还是有好多岗位有招聘的。我回头也帮你问下那些同学。
走吧,我跟你一起走。
可是,你还没吃早饭呢。
不想吃了,没胃口。你先出去,我锁门。
又是一阵酸涩涌上心头,来到屋外,阳光大好,已经慢慢有了秋日的初兆。小夕这次租住的房子,其实是房东一车库改造而成,正应了那句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室内设施一应俱全。还记得她当时搬家时,特地嘱托我要我来帮她收拾衣服,这对于大爱衣服的我无疑是种诱惑,从“明日之星”下了班,我就飞奔过去,迫不及待要看看她的新窝,更期待的是可以好好地给她收拾衣服。
我有两个挚爱,一是文字,二是衣服。我对衣服的挚爱像是着了魔一样,这也造就了,大学时候常常为了买一件衣服吃着猪狗不如的伙食,依然精神上满足的很。去到之后,我才发现,已经上当受骗了,而且小夕几乎把她的衣服整理的不可挑剔。她一脸坏笑跟我说,洛,你帮我洗马桶吧,打扫卫生间。
那种落差,实在是让人无法接受,最主要的是向来都是我戏弄她,偶尔被她戏弄还真有种晚节不保的悲痛。为了以后可以常来找她混住混喝,我只能提起百分之一的兴致去了卫生间,后来当我把它打扫得一尘不染时,她无比虔诚地说,行啊你洛,不愧是执著的人啊。厉害,以后我这儿的卫生间你可以尽情地上了。
那种欢乐,不言而喻。小夕之前也是租住过不少地方,之前的我也偶尔去过。还记得她曾经跟我说过,真的不想再搬家了,想在结婚之前不要换地方了。可她还是换了一个又一个,是生活所迫,还是找个人结婚安顿下来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今天天气不错哈。
嗯,阳光很好,所以以后要少在家里宅着,多出来晒晒太阳。
我可能老了……
你才几岁就老了,别在那跟我装深沉啊。走吧,2路比较慢,不能迟到了,否则那校长又该发飙了。
一路走着,感觉有点奇怪又有些尴尬。临近分岔口时,小夕突然拉住了我,正好奇她要说什么时,她来了句,注意安全。
我抬头,阳光顿时很耀眼。
那周在“明日之星‘的兼职,是我内心最平静的一周,我不再那么矫情和那些所谓富婆们之间的落差,不再不解校长所谓的恶劣态度,不再鄙视自己为了赚更多的钱却做着自己不喜欢的工作。因为我没有心思,我甚至都不去想关于林睿哲,脑子里满满当当的全是杨小夕。
坐上回东崖洼的汽车,内心还是无法平静,我倒是希望小夕可以早一天和我坦诚,不管什么事情,就算不能很好地解决,至少提个建议还是可以的。
刚到学校时,电话响了,那串熟悉的号码,是我另一个牵肠挂肚的朋友,陈莫莫。
小桐,你现在在哪啊?
什么在哪啊,在我上班的地方啊。
你在哪里上班,不在亚奇了吧。
忘了跟你说了,不在那干了,暑假时候辞的职,日本鬼子统治下糊口太压抑了,干了一年我受不了了。
那你现在在哪?我之前从咱同学那看到她转载R城日报的照片截图,行啊你,上报纸了都,还什么新业房产为东崖洼送来了爱心教师,看把你描写得好伟大呢,和你同桌一年,竟然不知道原来你觉悟这么高啊,支教不会真的是你大学时候的梦想吧?
那上边的话也能信么,我可真没那么伟大,不过是想出来散散心,当时在网上投简历时看到了这个招聘,去应聘的还不少呢,大多是在R城读书的大学生,看我长得比较像老师吧,才选了我,因为我实在想不出其他更好的理由了。
怎么样,条件很苦吧,有没有电啊,通不通车啊,不会还要走几里山路才能去吧。
你的想象还真是丰富哈,没那么夸张,不过是一所很普通的乡村小学,就是条件差了点,这里的老师们都很好,校长也很友好,最让我感动的是,这儿的孩子很可爱,我在他们眼中都快成花了,在这心灵很充实,说不定一冲动我真做了老师呢。
奥,那就好,我估计太苦你也受不了,从小不是吃苦长大的。你那么不安生的,当老师不会太稳定了吧,这个难说。
你呢,在南京怎么样,我可等着你有朝一日混成陈局啊。
别说的那么暴发户,还是陈总听着比较舒坦。
好,那就陈总。不管是政还是商,你这个女强人,看来是注定要当到底了。
别拿当年老班的话挤兑我,要知道,他当时预言的那两个28还解决不了单身问题的一个是我,另一个就是你。只是他为了顾及你强大的自尊心,没有说破而已,不过我们都听出来了。呵呵,别不承认啊。
我肯定不会拖到28的,说不定很快就结婚了呢。
听你这话,什么意思,有眉目了?上次来南京找我的时候,不还是单身的么?不会真的要结婚了吧,我跟你讲,你这家伙,要是敢背叛我,回头肯定饶不了你。我不是之前给你推荐了一本书,叫《女人三十之前不要结婚》,你不会没看吧,看看,要好好地看,看了之后估计你就不想结了。
哎呀,看把你紧张的,又不是没钱给我包红包,那么紧张我干嘛呀,咱俩还真是情人啊。
你少来。结婚也不给你包红包,叫你那么结婚狂。
逗你玩的,我怎么会那么轻易地进入围城呢,多无聊呢。不过告诉你件很有趣的事。
什么事?
我相亲去了。
尽管和大尚没有聊成,和小夕没有说成,可这么奇葩难得的经历不找个人分享下,实在是太可惜了。我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地和莫莫再现了当晚的场面,描述收场时,我满心欢喜期待她会夸赞我这富有传奇性的经历,结果她来了句:
你真是神经病啊,好好的相什么亲啊,一个人不是很好嘛,非要找个男人。真觉得自己嫁不出去了,那么着急结婚。你不是说等你闯出一番事业之后,再考虑自己的个人问题么?你不是向来高傲的宁缺毋滥么?现在就想着要找个人把自己嫁掉!洛小桐,我鄙视你!
她果断地挂了电话,留我一阵清脆。
她会骂我我猜到了,没猜到的是她骂得如此干脆。我的心,又被重重一击,彻底不会跳动了。尽管我知道莫莫向来都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孩子,可这次本以为她顶多打我几下,她却拿出刀子,一下把我捅死了。当时就暗自庆幸,幸亏我不是男生,我不是个不小心爱上她无法自拔的男生,否则我的生命将会是多么的暗无天日啊。当年陈莫莫是我们班里的团支书,我们的关系应该是在高三真正走进,发生质变的,因为在那一年,我们成了同桌。百分之九十的早恋根源是男女同桌,百分之八十的闺蜜死党的形成也是同桌塑造的,有些明白当年老狼那首《同桌的你》为何可以永垂不朽了。当时的我挂着学习委员的闲职,却成了她地道的小秘书和大政委。在我的协助和撺掇之下,她把我们理科实验四班彻底打造成了一个严重阴盛阳衰的队伍,尽管我们妹子可怜的只有二十枚,哥哥们却有四十好几。其实最可悲的还数班长,本来一身果敢无惧的爷们气,却在我俩不断的摧残下日渐阴柔了,最后读了所师范大学
莫莫应该是典型冷艳美人那种,尽管当时留着一头干练的短发,还是遮挡不住她姣好标致的五官,如果那时她是女孩,那么现在当是魅力四射的女人。对莫莫的第一印象那叫一个好,心里傻傻地想自己要是长成这样,怎么活都知足了。我向来对长得好看的女孩子没有抵触心理,也向来觉得有时心灵的美妙源于一个外在的满足。
可是无形中,她却成了我们班男生的噩梦。这主要是归咎于我们班一个男生的悲催故事。他当时是否对莫莫一见钟情我就无从知晓了,只是从他第一天追莫莫,我就开始伴随,因为我光荣的充当了红娘兼“传题员”的角色。红娘很好理解,从《西厢记》就开始普及了,传题员是因为,这哥们儿听说莫莫理科成绩不是特别突出,就想出了一招策略,天天晚上给她出题做,五分钟之后再传来答案。我当时不得不佩服他哪来如此刁钻的主意,和如此庞大的题库,后来我就被搞烦了,提早替这哥们跟莫莫表白了。之后才意识到是我极不负责的举动坑害了这哥们。
因为自此之后,陈莫莫对他是避而远之,形同陌人,为此那哥们低落了两个月,后来一举考中了一所有名的省重点科技大学。看来有时伟大的不仅是爱情的力量,还有被不爱伤着后的巨大潜能。当然,从此以后,那些垂涎N尺觊觎莫莫的男同胞们,也都无比自知地选择了全身而退。
然而莫莫那种直接而又尖锐的说话做事态度,不仅是对男生,对女生也是一样。我想肯定是我当年特别珍惜呵护这段友情,否则早在她的打击讽刺之下逃之夭夭了。当然,莫莫也不是那种不会懂人疼人的主儿,只是她不会恰到好处的表现。特别感激,也特别感动的是,她几乎买了整整一年的读者和格言,供我跌跌撞撞地走完了高三。对此我无以回报,就在大一那个暑假,给她抄了满当当一本子的小说和诗歌,她当时特别激动地跟我说,有朝一日,我捧着的是你洛小桐写的书,我该多么骄傲啊!
那句话,深深地扎进了我的心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