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自己,都怪自己平时爱打如意算盘,真想不到,自己玩命似地让曹化淳回宫复职,自己天真地认为曹化淳上位之后,不会在意帮自己这点小忙,没想到现在…却是这种局面。”
王允轻轻地摇了摇头,暗暗地道:“这个顽固的曹化淳,我求做他的事,他不仅不给一点商量的余地,并且现在还要撵自己走,这也太不近人情了。”
王允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万般地不甘心,只见他呆呆地站在那儿,想离开,可又迈不开脚步。
“呵呵呵…王公子…王公子,你别这样愣着,你软的也来了,硬的也使了,现在是不是又想耍痞,赖着不走了?”曹化淳说完后又笑了笑。
王允一听此话,一股无名之火,顿时就从心底就冒了出来,自己长这大,哪时像这般低声下气地哀求过别人?
“锵”地一声,王允抽出腰间的佩刀,架在了曹化淳的脖子上,现在王允只需稍稍地把手一动,面前这毫无武功的曹化淳立刻就会身首异处。
曹化淳先是一惊,马上又恢复了平静,毫无惧色地对王允说道:“你想通了?认为还是杀了我曹化淳解解气,这样做才划得算对吗?”
王允闭上眼睛,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心里却暗暗地道:“曹化淳虽无义,但他坚持自己的原则而不滥权,实际上他是一个少有的好官,他并没有错。我大明朝的臣子若都能像他,哪还会有蛮帮敢犯我彊关?哪还会有农民义军四处揭竿?曹化淳不正是我大明子民期盼的贤臣么?他宁愿一死也不改变的自己的原则,这不恰恰是一个好官最难能可贵的地方么?他并没有错,可是自己现在却用刀架在他脖子上,他若没错,错的就应该是我自己了,也许是我太急于求成,错的是我做事的方法。”
王允的心里,虽然一团窝囊火烧得贼旺,但他还是慢慢收回了佩刀。
曹化淳见王允地慢慢收回架在自己脖子上的佩刀,再看看王允的脸,难看得吓人。二人就这样面对面地站着,整个大厅变得死一样的沉静。
半晌后,曹化淳淡淡地对王允道:“王公子现在的意思…是又不想杀老朽了?那么接下来…我们就这样站着?”
王允长长叹出一口气,回道:“曹公公,你有你的原则,我也有我的处事之道,既然我们都各守其则,这事也就谈不拢了,在下也只有另寻它径,公公,在下就此告辞。”王允转身向大门走去。
见到王允转身离开,曹化淳又开口说道:“王公子且慢。”
王允等下脚步,并没回头,背对着曹化淳说道:“曹大人还有何事?”
“王公子有没有想过入朝为官,为国尽忠、为民谋事,你现在还年轻,前途无量,我曹化淳可保举你,如若你愿…”
“曹公公”王允打断了曹化淳的话,又慢慢地转过身,皱起眉头对曹化淳说道:“救人如救火,你不肯帮我也就算了,请你别耽搁我的时间。”王允抬起双手,向曹化淳行了个抱拳礼,再次转身向外走去。
曹化淳急忙又对王允的说道:“你提起的杨太师和枯容师太,我在这儿记下了,我会密切地关注这件案子,我不知道你现在想用什么法子救他二人,但都得先过了我这一关,曹化淳我定不会让人钻了空子,我不会让人把这通敌的两个重犯放走,或是把他二人洗白了,谁胆敢股玩大明律例,谁就是我曹化淳的敌人。”
王允缓着步子听完身后曹化淳的一席话,本身就憋一肚子火的他,以忍无可忍,早已怒不可遏的王允转过身,几个箭步窜到曹化淳身前,一把抓起他的衣领。
只见王允双眼已布上缕缕血丝,很明显地,王允此刻已被曹化淳激怒了。
王允喘着粗起,胸口起伏不定,凝视着曹化淳,愤恕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诡异之色。
王允冷冷道:“不对,不对、不对,你应该是在故意激怒我,曹公公,我不太明白,你就不怕我真的杀了你?”
“我想你不会杀我。”曹化淳的表情,说不出地自信。
“你以为我真的不敢?”王允面露凶光。
“我知道你敢杀我,但你却不会这样做,因为你还想我替你对付厂卫。”
王允高声道:“你不愿帮我也就罢了,但你现在分明是要与我作对,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曹化淳笑了笑,“老夫现在想通了,想让我做这个顺水人情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得替我做点事,因为我没法审理那两千多件厂卫的案宗,凭我一人之力是不可能完成的,我只想和你做个交易。”
“对不起…曹公公,我对你的这场交易不感兴趣。”
“那你王允就休想得逞。”
王允看着一脸严肃的曹化淳,很清楚如果他决定要阻挠自己的话,自己非常的不好应付。
王允停下脚步,长长地叹出了一口气。
这时曹化淳又徐徐地说道:“若你说的杨太师与枯容师太二人,真的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我倒可以网开一面,但条件是你得帮我重核这些案宗,厂卫办的案子十有八九都是有冤屈的,受迫害之人,大多数都是反对魏忠贤的忠臣,我需要你帮我,替他们平冤昭雪。”
“翻案?两千多件子,翻案可不是翻衣服,你那两千多件案子,就算每一天翻一件案子,都得要六、七年的时间,我可没那么多时间与你耗,况且在下能力有限,你应该去的地方是大理寺、都察院,他们不光人多,并且对破案之径,也都是轻车熟路,我王允在这里也只能只爱莫能助了。”
曹化淳摇摇头:“现在我身边没有信得过的人,都察院与大理寺的人若是尽职责,哪还会有这么多被冤的忠臣被草草结案?”
王允直直地盯着曹化淳,半晌之后忽然又一笑,回道:“你先放人,我再帮你办事,你现在点头的话,我就谋了桩差事。”
“不行,我放他们走了之后,你也偷偷跑掉怎么办?”
王允冷笑了一下:“可是这么多案子,我可能一辈子也弄不完,难道我在你这儿办一辈子案,你也把杨太师他们一辈子关在大牢?我王允既然说过替你做事,就不会失言。”
“哈哈,多年前魏忠贤也拍着胸口对我说过,他永不会忘掉我对他的关照,当时他那神色可比你现在要虔诚多了,可后来呢?却毁了我的一生,所以…我还是留下点‘抵压’才不会误事,我也不要你替我做一辈子的事,况且我想我这把老骨头,又怎么活得过你?两年,我只要你帮我两年,两年之后,我应该是能融入这一轮官场,能完完全全地撑起司礼监,两年之后我会放出你想要的人。”
王允摇摇头:“不行,绝对不行。我不会让杨太师和枯容师太在大狱里呆那么长时间,曹公公…你这桩买卖,我还真的不能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