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化的气候也就是典型的北方气候,虽已是四月中旬,但早晚都还是很冷。
一到中午,太阳却很毒,像烈火一样烘烤着大地,不时沙尘暴来袭时,风沙吹得让人连眼都睁不开。若是想穿得干净点,就得少出门,不然一阵风吹过可能在你身上留下半斤沙土,王允一直没明白为何大明会定都北京,南边的花花世界哪儿都强过这个鬼地方。但是为了守住国门就非得定都这儿,就得让全国权利最大一拔最顶端的人物,都来这儿“吃黄沙”。
百叶会馆。
王允转过头问道:“朱掌柜,我还是没明白你们是怎样四人同时受制的,现场那么空旷,并不是伏击的理想场所,你们四人都是在没有预见自己或同伴受到什么袭击而晕了过去,也就是说你们是同时受制,没有先后顺序。”
朱掌柜努力回想着当时的情景,可是脑海中一点有用的东西也搜寻不到。
王允继续说道:“我在想,如果对方是四个高手,他们一人制服一人,四个人还得同时下手才行,可是在那空旷的地带若不会遁地之术,他们又怎么近身施狙?我总想明白他们究竟是什么做到的。”
朱掌柜道:“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惭愧得紧”
王允道:“如若内鬼作作梗呢?”
朱掌柜摇摇头说道:“若是我们自己人干的,那我们同去的这四人当中最少得有俩内鬼,从身后以一制一才能说得过去,并且还得精通这种高超的点穴手法,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属下也敢拿性命担保,我们百叶会里都是靠得住的人。”
王允点点头,对朱掌柜笑着说道:“凡是想察明一件很匪夷所思之事,我都会设定几个假惹,只是一些猜想而己,请董掌柜不必放在心上,好吧,你今天早点休息,我会把事情搞清楚的。”王允说完后起身告辞,退出朱掌柜房间。
王允转身朝后院走去,后院不是很大,但很清静,几处闲房,左边那间暂住着瘦猴子。
这时的瘦猴子刚吃完饭,正拿着个牙签边签牙边还哼着江南小曲,忽然一缕劲风,拂动了一下门帘,微微飘动的门帘不马上又恢复了平静,瘦猴子的歌声立马停住,手也不能动了,两只眼珠不停转来转去,似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脖子僵住己不能动弹。
这时王允拔开门帘,走进瘦猴子的房间,脸上还是带着那副憨憨的样子。
瘦猴子恶狠狠地盯着走进来的王允。
王允低着头看着瘦猴子用木板夹着的伤脚,说道:“听掌柜的说这木板要夹一个月,我来看看你这样夹着木板如何换裤子?呵呵,你别对我说你准备这个月不换裤子,哈哈。
王允说完后愣了一下,又说道:“对了,你是不是动不了了?我忘了事先跟你商量,我想试试用暗器从远处封住人别人的穴道,这围棋子很顺手。早上想了好半天,总感到有些事没明白,现在有点眉目了。”
瘦猴子想骂人,苦于张不开嘴,只看见他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
“还有一点没明白是关于你的,我在赌场观察了你四天,你开庄很规律,每天都会赢相差不多的数目,可是我总想不通,你们当庄的,除了赢正常的“豹子”钱后,你和闲家输赢的机会应该是一样大,可你为什么每天都赢两头,别告诉我你没什么绝活,我只想知道你是怎样骗过我们的。”王允看着手中的几枚围棋子,刚刚他正是用它当暗器,从门外封住了瘦猴子的穴道。
王允伸手解开瘦猴子的穴道后,望着他憨憨地傻笑,等着瘦猴子对自己发脾气。
瘦猴子这时一反常态地笑了笑,对王允说道:“你是想学我去赌场当宝官,骗银子?好啊,那么爷,你先给老子磕三个响头,说不定哪天我被鬼迷了心窍。收你为徒。”
王允道:“你大概误会了,我可不喜欢你那个行当,只是好奇。”
瘦猴子道:“我凭什么告诉你。”
王允笑笑:“反正你在这块地头、这个行当、已经臭了,你再去赌场就是找死,如果你把密秘告诉我了,我现在就少在你面前晃悠,免得让你干着急。”
“你得为我保守秘密,我就说。”
王允道:“那是当然。"
瘦猴子左右探了探头,看了看旁边没有别人,低声说道:“你过来,我悄悄告诉你。”
王允笑笑道:“这儿没人,你只管说便是。”
“隔墙有耳,还是悄悄说的好。”瘦猴子细声道。
王允憨憨地笑笑:“那还是算了吧,你肯定是想我把耳朵送过来,让你一口咬掉,呵,呵呵,我可没你那么笨。”
瘦猴子听罢,双脸憋得绯红,瞪着双眼就好像一只打红了眼的公牛,苦于行动不便,不然真的想会飞起来咬人一般,颤颤地道:“终有一天我也废了你。”
王允满脸微笑,笑嘻嘻地道:“真希望你有那样的机会,但好像不太可能。嘿嘿”
瘦猴子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喃喃地说道:“我之所以在赌场赢钱时通常不会一下子把人家弄得个干净,要让他们每天来送点,细水长流嘛。”
王允笑道:“嗯,很逻辑。”
瘦猴子又说道:“我赢他们的方法就是,我那摇骰子的瓷碟子…”
王允等了一会儿,见瘦猴子又不说话了,王允问道:“那碟子有点厚,那天我闹场子一掌击碎了瓷碟子,可是里面并没有点什么机关之类的东西,你继续说说看,那瓷碟子里有什么?”
瘦猴子得意地笑笑,说道:“我说完了。”
王允一愣,“你不会吧?好像刚开始,你都没说明那瓷碟子里的玄机是什么。”
“哈哈哈……后面的你自己去猜。”瘦猴子接着又哈哈几声,很是得意,又说道:“我就是不告诉你,就这样让你痒着,让你不舒畅着,哈哈哈………这样我比较爽一点。”
王允侧头苦思了一会儿,摸摸头道:“那你说的那个碟子算是提示吗?…”
瘦猴子又哼起了小曲,不再理会王允。
“喂、喂喂,你再不说话我走了,喂……要不你还想要点什么好酒之类的我可以帮你买……喂、喂喂,你真的不说?”王允摇摇头,又道:“我会想出来的,你等着。”
……
中午,一米堂大厅。
王允又搓了搓双手,他总是定不下心,以前有过多次与强敌对绝,都还比较顺利的活到现在,他知道若想要赢,最好得保持着一个冷静的心态,至少不会被对方贏得很轻松。
但是王允现在越是想装得镇定点,却反而越是心浪起伏,于是他开始安慰着自己:“对方一柔弱女子,又不会吃了我,最多被她嘲弄几句,不用这样慌张。”
坐在一米堂的大厅里,王允总是不知道自己的手该放在哪儿好,放膝盖上吧?好像看上去太过拘束,一点也不自然,双手垂在身体双侧吧?好像也是一副很傻的样子。如果自己在旁边那把摇椅上一躺,头再向后一靠,双手抱在脑后行吗?会不会姿态太嚣张?好像也不太好吧,毕竟这里又不是自己家。干脆站起来吧,双手背在身后,再假装欣赏墙上的字画,好是好,可前一个时晨不就是以这样的姿势混过去的么,再这样的话那来人,站在旁边的丫环会不会认为自己无聊的紧?
王允开始奥悔自己有时脑子反常,明明枯容师太托人告诉自己,午后过来有事相商,自己干嘛要来得这么早。
其实王允心里很清楚,鬼使神差的过来这么早,就能想早点目睹到杨林的娇容。
这时从大厅耳门走来一人,此人正是枯容师太。
王允马上站了起来,脸上也堆起了笑容,对枯容师太问道:“师太近来可好?”
“托公子的福,我很好。公子这几天在遵化玩得很尽性吧?”
王允耸耸肩,说道:“烦透了,说实话。”
王允又向枯容师太问道:“丁员外有没有过来送那块地?”
枯容师太笑了起来,说道:“十三湾那一块地,已被我们堂主卖给了丁员外。”
王允双眼一愣,道:“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那块地明明是丁员外的,怎么会被你们堂主卖给了丁员外?”
枯容师太道:“你没听错,并且堂主是以七倍的价格卖给丁员外的,白银三万伍仟俩。”
王允惊道:“那不是要了丁员外的命?”
枯容师太道:“丁员外认为价格合理,因为这个价格一开始就是他本人似预订的,给银子的时候他也很积极,生怕这单慈举做不成。”
“啊……堂主她以前让我不能强取豪夺,可她…好像比我还狠。那天我在树林里受那段骂…我现在不服啊…”王允一脸的不爽。
枯容师太道:“丁员外来时我也在场,堂主并没威逼他什么。”
王允迷惑地道:“哦?想不到一个地痞头子一下子变成一个大慈善家,一下给一米堂注入这么多银俩,真是世事无常呀。”
枯容师太笑了笑,说道:“一开始丁员外过来想无偿送给一米堂那块十三湾,他当时把地契呈到堂主面前,堂主却说‘现在计划有些变动,要来土地也没有用,请丁员外收回地契’。”
王允张着嘴听着,一脸的迷惑。
只听见枯容师太继续说道:“丁员外一听堂主现在又不要那块地了,当时就紧张了,说‘这地他必须得捐,以前自己太贪婪失掉了这大功德之机会,一直忐忑不安,现在想亡羊补牢’。堂主问‘真的想?’丁员外答道‘句句肺腑之言’。堂主又说‘好吧,既然你一心向往这功德,我现在就把你赠予一米堂的这块地,再卖给你。你以前说过这块地肥沃平坦,光照好水源近,最少值三万五千俩白银,我现在就以三万五白银这个价转卖给你,员外看好了,中间我并没赚你一俩白银’。”
王允听到这儿,有点乐了。
枯容师太继续说道:“丁员外听到堂主说,要把本是自己的这块地,高价卖给自己,他当时双眼就是一愣,堂主察觉到丁员外的不悦,马上就说‘既然员外还有什么顾虑,那就请收回地契,若想行善,天下到处都能找到待需之所,不必来我一米堂,你都来过一米堂几次了,每次都只是在浪费我的时间,小女子现在就恕不奉陪了,以后我再也不想再见你’。
当时丁员外一惊,马上陪笑脸说道‘我买,我买,下午就送银票过来,堂主公务繁忙,在下先行告辞’。说完就退了出去,当天下午他就把银票送来了。”
王允笑笑道:“也许是堂主最后那句‘我再也不想再见到你’让丁员外误解其意,被你们堂主吓着了,丁员外多半以为堂主是想让他永远消失。
王允笑完后,又向枯容师太问道:“真是有意思。不过我有一事不解,为何贵堂主现在弃用十三湾,你们的愿望不就是能自给自足吗?”
“这…你得问堂主了,堂主现在,正在后坡的昭王亭里,我这次叫你过来,其实是她想找你。”
王允一听到是杨林要见自己,不禁心跳加快。心里暗暗地道:“我现在就去?我一个人?我不会又要被她责问一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