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慌忙而逃的周晨与陈国涛,躲进了司礼监的一个房间内。
二人进屋之后,受到掌伤的周晨手捂着胸口,躺在床上不愿动弹,已是气喘不止。
霍渺的这一掌,若不是当时陈国涛在一旁让她分散了力道,恐怕周晨今晚算是是栽在那儿了。
陈国涛打了一盆水,把丝绢湿上水之后,慢慢拭去自己脸上的易容,他的真面目也慢慢显现出来。
原来陈国涛正是西厂厂卫头子黄健所扮,而受伤的周晨当然就是孙超了,难怪周、陈二人能抗衡霍渺。
黄健洗完脸之后把丝绢往盆子里一扔,自言自语地说道:“久闻霍渺武能悍神,久闻这个高深莫测的武状元非同一般,只是没料到,他的武功竟高到如此境界,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不服不行啊。”
孙超咳嗽了几声,用手轻抚着胸口,狠狠地道:“不管他是文状元还是武状元,他都活不过明天,你看清楚没有?”
“看清楚什么?”黄健答完后转过头,看着孙超。
孙超道:“今晚霍渺身边的那个人,是不是王允?”
“我当然看清了,霍渺身边的那个人绝对就是王允。”黄健说完走到床边,又道:“你怎么样了?有无大碍?”
“我没事,休息几天就能痊愈,现在我们得把这事禀报给魏大人,让魏大人找个朝臣,等天亮之后,在早朝上,把御林军窝藏甲级通缉犯王允的事奏明圣上,到时皇上一定会龙颜大怒。”
黄健点点头,“想不到他们内阁的人,竟敢窝藏通敌卖国犯,居然还把这钦犯纳入禁卫军,出入皇上身边,我看内阁的人怎么来收拾这烂滩子,这一次…牵涉进来的人没一个能跑得掉。”
孙超笑了笑“这一次王允再也跑不掉了,外城有我们的天络地网,等上完早朝之后,内城里他王允更是没法待了”
孙超很明白,厂卫最大的威胁就是内阁,普天之下只有内阁才能与厂卫抗衡,这次王允将会把内阁拖入泥潭。等天亮后,早朝一结束,内阁的实力将会受到重创,到时候厂卫将会成为大明天下最强大的一个组织,厂卫赢得这桌棋,还多亏了他王允。
当孙超一想起王允,手不由自主地就慢慢捏成拳头,越捏越紧,指间的骨节已开始“咯咯”作响,他的脸也变得狰狞可怖,面部的肌肉变得扭曲,抓住王允、雪洗前耻,他一刻都不愿再等了。
……
寅时。
阮大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你说什么?圣上现在要召见我?”
“是的,阮大人,就是现在。”吕安说完后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休息。
阮大铖赶忙穿好衣裤,又草草了了的梳洗了一翻,再匆匆地拿起自己的官服官帽,一边走,一边往身上套,又点头哈腰地对吕安说道:“公公,请吧。”
吕安站起来,打了个哈欠,领着阮大铖朝乾清宫走去,阮大铖跟在吕安后面,二人不敢让圣上久等,都是一路向前小跑着。
不一会儿,吕安领着阮大铖就来到乾清宫,二人走入乾清宫大院后,径直进入了皇上的卧室。
阮大铖刚一走到龙榻前,便一下子跪在地上:“微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阮大铖说完后,一头磕在地上,不敢抬起来。
这时,从龙榻上的蚊帐内,传出祟桢帝的声音,“吕安,你先到外面去侯着吧。”
“是,奴才这就先退下了。”吕安弓着身子退出了房间。
“你知道朕召你所为何事吗?”王允对着帐外那,伏首在地的阮大铖说完后,悄悄把蚊帐拉开一条小小的口子。
王允看着跪在地上的阮大铖,并不让他平身,因为让阮大铖的眼睛盯在地上更好。
“微臣愚钝,不知圣上深夜召见,是有何旨意,还请万岁明示。”
“阮爱卿,朕知道你有满腹的才华,在群臣里也算德高望重,最重要的是对朕忠心耿耿,朕想重用你,升你的官,可是又怕大臣们说朕偏心,你这几年官位晋升得很快,朕也刚登基不久,朕若再对你加官进爵又怕众臣不服,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啊…”
阮大铖一听,大是受宠若惊之感,忙道:“圣上…圣上的一席话让微臣倍感惊恐,微臣一直兢兢业业地尽臣子之责,从不敢松怠半刻,可总觉得还是没能更多的为皇上分忧解难,有负皇恩,心中愧疚难当,为此微臣寝食难安,时时地苦思如何才能更好地尽好本份,减少…减少万岁的操劳。”
阮大铖越说越悲伤,说到后面几句时声音以变得沙哑,好似真有一腔热血,无处洒一般,恨不得马上为主子去上刀山下火海,肝脑涂地以表其忠義,心中却是高兴得快要跳起来。
“阮爱卿忠心耿耿侍我大明,朕一直都能感觉得到,若是内阁里那帮糊涂的老臣,能有阮爱卿一半的勤政,朕也就轻松了。朕…本想让阮爱卿到内阁里发挥其智其策,让其更直接地效忠我大明,又怕会招来内阁中,那群顽固的老臣反对,朕也一时无策,朕也恼呀!”
阮大铖一听,圣上的言下之意,自己还有机会进入内阁,那不成了大明朝,最大的权臣了么?搞得好的话,也不用天天在魏忠贤面前摇尾乞怜了,甚至能与他平起平坐,这可是权利的巅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阮大铖的心一下冒到了嗓子眼。
阮大铖又一头磕在地上,嘶道:“万岁啊…微臣…微臣不管在哪里都会…都会尽职尽守,只要是为…为朝庭办事,不管我是在哪个部、哪个司,微臣都会尽其所能。”
王允笑了笑,继续学着朱由检的声音,说道:“朕…倒有个想法,前朝不是有仙丹之说吗?炼仙丹可是一件不易之事,若真有仙丹了,那不是大功一件吗?到时再升迁你,那些悠悠众口也无话可说。”
阮大铖双眉一皱,回道:“可是微臣…微臣对炼丹求药的仙术并不了解,上哪里找这个仙丹?”
“哈哈哈…你随便找个丹丸,在一个时辰后的早朝之上,当着众臣的面贡献于我,过几天我再当庭宣称你的仙丹的妙处,这…不就成了?”
“微臣…微臣还是感觉有些不妥,古有秦始皇、有唐太宗李世民,都是误服仙丹而崩,每朝每代历来多年都禁忌仙丹了,近来我大明的神宗朱翊钧不听劝阻,求丹练药,又是卒于误食仙丹,这些年再也无人敢炼丹了,微臣若宣称在炼丹,岂不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吗?”
王允马上提高了嗓门,厉声道:“就因为无人敢炼,才能彰显出阮爱卿的逆流而上的勇气和胆量,这事就定了,你若觉得你不适合为朕分忧,你就可以不献仙丹,朕也只能另寻贤能了,此事就这样定下了,你回去考虑考虑吧。”
阮大铖见自己触怒圣上,早已是满头汉,忙回道:“是是是,皇上教教训得是…臣遵旨,微臣这就回去准备。”阮大铖擦了擦额头上的汉水。
“哪…离上早朝的时晨已不多了,你…去吧。”
“是…微臣先行告退。”阮大铖说完后低着头,慢慢地退出房间。
王允见阮大铖离去,又对外面喊道:“吕安。”
“奴才在。”吕安走进屋。
王允轻轻地对吕安说道:“今晚之事,你不能向任务人提起,就当没发生一样,知道吗?”
“奴才遵命。”
“也不要在朕面前提起。”
“是,圣上。”吕安一头雾水,但也不敢多问。
“还有多久天就会亮?”
“回禀万岁,大概还有一个时辰。”
王允悠悠地道:“你们这些太监呀侍卫呀整夜都在忙碌,真是辛苦了。”
吕安大惊,感觉今晚万岁爷怎么和以前判若两人,吕安一下子把头磕在地上,说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圣上整晚都睡得不踏实,奴才们罪该万死,还请圣上责罚。”
王允摇摇头苦苦一笑,又说道:“朕并没有要责罚谁的意思,只是朕认为你们虽不是赤战沙场,虽不是镇守边关,但你们同样都是有功之人。”
“谢皇上夸奖。”吕安入宫多年,第一次得到皇上称其有功的评价,眼睛都湿漉漉的了。
王允这时早以从包袱里拿出禁卫军的衣服,悄悄地穿在身上,现在王允的脑子里想的是如何脱身。
“吕安。”
“奴才在呢皇上。”吕安此时心里还在激动着。
“你现在,去外面,替朕叫十几个禁卫军进来,他们也是通夜不休,理应受到些朕的褒奖。”
“是,万岁,奴才这就去召他们进来。”吕安退了出去。
王允心中那一个惊天的圈套,现在已经布置完毕。
当吕安退出房间后,王允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他还有最后的一个步骤……那就是如何全身而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