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咬了咬牙,说道:“吴兄,你在这儿等我,我去外面市场上买条长绳,再去铁匠铺买只铁勾,用最快的速度赶过来,我们再用长绳绑住铁勾抛到里面,勾出墙上的钥匙,再…"
“你拉倒吧!”吴魁打断王允的话,说道:“为什么是我在这儿等?为什么不是我去买绳子,你在这儿等?”
“我脚程比你快呀!我会轻功。”王允老实巴交的说道。
吴魁点点头,道:“说得也是,但是如果当你赶过来时,发现这大门外围了几百个官兵,兄弟我在劫难逃了,你会不会冲进来救我?”
王允想了想,轻轻地答道:“我王允行走江湖,义字当先,为人最是重情重义,若是吴兄你被几百官兵围困,我会怎么做…我不清楚,但我肯定不会鲁莽到冲进来送死,不过我一定会想办去…”
“你就拉倒吧!换了我,我恨不得你这笨贼早点死,换个眼根清静。”吴魁说完发现王允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吴魁又问道:“别发呆了,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该撤了。”
王允没有回答,只是在呆呆地想着什么,半晌后,王允一拍脑门,“有了。”王允脸上的阴云马上舒展开来,换上了一丝笑容。
王允转过身,面对着吴魁用手指着铁门内最近的一排囚室,向吴魁问道:“这儿都是重犯对吧?"
“对,不是重犯的话,这儿不会收留。”
“既然是重犯,那么这儿每个囚室只能关押一个人对不对?”
“对。这儿的布置,我们出去后边喝边谈更好。”
“不不不。”王允又急忙说道:“你说过,这儿有六百多囚室,那就应该有六百多把囚锁,有六百多把锁的话,就应该有六百多把钥匙,可是你看看,墙上挂的钥匙,好像只有十来把。”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们可不是进来数钥匙的。”吴魁很奇怪地问。
“如果用六百多把钥匙,对号入座地开这六百多把锁,定会很麻烦,一定是只有一把钥匙,能打开里面每一个囚室,这样才更方便。”
“嗯,就算是这样吧。”吴魁说完又问道:“但这和我们劫狱有关吗?"
王允赶忙问道:“既然这样,你快告诉我,那墙上挂的钥匙,哪一把是开犯室门的?”
“我可不清楚,我又没权去开牢门,不过依你所说,如果是有一把钥匙能打开全部的囚房的话,那么那墙上都是一串一串的,只有最右边那一个铜钉上挂的钥匙是单独的一把,那就应该是它了吧。”
王允微微一笑,朝铁门内大喊道:“我是来劫狱的,谁想出来?我就可以给你钥匙。”
里面无人吱声,因为是每间囚室的牢门都不是朝着这边大铁门开的,而是侧对着大铁门,囚犯们也根本不知道押鉴室这边发生了什么事。
也许囚犯们根本不会相信有人会来劫这座像堡垒一样的监狱,他们只会认为在外面喊话的人,只是一个无聊的调侃之语。
王允双手抓住铁门,侧耳细听地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答话。
王允此时也并不着急,只见他从怀中掏出几枚冰刀。
“嗖…”地一声,一枚冰刀从王允手中击发出去,随着“当"地一声脆响,铁门内,五丈开发的石墙上掉下一把钥匙,这把钥匙是被冰刀击落后,掉在地上发出轻轻的金属坠地之声,整个大狱空寂异常,这小小的钥匙坠地之声,显得格外响亮。
“当”又一声钥匙独有的脆响,一枚冰刀把地上的钥匙击得飞起,钥匙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再次落地时以在两三丈之外,钥匙才刚刚落地,又是“当”地一声,第三枚冰刀再次让这刚刚着地的钥匙又腾空而起,朝着离铁门最近的一排囚室飞去。
这一次,那把扣人心悬的钥匙,久久地不见坠地的声音……
只见一只脏兮兮的手,从囚室的门缝里伸出来,紧紧地捏成一个拳头,这只瘦骨嶙峋的拳,一直在不住地颤抖着。
原来,刚来这只手从囚室伸出来的手,从囚室闪电般地伸了出来,截住了正从囚室旁边飞过的钥匙。
王允见状,心中大喜,双手抓住大铁门上的铁柱,朝铁门里喊道:“时间不多了,快打开你的囚室牢门,然后你再出来,取下墙上挂着的钥匙打开这扇大铁门,你就自由了,快、快、快。”
伸出牢门抓着钥匙的手并没缩回去,只是抖得更厉害了,也许是刚刚王允的话让他感到紧张,只见这只拳头越捏越紧,仿佛是想把这枚钥匙捏成一块烂铜一般。
半会儿之后,这只手又无力地垂下,但好像并没有把手缩回去的意思,只是不动了而己。
吴魁侧过头,对王允说道:“他不会是睡着了吧?这儿的人睡眠时间应该是很充裕的呀?这还不到中午呢,我看他…是不是不想走了?”
王允远远地看着那只手,心里急得快要喷出火一般,王允“叭”地一拳砸在铁门上,对里面捏着钥匙的人大吼道:“你还磨磨蹭蹭地干什么?你舍不得走的话,我劳烦你把钥匙递给你的邻居好吗?你动作快点,我等不起,我还有好多事要做呀。”
终于,那只手慢慢地缩进牢房里去了,之后又听见里边一阵响动,这是开锁的声音,王允长这么大,第一次觉得开锁的声音,好美妙但又好揪心。
“吱…”
囚室门慢慢地被打开,接着,“哐哐当当”之声大作,只见一个披头散发,满身污垢的人,拖着一副沉重脚镣的人走了出来。
不知这人是在铆脚镣时,被镣匠不负责地弄伤了腿,还是这副脚镣铆得太紧,只见这个乞丐模样的人,走起路来,总是一步一拐。
“你先到右边墙上取下开铁门的钥匙给我,我打开铁门之后,再想法帮你打开脚镣。”王允大声朝那披头散发的囚犯喊道。
“哐哐当当…”囚犯慢慢地走到挂钥匙的墙边,取下上面的几串钥匙拿在手里,再转过身,慢慢地朝铁门走过来。
王允双手紧捏着铁门柱,望着正向自己走过来的囚犯,心里激动万分,口中不由自主地念道:“成功了,成功了,快、快、快,走快点,你再走快点。”
披头散发的囚犯一步一拐地离王允越来越近,十丈、九丈、八丈……
王允转过头,与吴魁对望了一眼,二人喜悦之情难以言表,这次劫狱成功在即,北林监不可悍动的神话,将会从此刻,从自己的手中…破灭…
三丈,三丈的位置,披头散发的囚犯,拿着开铁门的钥匙,在距离铁门三丈的位置时,却停了下来。
“你…干嘛?为何停下来,快过来给我钥匙。”王允忙对囚犯说道。
囚犯没有动,不知他为什么要停下来。
吴魁眼见马上就能打开这最后一道屏障了,可对面的囚犯又不动了,吴魁急了,对囚犯吼道:“你是不是聋了?我们都在等你,你就算是聋了,难不成眼也瞎了,看不见我们被关在外面的吗?钥匙,快给我们钥匙。”
王允伸手拍了拍吴魁的肩头,侧过身轻轻地对吴魁说道:“稍安勿躁,别激怒他,他一定还有什么目地。”
王允转过头,对铁门里的囚犯说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条件,或是要我们帮你了却什么心愿,你会才给我们钥匙?时间不多了,你有什么条件,你快说。”
囚犯轻轻地抬起头,带着血污的乱发遮挡着他的脸,看不清囚犯的样子,只能看到他干涩的嘴唇,皱皱地折纹布满整个嘴唇,颜色像一片枯叶,只见这枯叶一样的嘴唇抖动了几下,发出了非常嘶哑的声音,嘶哑得让人不由自主地起一身鸡皮疙瘩,听到这种声音之后,会有一种很压抑,今人窒息的感觉。
“心愿?会长,我的心愿就是,我要我的弟弟还活着,你能完成我这个心愿吗?”
“啊…"王允吓得退后两步,颤声说道:“你…你是董玉?”
“哈哈哈,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会长,连你的老部下都不记得了么?当日你在剑背山逼死了我胞弟这笔帐,我们现在可以算算了,若不是你逼我们兄弟俩,我也不可能回京,也就不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你让我胞弟暴尸荒野,你传令让百叶会的人藏在我弟弟的尸体附近,你想让我去收尸的时候,把我兄弟俩一网打尽,会长啊…就算我们兄弟俩以前有诸多的不是,但也替百叶会卖过命,想不到我胞弟被你逼死后,你连几棒黄土都舍不得替他附上,让他的尸体暴于烈日,受日晒鸟啄之亵,会长,你好狠心啊。”
吴魁听完董玉这一席话,转头吃惊地望着王允,说道:“他说的都是真的吗?我瞧你人模人样的,做的也都不是人事?”
王允听出吴魁的话里有刺,王允不由得挂起一脸无辜之容,对吴魁说道:“我也觉得他说得有理,但我好像感觉我有点冤。”
王允又转过头,对铁门里的董玉说道:“你身在百叶会,你却吃里爬外,是你引来孙超和黄健,是你害死我百叶会十二个兄弟,百叶会和孙、黄二人的血债,都是你一手造成的,这笔帐我们又该怎样清算。”
“哈哈哈…我吃里爬外?我们百叶会是干什么的?你身为会长你应该化就清楚,可是你却放任一米堂通敌,百叶会里的人也一直包庇你,所以百叶会里的每一个人都该死,袁祟焕带着你们这群叛国贼镇守辽东,真是我大明的不幸。”
吴魁听完后心里猛地一惊,转身对着王允说道:“你竟然还通敌?”说完向后退了几步,眼神中充满敌意。
王允苦笑了几下,对吴魁说道:“你跑那么远干嘛?通敌是点误会,误会啊,你不用相信他说的。”
董玉又“嘿嘿嘿…”地笑了几声,又说道:“会长,你通敌那样大逆不道的事都敢做,所以你此次跑来劫狱,并不让我感到吃惊,可我想知道,你现在到这儿来是想救谁?”
“我现在懒得再和你废话,你害死我十二个兄弟的仇,现在我就得报,你现在并阻止不了我劫下这个北林监…”王允的话还没说完。
“慢…”对面的董玉大喊道。
王允停顿了下来,轻轻地说道:“我可以让你临死前把话说完,但我劳烦你快点。”王允手中的暗器并没有击发出去。
“会长,我知道你现在打的算盘,你想先用手中的冰刀击杀我,现在我浑身是伤又被脚镣所困,当然躲不过你手中的冰刀,但是只要你一动手,我就会把手中的钥匙扔到旁边的墙角里,会长你可看好了,那可是一个死角,你不可能再用冰刀把钥匙从那死角里‘掏’出来,哈哈哈…”董玉说完后得意地笑了起来。
王允瞥了一眼铁门内,董玉所述的墙角,那的确是一个死角。
王允长长地叹了口气,轻轻地说道:“天意,也许真是天意,北林监这最后的一个环节我是逾不过了,不过这次我冰刀也不是空手而归,董玉,你准备受死吧。”
王允说完之后,击发出手中的暗器,与此同时,董玉也抛出了手中的钥匙。
但让人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卟、卟、卟”三枚冰刀贯入了董玉的胸膛,每一枚都足以让他致命。
但是董玉本应该是把手中的钥匙抛入墙边的死角,但董玉的动作明显地过于的迟缓和笨拙,也许是那三枚冰刀贯入他身体的时候,影响了他抛钥匙的动作,董玉本来是打算抛向墙角的钥匙,却朝着铁门飞来,落到王允触手可及的地方。
王允被这意外的一幕惊呆了。
吴魁却欢呼雀跃地喊道:“钥匙、钥匙。”,吴魁一边喊,一边飞快地跑过去捡起地上的钥匙,迅速地打开了铁门,跑了进去,喊道:“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王允却呆在原地,一动不动,这一切太忽然,太不合逻辑,根本说不通。
“为什么?为什么董玉会走出囚室,跑过来送死?为什么董玉手中的钥匙抛错了方向,一直心细万分的董玉,为什么这一次有这么大的失误。”王允的心底预感到,董玉一定是另有什么阴谋。
“王允,你还愣在那儿干嘛?”吴魁在铁门里喊道。
王允听见吴魁兴奋地叫喊声,马上回过神,当前也没有时间去细想董玉之事,现在救杨太师父女要紧,想到此,王允迈开脚步向铁门里冲去,跟在吴魁身后,充充地向那一排排囚室奔去。
差不多跑了一百多步距离后,吴魁忽然停下,转身指着前面的一间囚室,气喘嘘嘘地对王允道:“就…就是这一间,快…快…杨太师,这是一间就是了。”又把打开囚室门的钥匙递给了王允。
王允满怀感激地看了一眼吴魁,抻手接过钥匙,转身打开囚室门,走了进去。
王允走进牢室,见到杨太师正侧身躺在床上,背对着自己,王允心中又是一阵激动,不由自主地快速迈开步子。
王允走到杨太师床边后,轻轻蹲下,望着杨太师的后背,王允轻声喊道:“老太师,您受苦了。”
王允想到自己等这一刻太久了,现在成功在及,心中一喜,眼角不禁有些湿润。
王允伸出手,搭在杨太师的肩头上。
王允正想催促太师赶快跟自己出去,却忽然感到身子一麻,惊悚万分的王允,感觉自己仿佛一下子掉进了冰湖,一直向下沉…向下沉。
原来杨太师转过身子时,忽然出手,封住了王允的穴道,使王允再也无法动弹。
王允被这忽如其来的变故搞得头晕目眩,望着杨太师那件囚衣的衣领,从衣领处能看清,这件囚衣里面…却是一件刑部的官服。
王允惊慌地说道:“你…你不是杨太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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