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文关了电脑,拿了包包,和办公室里的所有人说着再见,那些相处了一年多的同事,也没有多少感情,只是虚虚地应了叶文一声儿,就各忙各的了。
这就是叶文不愿意留在这的原因,在这个经济特区,也许是人来人往地太过平凡,也或许是节奏太快,无论你再怎么努力,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保持着清淡如水,叶文知道,和这些同事可以说笑聊天,但不能借钱不能交心,更不能交朋友。
唯有刘玉聪不同,在叶文的心里,刘玉聪是不同的,他曾经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借过钱给她,更何况她即将成为他的大嫂。
在经过刘玉聪办公室门口时,叶文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在敞开的门框上扣了扣,刘玉聪正在讲电话,看见叶文,向她点点头,示意她进去等。
叶文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盯着他桌上的一个点看得入神。
刘玉聪讲完电话,拿出一支烟问叶文:“大嫂,手续都办完了吗?介意我抽根烟吗?”
叶文摇摇头,说:“退职信还没交给人事,你抽吧,原本是你的办公室。”
刘玉聪低声笑了笑,说:“本来要和你们一起回去的,但是肖总这几天要我陪着出趟差,可能要到你们婚礼的前一天才能回得去。”
叶文无所谓地笑笑,站起身说:“没有关系,工作要紧。”
出了工厂,远远地叶文就看到刘玉超在马路对面等着,叶文看了下两边的车辆,走向他。过程中有一辆车开得很快,差点擦着她的衣袖,凭空地,她吓出一身冷汗,好容易有惊无险地走到刘玉超的面前,他象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玩着手机,也没有接过叶文手里的包。
莫名地,叶文有点想发火,她鼓着气去看刘玉超在玩什么,发现是最简单的手机自带游戏“贪吃鱼”,叶文那个气呀,妈的,这死男人长得不行就罢了,还他妈没心没肺不懂疼人。
叶文是个直脾气,生气也不是能忍的主,上去就夺了他的手机往地上掼。
那手机也是忒经摔了,那么大力摔出去,里面的游戏音乐居然还在响。
刘玉超连忙跑去捡了起来,不满地问叶文:“你怎么老是这么大气?手机坏了还得再去买,又得花钱。”
叶文绝望地看着刘玉超,恨不得打死这男人。
说真的,不能怪叶文对刘玉超不好,只能怪同胞不同命。
刘玉超一共三兄弟,老二刘玉聪长得高大英俊,今年30岁,就当上了工厂的副总,娶了个能说会道的老婆,还生了两个年画般的儿子;老三刘玉枫27岁,长相儒雅,一举手一抬足都有种超脱于尘世之上的**。
唯有老大刘玉超,33岁了,全身上下一整的黑皮,头发也七七八八白了个彻底,第一次见面时,叶文还以为他有五十多了。
那刘玉超不仅长相老,为人处世也老得让人不忍直视,比如,那天叶文问他到底多大,他拿出身份证给她;还比如第一次去叶文的住所,他两手空空,叶文问他怎么这么干净,他说不是我小气,是怕万一你看不上我,我也不白瞎了钱买礼物;再比如那天他约她去爬山,说山里有个泉眼洗了手能美容,于是趁叶文洗手的时候,把嘴也凑到了叶文的脸上,叶文当时那个恶心,问他几天没有刷牙了,他说刷了出来的,就为了亲她。
说实在的,以叶文的条件,刘玉超连她一指头都配不上,当时办公室里知道叶文与刘玉超谈朋友时,大家都在议论叶文,说叶文是不是在玩弄刘玉超,还说叶文是不是想地想疯了。
是的,叶文之所以答应和刘玉超交往,主要是刘家答应把老家的宅基地给她。
叶文喜欢土地,是与生俱来的本性使然,也有一部分家庭原因,叶文的娘家属平原地带,但那边的重男轻女的思想非常严重,所以作为女人的她在老家是一分地一分田都不可能有的,可是,骨子里叶文是个倔强的女子,她在潜意识里就和人较劲,越是没有的越是想得到。于是,刘家当时说把家里的宅基地给她时,她想都没有想就答应和刘玉超结婚。
当然,这只是大多数人认为的那样,其实,在叶文的心里,有一个藏得很深的秘密,那就是对老二刘玉聪的感情。要说有多具体,叶文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刘玉聪说什么,她就相信什么,在她心里,刘玉聪不会骗她,永远不会。
想到这里,叶文拿出手机给老二刘玉聪发了个短信,在短信的过程中,叶文问刘玉超行李寄好没?
因为要回刘玉超的老家得先坐火车再转汽车,不拿太多行李,于是早上叶文就把用得上的东西打了包给刘玉超拿到邮局寄。
刘玉超低头想了想,才说:“寄是寄了,但老爸的电话号码好象写错了。”
叶文不敢相信地看着他,问道:“怎么可能写错,你昨天不是还打过?”
刘玉超拿出邮递单给叶文,小声说:“你再看看,是不是写错了?”
叶文把单拿过来,与手机里的刘爸的号码对照了一遍,确实是错了,不仅错了,还他妈错得没有依据。
叶文把单收起来,用眼睛打量了一下四周,正是中午下班高峰,路上人太多了。
我忍,叶文紧了紧拳头,回身对刘玉超说:“你几点寄的?现在去改还来得及不?”
刘玉超摸了摸头,说:“我没有看时间,你去改回来吧,我在这里等你。”
叶文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蛮横地拖着他就奔向邮局。
去到邮局,负责人说东西已经发走了,只能把正确的手机号发到人家的手机上,不行就得退回来。
叶文和负责人说了N多的好话,又在心里对刘玉超默念了十万个“草泥玛”,才又拖着刘玉超回了住处。
房子是租的,以前觉得很小,转过弯就能碰到东西,今天把所有的东西清空了,才发现也不那么小,至少在那一年多里承载了叶文很多的经历。
下午就得退房子,房东到了约好的收房时间来检查,说好好的门怎么贴这么多的鱼尾巴,恶心死了,硬要扣叶文的押金。
叶文也很纳闷,早上还好好的门,什么时候贴的鱼尾巴,于是看向站在角落的刘玉超。
刘玉超还在摆弄手机,不经意地说:“我妈说贴鱼尾巴在门上代表年年有余。”
房东用象看狗屎一样的目光看了眼叶文和刘玉超,厉声说了句:“收拾干净了再走。”
叶文再也HOLD不住了,拿了扫把就招呼到了刘玉超的脸上,妈的,这是个什么践货男人。
刘玉超边护着手机,边拦着叶文手里的扫把,大声说:“叶文,你手机响了,你手机响了。”
叶文喘着气,眼睛血红地看着这个男人,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这世间怎么会有这种货?怎么会有这种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