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十五年除夕夜,陈家一家子聚到了刘氏的家里,一起守岁,说着话,显得很是温馨。
大人们在这边说话,而几个孩子却早就坐不住了,尤其是安郎和宣郎两个小魔头,刘氏看着几个孩子在屋里实在是有些憋屈,便发了话,让几个孩子出去玩。一听到自家阿婆的话,宣郎和安郎便马上冲了出去,大郎和囡囡紧随其后,只剩下小薇儿在屋里,因着岁数还小,这阵子正在宝儿的怀里睡着。
“小心些,别被那爆竹伤了眼睛!大郎,好好看着弟弟妹妹!”刘氏还是有些不放心,向着几个孩子的背影喊道。
“知道了,阿婆。”只听见大郎回了这么一声,刘氏便笑了。
陈於看着走出去的大郎,突然想起了初见大郎的样子,如今一转眼,已是过去了七年多,日子过得可真是快啊,陈於在心里如是想到。
陈於还在想着事情,只听见这边的娘说道:“建昌,大郎娘,我想着,这过了年,也该给大郎还有囡囡两个孩子议亲了。”
刘氏这么一说,陈建昌愣了一下。这个问题,陈建昌和尚氏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因着这些年,大郎忙着读书应试,囡囡岁数还小,所以两口子也没放在心上,只是一门心思地扑在生意上。听自家娘这么一说,陈建昌一方面痛恨自己怎么现在才想到这个问题,另一方面,突然觉得有些舍不得,尤其是囡囡,那是一万个舍不得。
刘氏看着正在发呆的二儿子,自然知道这个憨憨的儿子在想些什么,于是说道:“我自然知道你们两口子怎么想的,只是大郎和囡囡岁数到了,就算现在不成亲,先把亲事定下来,也是好的,省得孩子太大了,亲事不好找!”
陈建昌听着刘氏所说的确实在理,又想想这大郎过了年就是十六,囡囡也到了十四岁,再舍不得也不行了,于是笑着说道:“娘说得对,确实该给两个孩子议亲了!”
“那就好,你们两口子要多打听打听,等过了十五,我便去找找媒婆。”刘氏很是高兴,又向着陈於和宝儿说道:“老大,老大媳妇,你们两个也给相看着,遇到合适的,知根知底,那就再好不过了。”
“知道了,娘。”陈於和宝儿答道。
陈建昌接下来又说了自己心中合适的儿媳和女婿的样子,只是从二弟的话里,陈於可以听出来,陈建昌似乎不是很想找管家子女。
陈於起先听了,觉得有些不解,既然自己的身份放在那里,找一个官员结亲还是不错的,后来又一细想,便明白了陈建昌的顾虑。因着陈建昌虽然是自己的弟弟,可是在外面,陈建昌的身份却是一个商人,即使有人看着自己的身份嫁给了大郎,或者娶了囡囡,也免不了对方对于陈建昌商人身份的蔑视。
这么想通了,陈於便打消了给大郎和囡囡找管家子女的念头,只是想着自己要在旁边多帮帮忙,调查一下候选人,给自己的侄子和侄女找一门好亲。
外面炮竹声声,也没有打断陈於一家子的谈话,终于过了子时,这守岁也就算是结束了,跟自家娘还有二弟告辞以后,陈於和宝儿便带着三个孩子回了府衙,赶紧睡起了觉,第二天的时候,陈於还要赶着去拜年。
第二天拜年的事情自是不用说,一上午,陈於便回了后衙,收拾了一下,便又去了娘的家里,一家子吃完了饭,陈於和宝儿就又赶着回去后衙收拾东西,准备着回周家村。
正月初二一大早,陈於一家五口,连着兼职车夫魏康,小厮应毅踏上了回娘家的路程。等到临近中午的时候,几个人便到了周家村,邓兴祖和大儿子邓实早就等在了村口。
“二姑,二姑父!”陈於等人刚下车,就听到了这么中气十足的一声,一听就是邓兴祖的大儿子邓实。
“唉,柱子,这一年不见又长高不少啊!”陈於拍着邓柱子的肩膀说道。
柱子什么也没说,只是一直看着陈於和宝儿傻笑。柱子和大郎一样,今年都是十六岁,柱子在十三岁那年,就去镇江府一位有名的郎中门下当了徒弟。从去年开始,柱子一直在跟着师傅四处行医,快到腊月根儿的时候才回家。
对于儿子要当郎中这件事,邓兴祖自然是不愿意,当初送儿子去读书,是想让他日后考个功名,真正的光宗耀祖。可是后来发现,这孩子和自己一样,不是块儿读书的料。这不去做官也行,大不了在家种地看着生意呗,可是这柱子一门心思地想去当郎中,邓兴祖怎么打骂也不管用,看着儿子铁了心,邓兴祖也只能答应了下来,原本想着不过是孩子的三分钟热度,结果,柱子还坚持了下来,而且这医术也在不断进步。
几个人拎着大包小包地往家里走去,一走进家里,就见到宝儿的大姐邓玲儿站在院内,看着陈於和宝儿走进来,笑着说道:“回来了。”
“大姐!”陈於和宝儿异口同声地叫道,三个孩子也颇有礼貌地说:“大姨!”
邓玲儿应了一声,赶紧领着几个人走进了屋里,陈於看到家里的几个人都已经到了,看来只剩下自己的这一家子。邓欢儿还有赵氏他们见到自己还像平常一样,说说笑笑,只有陈於的两个连襟看着自己有些不自在。
还好有宣郎和安郎这对活宝在,一进屋就闹了起来,大家瞬时笑了起来。趁着说话这会儿,陈於和邓兴祖走了出去,准备好好说说话。
走到了邓家的院子,陈於细看了起来。邓家宅子虽然还是在原来的位置,但是要比原来的大了许多,也新了许多。陈於看着这年前刚刚竣工的新院子,有一种深深的农家的感觉,朴素而又干净,看着这样的院子,陈於心想,等到自己不当官的那一天,一定也要建一个这样颇有感觉的院子,在这边养上些猪啊鸡的,在那边种上些菜啊什么的,没事就喂喂猪,种种菜,夏天的时候,就坐在那颗树的树荫下喝喝小酒,真是惬意得很。
陈於正想的出神,就听到邓兴祖叫自己,陈於连忙收起思绪,和邓兴祖说起了话。说到邓兴祖,他虽然在读书方面是个老大难,但是这做生意这方面却是不错,虽然不如自己弟妹尚氏的脑子灵活,可是重在稳稳当当,这几年,邓兴祖靠着自己,又多开了几家自己的铺子,所以这邓家的日子也是越过越好。
邓兴祖和陈於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小薇儿身上,小薇儿今年已经三岁,长得是越发可爱,说起话来,那声音像银铃一样。别说是大人被她萌化了,就是邓兴祖家刚满五岁的那个小儿子邓坊也总是围着自己的这个表妹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