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你个听书的,急什么?”马欢笑着说,看着刘昌熙那脸又冷了下来,这才慢慢悠悠地说道:“这几个泰西人里面,有一个人那是什么都不干的,专门天天找我来唠嗑,这人自称是皇族,是另外几个人的主子,其实后来细问之下才知道,他的一个姐姐嫁给了他们泰西的一个王爷,所以他总是自称是皇族。这个皇族是个十分健谈的人,天天跟我说些泰西那边的事情,正好我也挺愿意听,就这么听他说了一路。他给我说了这么一件事,倒是和你们刚才所说的‘杀人于无形’颇为相似。据说他们泰西的皇族之间流行一种毒药,这毒药无色无味,人刚被下毒的时候,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这心胃会有些不适,过了一段时间以后,这被下毒的人才会死,死时的症状就是心胃十分痛,过一会儿便会吐血而死。一般的郎中稍微看看也就判定为普通的心胃痛,因为未得及时救治而死罢了。这人也就这么死了,没人会想到是谋杀,除非是开膛破肚或者拿到确凿的证据。这毒药听说十分贵,是由一种叫做金刚石的东西研磨成粉配成,你们说,这是不是杀人于无形?”
“嗯,还真是,不过这金刚石是什么?”陈於问道。
“哈哈,我就说,你们这些人还不如我知道的多。我第一次看到这金刚石的记载是在东晋万震所著的《南州异物志》里面,他那里面说:‘金刚,石也,其状如珠,坚利无疋,外国人好以饰玦环,服之能辟恶毒。’这金刚石在咱们大明是稀罕物件,在泰西那边倒是多很多,就说咱们的西域,前两年在进贡的时候,里面也有金刚石。这金刚石坚硬无比,人服下金刚石粉以后,不能消化,只能任由其留在心胃里,最终不断磨损心胃,直至心胃溃烂,吐血而死。”
“好狠毒!”陈於感叹了一句,又接着说道:“那这用金刚石所做的毒药,可有解药吗?”
“啊,倒是听那人说了一嘴,说是不断的喝油,才能把那金刚石粉排出来。”
“这个东西,是个什么样子?”陈於又问道。
“哦,我也没看见过,不过据说,比咱们的珍珠粉要粗一些,没有那么细腻。”
“果然是杀人于无形的好办法。”陈於和马欢在这边说着,刘昌熙突然说了这么一句,立刻陷入了沉思。陈於看了他一眼,觉得这小子不会想着把这毒药介绍到锦衣卫吧,这么一想,立马打了一个冷颤。
说完这金刚石粉,几个人又说起了其他的事情,喝了些酒以后,马欢先行离开,说是要回去收拾收拾,准备去泉州,而陈於两个人则是各去干自己的事情。又过了些天,这金刚石粉的故事便被陈於丢了一半,只是专门去找了《南州异物志》,大概看了金刚石的记载以后,又被其他内容吸引住了,这金刚石便被彻底抛在了陈於的脑后。
六月十六,薇儿丫头周岁,是要抓周的,自然有很多人想要跟府尹大人套套近乎,但是陈於还是决定关起门来,只是叫了自己的家人,邀请了刘昌熙一家,张英一家还有自己的恩师夏原吉。一来是为了图个清静,二来是为了避免许多不必要的事情,如今在京城,活得更要小心些才是。
薇儿丫头是今天的主角,虽然年岁小,不懂事,可好像还是知道了今天是自己的生辰,那是咧着个嘴笑了一天,让人不得不喜欢。说到这抓周,这丫头别的不抓,偏偏抓了一块墨,众人大笑了起来,陈於也是心花怒放,心想这丫头日后成个才女最好。
薇儿的抓周礼结束以后,因着农耕的事情,陈於又忙了起来,和在建昌一样,陈於带着府衙的人亲自上阵,以示朝廷对农耕的重视,一直忙到了将近七月中旬的时候,陈於才稍微轻松了一些。
“娘,爹爹怎么还不回来?”安郎撅着小嘴问自己娘道。
宝儿笑了笑,抱起面前的安郎,说道:“爹爹今晚出去找朋友玩去了,很晚才回来。”
“爹爹也有朋友?”安郎很是疑惑地问道。
“当然了,就像咱们安郎,也有好多朋友啊,是不是?”
“嗯。”安郎还是有些不高兴,表情倒甚是可爱,这时只听见一旁的小薇儿磕磕巴巴地说道:“爹···爹···”安郎瞬间被妹妹可爱的声音所吸引,又跑过去捏起了妹妹可爱的脸。
归林居的竹阁内,陈於独自一人坐着,喝着茶,静静地想着什么。今晚的事情让陈於觉得很是不安,刚才从府衙前面回到后衙的时候,宋言来报,说是林之政来找自己,这原本也没有什么,可是去见了林之政以后,林之政说是要说一件关系重大的事情,希望可以来到归林居,以防隔墙有耳。
陈於觉得十分奇怪,原本想拒绝,但是林之政再三请求,而且依据自己对林之政的了解,林之政应该不会对自己开玩笑,说不定真的有些“关系重大”的事情。就这样,陈於还是半信半疑地来到了归林居,在这里喝着茶,等着刚才说“稍后就到”的林之政的出现。
满心疑惑的陈於没有等太久,林之政便来到了竹阁,而且还带来了一个人,陈於看看在林之政身后进来的人,披着一件披风,盖着头,看不清脸,但是从装束上,可以看出来,这是个女子。陈於还在观察着这个完全武装起来的人,林之政在一旁说道:“陈大人久等了。”
“无事。”陈於皱眉,继续说道:“不知林大人,今日究竟有什么事?”
看着有些生气的陈於,林之政并没有立即回答,而刚刚跟着林之政一起进来的那位女子,倒是将戴在头上的帽子摘了,露出了自己的脸,并且说道:“还请陈大人恕罪,今日实在是无奈之举,还请不要怪罪林推官。”
陈於看着这位女子,或者说,应该是位妇人,这妇人虽然说着请罪的话,可是却并没有任何请罪的动作,陈於更是有些不悦。这位妇人好似没有看出陈於的任何不对,倒是林之政在一旁赶紧说道:“陈大人,这位是武安侯世子妃。”
“世子妃?”陈於吓了一跳,有些不敢相信,这好好的世子妃怎么会这么隐秘地来找自己?陈於又去细细打量上了这位站在自己面前的“世子妃”。细细看这位夫人露出的衣服一角,陈於一惊,那纹饰,确是公侯之家专属。陈於赶紧从座上站起,准备请罪,可是却被面前的世子妃拦住。
“大人不必如此,此次前来,本就是要隐秘。”世子妃说道。
“是。”陈於回答,同时赶紧让世子妃坐下。这位世子妃,便是多年前名动京城的才女王安妘,陈於有些激动,今日终于得以见到这传说中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