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诞的想法始终挥之不去,一晚上都没有睡着的陈於,在第二天专门去查了户籍,确定了这个叫陈建昌的人的住处,便偷偷带着景福和须恒,来到了宁安村。陈於特意找了一身粗布衣服换上,来到了查好的地方,叫景福和须恒在暗处待着,而自己则在这附近逛了起来。逛了一会儿,便看到不远处走来了一个人,肩上扛着锄头,陈於认真看了起来,随着距离一点点拉近,陈於感到鼻中有一点酸,这个人,太像爹了!
陈建昌也是刚从地里回来,前面有一个人原本也不怎么在意,但是这个人却死死盯着自己,陈建昌仔细看去,这个人好生奇怪,尤其是这身粗布衣服,怎么看怎么不顺眼。陈建昌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发毛,加快脚步,回到了家。
而这边的陈於,看着陈建昌远去的背景,心中激动万分,但是有些事情还需要自己弄明白,于是叫上景福和须恒,回了府城。一路上,陈於十分沉默,说实话,自己有些想不明白,秀才爹从未跟自己说过在一家人冲散的时候,娘有怀孕,所以,事情还是要好好调查一下。
回到府衙二堂,自是要开始处理积压的公事,一直到了晚上,陈於才有机会思考白天的“偶遇”。经过慎重考虑,陈於决定先暗中调查,这种事情做得最好的是锦衣卫,但是这种私事还是不要麻烦刘昌熙的好,而且这个家伙最近和福儿腻得紧,应该没有时间去管这些事。
想了想,陈於叫来了魏康,自从王家灭门案后,魏康打心眼里佩服陈於,忠诚度绝对高,加之魏康手下都是本地人,查这些东西更加方便一些。
“大人,不知找属下何事?”魏康恭敬问道。
“魏捕头,今天找你来,是想有件事找你帮忙。”
“大人何谈帮忙,直接让属下去做就是。”
“呵呵,多谢魏捕头,我想让你去调查一个农人,叫做陈建昌,现住宁安村,不光是他现在的状况,还有他以前的事情,都要一清二楚。”
“这个不难,若是那些大人物我们不好去查,这小人物,我们要比锦衣卫强得多!”说着,便退了下去。
陈於叫景福和须恒也过去帮魏康的忙,也是叫他们去历练历练,毕竟是自己的心腹,这些事都是必须要学的。魏康果然不负自己所望,两天以后,魏康带着自己调查好的消息来到了陈於面前。
“大人,这家现在的户主,正是陈建昌,家中还有陈建昌的娘刘氏,陈建昌的娘子尚氏,还有陈建昌的一儿一女,这陈建昌还有一个姐姐,已经出嫁,叫做陈建宁。”说到这里,陈於已经确定了九成,这陈建宁不正是自己的姐姐的名字?
魏康未看到陈於的表情,继续说道:“他们一家虽然是这次的流民,但应该算是回乡。几年前,他们一家和他们的亲家,也就是陈建宁的夫家被强制垦荒迁走,这次又一起回来了。这刘氏也是个苦命人,听说祖籍是西安人,二十多年前西安大旱,跟着丈夫逃荒,不想半路被冲开了,想带着女儿去找自家夫君,可是这刘氏却发现自己怀了孕,没办法,只能停下来,幸好这途中遇见了这陈建宁的夫家孟家来咱们建昌投奔亲戚,这孟家都是心善的,便沿路照顾刘氏母女,一直到了这宁安村,便在这定了居。”
魏康说完,陈於便叫他退了下去,这些事情刚好能够对上,无论是时间还是人名,看来娘和爹分开的时候,爹还不知道娘怀了孕。陈於十分激动,现在惟一的就是那块玉佩和荷包了,陈於决定公开露面。
这件事已经确定了九成,所以陈於告诉了宝儿,宝儿听了自然高兴。在第二天精心准备以后,陈於特意戴上了玉佩,叫上景福和须恒两人,来到了陈建昌家。
走到门口,陈於心情十分激动,刚要叫人,却看到陈建昌走了出来,好像是要劈柴,手里拿着斧头。陈建昌抬头望向门的这边,正好看到了陈於。他走了过来,细细看了看,说道:“你不是上次那个?你来干什么,有什么事情吗?”
陈於什么也没说,只是解下身上的玉佩,递给陈建昌,说道:“请将这个交给令堂,令堂看过后,自然会明白。”
陈建昌看着这块玉佩,实在想不明白这个人要干什么,这个人每次出现都透着一股奇怪,不行,千万不能上当,陈建昌心里想。
“你还是走吧!你我素不相识,这让我怎么信你?”
陈於也知道会这样,说道:“放心,我不会做什么坏事,这块玉佩交给令堂就可以。”
“哼,万一讹上我家呢?我看公子也是个读书人,怎么想着来干这种事,我劝公子还是快走,这斧头可是不长眼!”陈建昌威胁道。
一旁的景福看不下去了,堂堂知府大人怎么能这么求一个农人?刚要上前理论,却被陈於挡了下来,景福不明所以,却还是乖乖听了陈於的话。
刘氏在屋里做着衣服,虽然年岁越来越大,眼睛越发不好使,但刘氏还是坚持每年给自己的孙子和孙女各做一套新衣裳。低头低了一会儿,感觉脖子有些疼,刘氏抬头看了看,发现自己的孙子和孙女在跟前,可是刚才说要去劈柴的陈建昌怎么现在还不回来?于是冲着自己的大孙子说道:“大郎,快去看看你爹怎么还没进来?”
“好!”说着,大郎便跑出了屋子。
不大一会儿,这大郎便跑了回来,说道:“阿婆,爹在门口和一个人吵起来了!”
刘氏一听,马上站了起来,嘱咐孙子和孙女留在屋里不要出去,马上走到了门口。在门外的陈於看到了走出来的刘氏,心想这下好办了一些,现在关键就在这刘氏认下这块玉佩。
只见刘氏走到陈建昌身边,说道:“建昌啊,这是怎么了?”
陈建昌一看自家娘来了,马上说:“娘,你快进屋,让大郎去叫我姐夫,省得这登徒子闹腾。”
陈於一看这是要叫人动手,顿觉不好,马上叫已经转身的刘氏道:“娘!娘!是爹让我来找你的!儿子终于找到你了,怎么能不认我啊!”
陈建昌一听,更是火冒三丈,说道:“你这泼皮,再不闭嘴,我可是真的砍了!”
刘氏在这边顿了一下,这个人怎么知道自己家里的事情?看着刘氏停在了那里,陈於喊道:“娘,求您看看这玉佩,就什么都明白了!”
陈建昌听到陈於所说,想着也不用留一手了,这人真是不识好歹,刚要举起斧头,却听刘氏说道:“儿啊!住手!”
陈建昌是闻名的孝子,听着刘氏说的话,犹豫了一会儿,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娘,只见刘氏慢慢走了过来,问陈於道:“你说什么?玉佩?”
陈於看着刘氏终于有了反应,马上将玉佩塞到了刘氏的手里,刘氏接到玉佩,来回细细看了好几遍,最后握住了玉佩,嚎啕大哭。陈於终于放下了心,看来自己没找错,而这一边的陈建昌看着自己娘哭,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在糊涂的时候,却见自己娘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