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昌县的胡府里,胡维志的夫人王奷正指着自己相公骂着。胡维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每次回来,都会迎来一次这样的谩骂。
王奷看着自己相公面无表情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对着胡维志说:“你倒是说话啊!居然敢背着老娘养个小贱人,你别忘了,你养那小贱人的钱,都是我们王家给的!!”
“闭嘴,你这个臭婆娘!你嫁到我胡家,就是我胡家的人,王家王家,你回你的王家去吧!”啪的一声,胡维志打了王奷一巴掌,甩袖走了出去。
胡维志心里最忌讳的就是这个,被王家压了这么多年,胡维志那点对王奷的耐心早就没了。离开胡府,胡维志来到了自己母亲独居的别院,准备将自己的母亲带走。
胡维志最开始娶王奷的时候,只是为了得到王家的支持,扩大自己的生意,扩大生意的过程中,确实帮王家做过不少缺德事,可是胡维志慢慢发现,明面上是自己的生意,其实都成了王家的,也就是说自己充其量只是个管事。尤其是自己的娘子王奷,时时在身旁提醒自己,这些荣华富贵是王家赐的,他在王奷面前就像一个乞丐,一个男人应该有的尊严全部被王奷打碎。近几年来,胡维志的孩子接二连三的来,但是都活不过三岁,使得他想是不是做了太多坏事,所以老天在惩罚自己。就是这样的想法,使得胡维志慢慢抽离与王家有关的生意。
开始新的生意自然困难重重,王家在建昌势力太大,只能在临近的赣州府和福建邵武府开一些新的商铺,这两处王家虽会阻拦,但是不敢太嚣张,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界。当胡维志知道知县李宽的事情时,就怀疑跟自己的婆娘王奷有关,于是加快速度抽离王家,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总算大部分抽离了出来。
王家当然会警告自己,但是王斐因为缺德事做太多,身体不好,早已不怎么管事,王家两兄弟天天想着怎么把对方弄死,没有时间管,而王奷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早就巴不得胡维志不管事了,所以胡维志抽离王家之路还算顺利。
因为带着自己年迈的母亲,胡维志一行人在路上多走了几天才到赣州府的宁都县,宁都县里的商铺是胡维志新生意的主体。在宁都县城内,胡维志有一处自己的宅子,里面住着自己的外室,这个小妾前不久怀上了孩子,胡维志觉得这是最近自己一直在做善事的结果。将胡老娘接回来一是为了不让自己娘受王家的气,二是为了让老人家高兴高兴。
胡维志回到宁都以后,有关广昌的消息也第一次来到了陈於的案前。
“这次回来的消息,除了这个胡维志,其他都没有太大价值”陈於看着面前的刘昌熙说道。
“是啊,这胡维志手里握着有关王家的关键证据。对了,李知县的夫人那里的证据怎么样?”刘昌熙问。
“除了那天我看的那本以外,其他的我也仔细看过,这李宽收集的东西还真是不少,但是除了和钟尚孚有关的比较详细外,其他比较表面,弄倒钟尚孚足够了,对王家还不足以致命。”
“嗯,这胡维志确实是关键,王家现在坐视胡维志撤出生意单干,肯定也是因为他手里的东西。问题是这胡维志油盐不进,我的人暗中接触过他,但是他说既然已经撤出来,就不想再生是非,想平平安安过日子。”刘昌熙说道。
“唉,难啊,那就叫你手下人先盯着,有事情马上传过来就是。”
“好。”
宁老大最近很郁闷,头儿前些日子把自己派过来跟踪一个人,还让自己暗中接触,争取把这个人拉到锦衣卫的这一边,但是这个人干脆拒绝了。宁老大觉得不错,既然拒绝了,自己就能交差回去了吧,结果上头来了命令,说要继续监视,等待这个人回心转意,于是在最近几天,宁老大是又做铁匠,又做木匠,时不时还得像今天这样客串一把小摊喝茶人,这都喝了六壶茶了,胃都开始反酸水了。
就在准备喝第七壶的时候,对面的胡维志家有了动静,只见胡维志匆匆跑出了家门,好像有什么急事,里面的胡老娘正声嘶力竭地哭着。不大一会儿,胡维志就带了当地有名的丛郎中急急忙忙跑了回来。
屋里,老郎中摸着自己白花花的胡子,对着胡维志说道:“这位夫人早已断气了。”
“什么?丛郎中,您再给看看,刚才我走的时候还有气啊!”
“没错,贵夫人早已断气了,这毒太猛了。”
胡维志呆住了,一旁的胡老娘问道“那…那孩子呢?”
“中毒太深,所以……唉”
听完丛郎中的话,胡老娘再次哭了起来,胡维志还没从爱妾的去世中走出来,却听到已经八个月的孩子也没了,顿时天旋地转,险些晕过去。
胡宅的门虽然已经关闭,但是看热闹的人还在门口聚集说着事情。宁老大大概听街坊大婶把事情说了个大概,原来是早上给这胡维志小妾喝安胎药时,小妾喝了以后吐了一口黑血,所以才有了胡维志出去带了郎中回来的场景,宁老大正想着派手下汇报加调查一下,却看到了一个穿着华贵的妇人来到了胡宅,直接推开门,闯了进去。
胡宅的屋里,丛郎中早就离开,胡维志安慰着自己的娘,其实自己也极是伤心。
“相公。”胡维志还在悲伤中,却好像听到了令自己厌恶的王奷的声音。
以为是自己的幻觉,胡维志抬起头,发现果然是王奷,胡维志心中本就十分烦,见到是王奷便狠狠说道:“你来干什么!滚!我不想见到你!”
“呵,”王奷笑了一声,说道:“怎么,相公就这么喜欢这个贱人?还是说,更喜欢这贱人肚里的孩子?”
“谁允许你叫她贱人的!”胡维志起身,激动的看着王奷。
“呵,本来就是个贱人,若不是她,相公怎么会像现在这样对我,杀了她都难解我心头之恨!”
“什么?是你杀了她,是你杀了我的孩子,你这个毒妇!”说着便打向王奷,谁知王奷带了几个大汉,还未待胡维志到王奷跟前,就把他摁到了地上。
胡维志彻底被激怒了,奋力反抗,谁知自己的娘“啊”了一声,晕倒了,王奷看势不妙,哼了一声带人离开了。胡维志来到了自己娘的身边,叫了几声都不应,颤颤巍巍将手放到鼻前,却没有任何气息,胡维志彻底顶不住,痛哭了起来。